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皱了皱眉头,说,你说谁呢!还不都是你害的!
八宝说,要怪怪小Q!说什么前女友的。
金陵说,那你也不能扯什么怀孕啊。
八宝摆摆手,说,大姐,灵感一下子上来了,我也控制不住啊!
金陵直接无奈,趴在床上不住地叹气。
八宝看着她,也叹气,哎哟,怎么偏偏弄伤了尾椎骨,这个姿势趴上几天,C杯都压成了A!你本来就是个A的可怎么办啊?
金陵脸一黑。然后,她有气无力对我说,姜生!我同意你把我和王主任埋在一起了!只要你把她弄走!
但最终,走的人是我。
八宝留下来照顾金陵,虽然金陵几乎是认命了的悲壮眼神,但也别无选择。
八宝抱着钱至倒给金陵的热水笑得跟个狼外婆似的,她端到金陵面前,文绉绉地叹了一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钱至对金陵说,我送她回去,很快就回来。
八宝说,去吧去吧!我照顾得了。
其实,我本想留下来照顾金陵,但看得出钱至眼神中的为难——我要不回程宅,他没法交代。
我和钱至刚要离开,柯小柔就风一样冲了进来,尹静紧跟其后。
柯小柔一进门就冲过去,死命地抱着床,表示自己的母亲把金陵弄成这样,他于心难过,一定要在这里照顾金陵。
我和钱至面面相觑,碍于尹静又不能太“相觑”
金陵就笑,说,多大点儿事儿,还有八宝呢。
柯小柔当时就看了八宝一眼,感觉恨不能把八宝从窗户扔出去,或者有点儿什么化骨水把八宝这个碍事的给化掉,他看着金陵说,还是我和尹静照顾你吧,毕竟是我妈把你弄成这样。
尹静点点头,说,小柔说得对。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这么见外。
柯小柔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金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八宝在一旁恶作剧般地笑了笑,说,这怎么能行呢。大喜之日,新婚之夜,洞房花烛都来不及……是不是姜生?
我装作没听到,我可不想被柯小柔泼化骨水。
柯小柔的眼睛狠狠地剜了八宝一眼,用一寸寸的眼光将她凌迟掉,他恨不能将自己镶进这张床里,但嘴上却说得义正词严,说,我的朋友都这样了!谁还有心思洞房花烛!那是禽兽!
八宝拉过尹静来,说,架不住我们女人就喜欢禽兽!对不对啊,静啊?
柯小柔当时就有一种“八宝!我们同归于尽吧!”的念头。
好在尹静很体恤他,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对八宝说,我们还是一起照顾金陵吧!要不,我们俩都不安的。
后来,据八宝说,那天夜里,柯小柔的洞房花烛之夜,就是在病房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度过的;最后三个人在趴着的金陵背上玩牌,斗地主,一直到天明。
她说,姜生,你说好笑不好笑!柯小柔的洞房花烛夜,尹静完整得很,金陵倒“献身”了。哈哈哈哈哈!
笑过后,她正色,说,姜生,可有些事儿吧,你躲得了初一。可躲不了十五啊。
169感情的事,盲人瞎马,愿赌服输。
那天,我和钱至从医院回到程家,夜色已深。下车,钱至为我撑伞。
刚走到楼前,我一抬头,愣了一下,只见程天恩正坐在轮椅上,等在楼前。潇潇雨下,他望向我的眼神,阴鸷到可怕。
一丝一毫都不隐藏。
我的心“咯噔”一下,顿时觉得之前感谢“二少爷的不杀之恩”太早。
他刚要开口,二楼上窗帘突然被拉开,程天佑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对身边的人说,这雨!下了两天了!
然后,有人应声说,是啊,大少爷。
程天恩抬头,看了楼上一眼,转脸看着我,握在轮椅上的手慢慢地缩起,握紧,最终,松开;他冷笑了一下。
钱至连忙上前,说,二少爷。
程天恩看都不看他一眼,汪四平抬头看了看二楼,也忙不迭上前,对我笑了笑,说,太太。
说完,他就连忙推着程天恩离开。
程天恩离开的时候,对钱至冷哼了一声,说,别整天围着这个女人转!你的任务可是照顾我哥!他昨天可摔伤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冷漠和厌恶,头都没回。
钱至只能俯身点头。
我抬头,二楼窗帘已经合上,寂然无声;仿佛刚刚并不是有心解围,只是寂寥雨天,程大公子突然少年情怀地感喟了一把。
走进楼里,我问钱至,说,他……摔得很严重吗?
