在今天之前,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联络过她了,而他的身边,也从不缺少各色美丽的女人,比如这阵子,唐婉玲的名字就常常与他的连在一起,柳穿鱼知道,其实不少人私底下都议论,说是以唐婉玲的美貌、教养和家世,这场联姻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也势在必行。所以,虽然她从来不敢妄加推断他的想法,却也着实也松了口气,只不过,她还是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她的运气从来不好。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柳穿鱼才走出公司的大门,倒不是她有意磨蹭,实在是人倒霉起来,打印机都和她过不去,就是溜号看短信的功夫,机器莫名的卡纸了。行政部出身,处理卡纸事件本来对她来说也不复杂,只是楼下普通员工用的打印机好拆好装的,远没有十六楼这台来得精密,她尝试了几次,耗时半小时未果之后,只能拨打了行政部的电话,又等着专人来维修。而十六楼其他的两台打印机,一台也在执行繁杂的打印任务,另一台则安装在大BOSS眼皮底下,对她来说,都是有跟没有一样。
加了班,还挨了训,她却连垂头丧气的时间都没有,一口气小跑到附近的大型超市,买了做肉段需要的精肉,又拿了点牛肉,选了蔬菜和水果,末了仗着身手敏捷,抢先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背后一连串的咒骂声中,绝尘而去。
向出租车司机报出金翠雅苑的时候,柳穿鱼明显感觉到,司机的目光透过后视镜在她身上一掠而过,这也难怪,金翠雅苑当年开始售楼的时候,房价就高到离谱,整个小区临水而建,是市中心为数不多的豪宅。所以她大约能从司机的眼神中读出他心中的古怪,那种感觉,同她每次站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都会生出的不自在类似吧,一眼看进去,差不多每一栋房子,差不多每扇窗户内都是灯火辉煌,只是这一切,繁华也罢、温暖也罢,都是别人的,与她无关。
用钥匙轻轻打开大门,客厅内还是黑沉沉的一片,柳穿鱼松了口气,他从来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好在她还赶得及。于是连衣服也不换了,她匆忙冲进厨房,放下东西,忙活起来。
先将大米洗净放入电饭煲中,这面就忙忙的在热好的锅里倒油,肉段要先过油,再用糖醋调汁烹一下才能完成,他酷爱这种油炸过的食物,对此柳穿鱼十分不解,不过他也从来不需要她理解,他要的,就是她的准确执行,仅此而已。
肉段过油炸好,柳穿鱼才想起,她忘记了在超市里买根胡萝卜回来,想到他对食物口味的挑剔,她几乎哀叫出声,这些日子他不找她,她也从来不来这里,这会只能祈祷,冰箱里还有没有坏掉的存货了。
从光线明亮的厨房走到暗沉的饭厅,柳穿鱼要闭一下眼睛,来适应光线的突然变化,不过这不影响她正常的前进,这段路她来回走的次数太多了,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冰箱的所在。
后来的一起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她摸向冰箱的手,却触到了一处温热的所在,猝然睁眼时,身子已经被反转,后背牢牢的贴合在冰箱门上。
“我饿了!”眼前的男人薄唇轻起,说的再平常不过。
“马上就可以了,我找根胡萝……”柳穿鱼吓了一跳,想要解释,尾音却被吞没于唇齿间。
那是侵略性十足的唇,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封住了她的,辗转啃噬,她仓促的用手抵在他的胸口处,却不能也不敢真的用力推开他越发欺近的身躯。他时轻时重的吻了一会,才放开她轻笑出声,手掌自她的脸颊滑下,在她的锁骨处略略停留,最后轻轻抚上她随着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的柔软。“回来得这么晚,你自己说,该怎么罚?”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最平常的情侣之间爱到深处的喃呢,柳穿鱼却只觉得不知所措,思量间,男人果然不耐烦起来,干脆的拉着她的胳膊,引着她环住他的肩颈,火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臀间,猛的向上一托,身子已经顺势欺入她的双腿之间。
柳穿鱼跟了他这几年,自然瞬时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随着他的动作越发放肆,她的身体也仿佛有火烧了起来,可是心却麻木成一片。
工装的衬衫和及膝的裙子是如何被丢弃在地上的,柳穿鱼恍恍惚惚的想不起来,她只想知道,身后的冰箱,外壳是什么材料制作的,她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与它磨蹭了那么久,背后却总是沁凉一片,体温怎么就捂不热它呢?
