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铁在门外等着,直到少军三人出来。
少军见到梁铁一怔,梁铁却掐灭了烟蒂,跳下车来,拍了拍少军的肩膀说道:“兄弟,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少军平静地转回身让喜多和小务先回去睡觉。
……
晚上,小务躺在被窝里,问着喜多:“姐,刚才少军叔为啥不求丽萍她爸同意这事呢?”
喜多敲了敲小务的大脑门,微微笑道:“小人精,你倒是看明白了,……咱们小孩子家甭管这些。”
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想呀,现在丽萍一家子正乱成一团,少军叔是不想趁人之危吧。况且,丽萍她妈回去也是暂时的,嫁姑娘这么大的事,也不能不经过亲妈的同意呀。”
小务也不知听没听懂。打了个呵欠,低低地唔了一声。
喜多试探地问着小务:“小务,咱们不在少军叔这里住了,好不好?”
小务嗯了一下,抬起头惊奇地看着喜多:“那我们搬去哪?”
喜多叹了口气,将手枕在后脑勺下,沉吟着说,“丽萍妈不同意他俩的事,说咱俩是拖油瓶,咱们不能再让少军叔难做了……等姐姐找到合适的地方,咱们就搬走。”
小务难过地说:“可是,谁会收留咱们呢?咱们也买不起房子啊……”
喜多微微一笑,摸摸小务的头,“都包在姐姐身上,小务不用犯愁,先睡吧。”
小务嗯了一声,抱着喜多,小声地说道:“反正姐去哪,我就去哪。”
喜多听着这暖心的话儿,更加下定了决心。不一会儿,姐弟俩就酣甜地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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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喜多和小务照常去上学,今天是单元测验的日子,一上午考完了两门主课,下午就是老师改卷子,学生上自习的时间。
喜多上午考完了试,就去孙主任办公室请假,说是下午家里有事,要请半天假。孙主任笑着点点头,刚才他翻了翻喜多的语文试卷,感觉考的不错,他也知道喜多家里的情况,也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中午吃过了饭,又送小务去上了学,喜多便直接来到了金梅梅家。在大门口叫了好几声,金梅梅家里半天没动静。喜多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屋子也没有人。喜多纳罕着,立在屋子中间四处张望着,忽然听着菜园子前面那排邻街的猪肉铺子里有大声吆喝的动静,还夹杂着呯呯的响声。喜多一楞,急忙穿过前面的小菜园子,几步跨过小小的窄路,朝前面的猪肉铺子里去了。
猪肉铺子的门窗都关的紧紧的,喜多扒在纱窗上往里看,金妈正挥舞着一个大笤帚在里面啪啪地用力打着。这是打什么呢?喜多踮起脚尖,看到一只大黑老鼠在屋子里乱窜,金妈头发凌乱着,系着个围裙,嘴里狠狠地咒骂着:“你个杀千刀的,俺家这么多的肉啊骨头啊把你快养成肥猪了,你还不知足,还要咬我一口,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边说边四处追打着,那大黑老鼠油滑的很,被拍了几下之后,竟似找到了破绽一般,专门在金妈脚底下钻来钻去,吓的金妈连蹦带跳,也顾不得打它了,妈呀一声划开门栓就跑了出来。
那大黑家伙还在屋子里上窜下跳地乱跑一气儿,钻箱倒笼,把屋子里放的长条凳子也撞倒了,案子上放的笸箩筐什么的也撞飞了,发疯了一般。喜多和金妈面面相觑。金妈嘴里说道:“这个死顺子怎么还不回来,今天一定得逮着它扒了它的皮!”边说边用手用力地挤着另一个手的手指头。喜多凑过头一看,那个指头上有两个细细的眼,直往外冒着血呢。
喜多哎呀一声:“姨你没事吧,这是让耗子咬的吗?”
金妈呲牙咧嘴地挤着血,一边挤一边说道:“可不咋滴,刚才我过来开铺,这死耗子藏在盖帘底下呢,我伸手去拿那盖帘,一个没注意就被它咬了一口,疼死我了!”
喜多看着那个指头上的两个深深的小眼,边缘有点发乌,汩汩地冒出血来,不由得担心地问着:“这不会有毒吧,要不赶紧上卫生所去看看?”
金妈掏出块手帕压住伤口,摆手道:“不碍事,一会我还得卖肉呢。挤了这么多血出来,应该没事了。”抬眼看看喜多,疑惑地问着:“你咋今天没上学?来这儿有事?”