钱至说,他昨天非要骑马……还是一匹眼睛坏了的马……
我一惊,他疯了吗?!
钱至看着我,说,他早就疯了!
我一怔。
钱至忙道歉,说,对不起,太太。我失态了。
我摇摇头,心中酸甜苦辣五味齐聚。
这时,汪四平又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我,还是躬了身,说,太太。然后,他对钱至说,钱助理,二少爷有请。
钱至一怔。他转头对我说,烦劳太太转告大少爷一声,我先去二少爷那里了。很快就回。
钱至跟着汪四平走后,我上楼,步履沉重。
——他疯了吗?
——他早就疯了!难道您不知道吗?!
有些负疚,生出的痛楚,锥心刺骨。
我想起刚刚程天恩望向我的阴鸷到可怕的眼神,也是为了程天佑的受伤吧——他眼盲之后的每一种不幸,都会令程天恩对我的恨多一些。
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有力量走下去。
走到他门前,我迟疑着,不知如何敲开这扇门;纠结之际,门突然开了,有人出来,似乎一怔,喊道:太太?
我一看,也是程天佑的贴身保镖,负责日常安保的,他叫颜泽,我到程宅后,钱至多陪在我身边,于是,颜泽在负责安保之外,便更多地负责程天佑起来;他正推门要匆匆下楼的样子。
他一见我,很恭敬,说,大少爷他在。太太,您请。
他转身离开,将门很有分寸地开着。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他眼前的。
他似乎是循着脚步声,脸微微侧过来,冷漠的容颜,微微蹙起的眉,似乎在分辨着什么。
我声音微微颤抖着,说,是我。
他说,我知道。
原打算只是转告一句话的,可当我看着他脸颊上的擦伤,心一酸,说,他们说,你的腿给摔伤了……
我说,你怎么这样折腾自己啊……
我的话音未落,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气十足,如利剑一般,将我的话斩断,他说,程太太!
我愣了一下。
他说,你觉得你这埋怨而心疼的话说给我,合适吗?我不是你的谁。我是,也是你的大伯哥。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我解释,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
他低头,唇角弯出一丝悲伤的弧,冷然一笑,说,只是什么?只是怜悯我,同情我?是吗?
我忙摇头,不是……
他唇角轻轻,笑,一丝悲凉,骗子。
他说,就说现在!你的眼睛,它一定是充满了怜悯、同情!在望着我,对不对?
他说,程太太!既然这样,我们就把事情说开了,求您不要时时刻刻用这种怜悯的表情看着我!
他说,您更不必这么内疚!感情的事,盲人瞎马,愿赌服输!我失明了也是为了我爱的女人!我不后悔,更不遗憾!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他说,如果她懂得我,就离我远远的!好好地过她自己的生活!别用她泛滥的同情心来施舍我!折磨我!羞辱我!
我如鲠在喉,却百口莫辩。
他说,你走吧!
我看着他,难过极了,说,我们一定要像仇人这样吗?
他冷笑,不然呢?难道像情人吗!
他一把推开手杖,起身,指着门,冷冷地,一字一顿,警告一般,说,从现在起,不准靠近我!不准招惹我!不准踏进这间房半步!否则——
他说,后果自负!
我看着他,良久,原来这些天里的冷漠,本来已经是再好不过的表示,婉转说来是:离我远点儿!难听一点儿就是:滚!
是我太笨,没有猜明白;不愿意去信。
我吸了一口气,说,好的,大哥。
他冷冷回敬,谢谢,弟妹!
170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我推门而出,却想起,钱至的话还未捎给他;又是难看,又是伤心,但还是折回他门前。我敲门,赌着气,说,我不是来招惹你!更不是来接近你!我也没踏进这房间半步!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钱至他被……
我的话没说完,门已被重重扯开,他立在门前,如同塌下来的天一般。他眼里燃着一团冰冷的火,他说,你招惹我!
我一惊,忙后退,我没有!
他说,我说过!后果自负!
我未及再辩解,已被他一把拽进了房间。
身后,是恰逢路过的刘妈隐忍的惊呼声:大少爷……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拉扯着拽进屋子扔到了床上;未及我惊呼,他的吻已经落在了我的唇上,狠狠地,是掠夺,是报复,是隐忍,更是痛苦;我整个人如同虚浮在这个世界上一般,一切皆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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