“一点也不专心,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许久,男人忽然停住了,抬手托起柳穿鱼的下颌,眼中仍是一贯的清冷,上一刻的□、迷离,仿佛都是太阳升起时天空中的雾气一样,瞬间消散。他语带戏谑的问道,“回过神了?还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谁呀?”
他是谁呢?柳穿鱼怔怔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说,“傅正荣。”
☆、第四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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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呢?柳穿鱼怔怔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说,“傅正荣。”
炙热的吻再次封堵住她的唇,身上的力量被一丝一丝毫不留情的抽走,柳穿鱼只觉得随着傅正荣的动作,她的身体一直在不断的下滑又升起,脚尖绷紧却够不到地面,整个人仿佛一叶风帆,在大海中飘摇不定,随时可能倾覆。
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让她极度不安的姿势,她不得不用尽所剩的全部力量,用双臂牢牢的攀附住眼前的人,牢牢的。
大约是这样的无助的姿态到底取悦了傅正荣,在柳穿鱼哀求出声之前,他猛的撤身,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的走回了卧室。
夜正长,傅正荣的索取,也不过才刚刚开头。柳穿鱼尽力的想将自己的注意力投上雪白的天棚,期望着一切都能快点结束或者是自己的意识能够脱体而出。不过这一切都显然徒劳,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欲与望的深渊中沉沦,她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只能不自觉的跟着傅正荣的动作低低□。
她厌恶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其实这种厌恶,细细算起来,从十几岁开始,似乎由来已久。
认识田文宇那年,柳穿鱼刚刚十六岁,进入高中之后,她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年代,她的成绩想凭自己的本事入读大学,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柳知同也同样也没对她报这样的奢望,除了祈祷她不要惹是生非之外,倒是悄悄的存起了私房钱。这个女儿与他的期望相差太远,他懒得管束,但到底是亲生的,还是准备将来送她去念个民办高校,好歹混个学历出来。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他的现任妻子发现了,很是大闹了一场,傍晚柳穿鱼放学回家,客厅里、厨房中,没有一点食物的香味,倒是听见父亲房中的大声争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烦闷,干脆把书包一扔,转身继续到外面游荡去了。
深秋,天黑得越来越早,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是行色匆匆,几乎没有谁注意到,有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正漫无目的的走着。
柳穿鱼这些年里常常想,如果那天她的选择不是满腔烦闷的出门,而是回到房间,关起门来听听广播,是不是田文宇的人生还有她自己的人生,就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
那天,她在黑漆漆的巷子里一拳打到了田文宇的脸颊上,后来足有半个月,他都不得不顶着半边青紫的脸在学校师生各色惊讶的目光中上学放学。
“你总是这么——嗯,喜欢用拳头说话吗?”半个月后,班级调换座位,田文宇和柳穿鱼意外的成了同桌,在多日无话之后,他忽然这么问她。
“谁让你一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流氓呢,这一下没打断骨头,算轻的。”柳穿鱼其实是有些愧疚的,那天田文宇在路上发现了她,就一直跟在身后,据说是怕她遇上坏人,她虽然嗤之以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生,她真遇上坏人,难道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不能不说,她长到这么大,真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关心她,不过她也不好意思道谢,以至于话一出口,这味道似乎就变了。
“那天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还在外面溜达?”田文宇碰了个钉子,倒不气馁。开学几个月了,他常常听到柳穿鱼这个名字,也不自觉的暗地里偷偷观察她。明明是个问题学生,但成绩倒不特别差;长相清秀,可很多同学都说她很能打架,身边还有不少跟班,常常等在校门口,簇拥着她离开,但是在学校里,却从不见她欺负任何同学。那天看着她魂不守舍的走在路上,他鬼使神差的就跟过去的,然后挨了一记老拳,奇怪的是,他倒没有因为无辜挨打而恨上她,反而对她充满了好奇。
“你是我爸呀?管这么宽,我爸都不管我的。”柳穿鱼回了一句,她最讨厌别人和她提回家,心里的那点愧疚因为这一句话而消散了大半,正巧上课铃响了,这节课又是她听也听不懂的几何,她干脆不理会他,打了个哈气,趴在桌子上,瞌睡起来。
粉笔头砸到脑袋上,是“蹦”的一声轻响,同学们压抑的笑声四起,柳穿鱼下意识的揉头,一边非常艰难的睁开眼睛,宽敞明亮的教室,讲台前板着脸的几何老师,周围窃笑的同学,还有身边那个清隽的男孩,所有的景物仿佛被黑洞吸住了一般,飞旋着在她眼前消散,恍惚中,有人又屈指在她脑门上“蹦”的弹了一下,催促道,“快起来,迟到了罚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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