喜多支吾着:“……嗯,我找金叔有点事商量……”
正说着,铺子里哐啷一声巨响,随即吱吱吱的急叫声传来,两人急忙凑到窗子看去,只见那个剁肉的砧板竟掉了下来,上面放的菜刀竟然正砍中了那个大黑老鼠的后腿,大黑老鼠痛的吱哇直叫,被菜刀尖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金妈高兴地叫了起来,直拍巴掌,“报应啊,真是报应啊!”正要打开门进去,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俩干啥呢?”
二人一回头,原来是金永顺回来了。金永顺看到喜多,也是一怔,长满横肉的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复杂。金妈一看金永顺,立刻叫嚷着:“你咋才回来!俺都快被这个耗子折腾死了!你快进去看看吧!”
金永顺闻言,眼睛贴上窗子一看,就明白了。皱着眉毛瞥了瞥金妈骂了两句:“你现在还有着身子,怎么这么楞怔,不就是个耗子吗?急啥?把门一关,等我回来收拾不就完了。你要是闪了身子,儿子没了我可饶不了你!”
金妈老脸一红,当着喜多,竟然腰一扭,捶了金永顺一下,“废嗑咋那么多,赶紧进去把那耗子给我收拾了!”
金永顺摸起墙角放着的一把铁锹,开门进去,一下子就把那耗子给拍扁了。
金妈和喜多跟了进来。金妈收拾着屋子里狼藉一片。喜多帮忙扶起翻倒的家什儿,金永顺把那耗子用锹搓到后园子里,挖了个坑埋了。埋完了,金永顺蹲了下来,点了根烟,默默地抽着,眼睛看着新挖的这个坑,不知在想什么。
喜多走了出来,站在金永顺旁边。轻声地开了口:“叔,我想和杨婆婆学做豆腐。”
金永顺没有抬头,仍然沉默地抽着烟。喜多低头看着金永顺那肥硕的大光头,上面汗油油的,刺眼的阳光底下闪着光。
金永顺不吱声,喜多也不吭声了,就这么一个蹲着一个立着。半晌,金永顺把手里的烟屁股往土里一丢,看着那烟蒂冒着一缕表烟,开口问了句:“我师娘的眼睛可是你治好的?”
喜多一楞,揪着衣襟没有答话。
金永顺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喜多和梅梅一样大,却可比梅梅老成多了。金永顺满肚子的疑问,前两天喜多表叔少军的腿突然好了,满镇上传的沸沸扬扬。今天自己去看杨老太,突然发现她的眼睛也突然好了。……这也好的太快太蹊跷了。
……
刚才,金永顺在杨老太家,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眼睛炯炯有神的杨老太。问了好多遍,“师娘你的眼睛咋好了?”
杨老太眼皮一耷拉,对他不理不睬,金永顺也习惯了,反正杨老太是从来不和他说啥实话的。那个做豆腐的秘方都十几年了,还是不肯给自己。金永顺一边用大竹杆子绑上钩子在水井里划拉着,一边在心里揣度着,这多少年的眼疾咋会说好就好呢?
钩了半天,从井里钩出了两具泡发了的死老鼠,金永顺拿锹搓出去扔到后边的沟里了。又洗了洗锹,慢慢走回来。杨老太正在院子里叹着气,伸头看着那口井,嘴里嘀嘀咕咕着:“这可怎么好啊,这水可不能再用了,每天都有老鼠死在这里,这也太邪门了!”
金永顺抹了抹光头上的汗珠子,“以后每天我给你挑两桶水过来,吃饭洗菜够用了。”
杨老太瞪了他一眼:“两桶哪够,我还要做豆腐哩。”
金永顺嬉皮笑脸地说道:“师娘啊,你这不是找累么,早点把豆腐秘方告诉我,我替你做不就完了么,哪还用得着您受累,每次想吃个豆腐还得自己动手。您啊,真是不会享福!”
杨老太长叹一声:“你总想着秘方秘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哪有什么秘方?做豆腐就是做豆腐,不过就是泡豆子点卤水。哪还有什么秘方……”
金永顺一摇头,“哎,师娘,这话可不对,早些年这县里都知道你和我师傅的豆腐做的最好,就是因为你们有方子!”
杨老太一个劲地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那都是瞎说。”沉默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要说真有和别人家不一样的地方……”
金永顺立刻瞪大了眼睛,期待着看着杨老太说出下句。
杨老太看着那眼井水,幽幽地长叹:“……就是这口井了。”
金永顺不解地问:“这口井怎么了?”
杨老太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可惜了了,这可是整个古水镇最好的水。这个水做出来的豆腐味,就是和别处不一样。想当年,我和老头子尝遍了整个镇上的清水井,终于找到了这一处好水。……可惜啊可惜啊,这人能尝出来的甜味,耗子也能……”
转过头来紧盯着金永顺:“你不是想要秘方么?我告诉你,这井水就是秘方!”
金永顺一咧嘴:“您可甭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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