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越来越急骤的暴雨肆无忌惮地袭击下,难以承受大自然这种疯狂的人们在退缩,不惜彼此挤压地要获得安全的空间。
毕竟街边的屋檐,避雨功能非常的有限,由于身前身后又都是男人,只是稍微的后退,方利秀就可能遭遇到贴上别人身体这样的尴尬。
让人恐惧的风雨雷电袭击中,人们在自顾不暇。最后一个加入这里的方利秀头发在打湿,脸上是雨水,身上衣服也逐渐在湿润。但这种大自然狂暴的宣泄,似乎也仅只是开头。
异常的狼狈中,看向了身后,很快又是回头的方利秀似听到了喊声。风雨中,还是感觉到那呼唤太像了,就好像什么人在喊了自己。
不过还来不及回头,更其强烈的一声炸雷,就仿佛在脑子里炸开一般,极度被牵扯的神经,刹那间似乎连思想也给炸没了。
当然,她毕竟毫发无损,只是身上像水浇过一般,感觉衣服浸透地在贴上皮肤。但就是这样的意识里,好像有什么落在了后背上,不像手,有些类似于棍子。
本能地回头,这一次,方利秀不但看见撩拨自己的那小棍,而且还明确地听见了那一声‘秀姐’。
第四十一章心碎的闺蜜
让方利秀深感意外和感动的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发现和招呼她的,还是她中学时候同学,当年最要好的闺蜜一样的伍兰芬。非常的幸运,她正好就在避雨的这家店铺里当班。
于是她解脱了,所有的风雨雷电交迫,暴雨浸衣又无处藏身,转眼间也都是彻底抛开。因为受到热情接待的方利秀不但进入店铺,甚至很快还又是擦干头发,换上伍兰芬的舒适**,坐在了柜台的后面。
尤其看着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风雨雷电,滂沱大雨袭击的大自然暴虐,已经安全的方利秀这心,还微微激动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趁着伍兰芬还在里面的卫生间收拾,方利秀这才借助因为打雷停电,眼前燃着的蜡烛这摇曳光芒,大致观察了这并不宽敞的店面。觉得铺面空间虽然不大,但仅仅照相器材,却又是大面积空出,显得很有些不划算的浪费。
当然,如果是开展照相业务,这种老房子的内部就存在装修问题。实际上,由于国营企业性质,就连这头顶,现在那木板也是发黑的陈旧不堪。
等到伍兰芬出来,心里融融暖意的方利秀不免感激地说;“谢谢,兰芬,幸好有你救了我命。要不,我这次真可以说是糗大了!”
伍兰芬这脸发热了,她忙说;“这算哪门子救命,秀姐,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实话告诉你吧,其实街上的人开始那阵乱跑,我就注意到了,那身影特像你。要不,挤着门口的在那些人后面张望,我至于吗。”
方利秀很认真地说;“这样的话,就更应该谢你了啊!”
“讨厌,秀姐,我们俩啊,也不嫌俗气。”
方利秀开心的一笑;“好吧,说明当年的好姐妹,我们不是白做行了吧。”
伍兰芬也高兴了,那眼光就停在她脸上看;“说心里话,其实一直都想见你,幸好这次老天帮忙。不过,都这些年了啊,秀姐,你还是原来那样看不出多大变化!”
方利秀笑嗔道“可能原来那样子么,兰芬,也不嫌太夸张了吧。”
“我这是夸张么?要不,那时候怀疑看到的是你,怎么会啊!”
“这还用说吗,在当年,我们俩怎么样,你回忆。”
“班里最好的姐妹,拿现在的话说,最闺蜜!”
“呵呵,闺蜜呀!当真,就为了我这个黑五类,记得兰芬你和拿起笔作刀枪,还争吵得翻脸了!”
“可荣华的后来也不好,人那么漂亮,却为了派性跳楼,很不值呀。”
“年代不一样嘛,那时候的人为理想活着,要不,为什么就是死也无怨无悔。不过不说了,就现在,兰芬你说吧,怎么回事,在这家店子?”
伍兰芬苦笑道;“命呗,就过去那句话,老子革命儿接班。”
“那么,你现在怎么样,不会安家了吧?”
兰芬摇头,又反问她;“还是先说你,秀姐。不过先说好,可不许唬人啊。”
她点头;“我们俩,有那必要吗。这样说吧,应该有那么一个人了。”
“好像很满意嘛。会不会,离靠岸也差不多了?”
方利秀回答也很爽快;“不大可能还换船,至于结婚,应该还得再过些日子。”
“为什么,都什么样情况,说来听听。”
方利秀坦诚到;“原来也是同事,在一起教书的。不过他现在正上学,圆他的大学梦。”
“呀,原来真还当老师了,不赖嘛,秀姐!”
“就是偏了点,在市郊,离城三十多里那所中学。”
伍兰芬赞叹道;“愿望实现了,你真有福气!”
“不过吃粉笔灰呗,哪门子福气。其实和你一样,多少也免不了老子的荫庇。”
“怎么这样说,秀姐?”
方利秀如实地告诉她;由于父亲的问题落实政策,自己被照顾性的进学校干了杂工。然后又在师专混了,刚好缺老师,学习回来,学校就让带了班。
“秀姐,算起来,到底你还是幸运啊!”兰芬羡慕的说。
“那么你呢,得说实话,这男朋友,不可能说就没有吧?”
想不到伍兰芬神色黯然,原来的笑也没了;“当然也有过,但很早以前的事了。”
“很早以前,好像不明白了?”
“说来话长,大概也是各人的命吧。唉——”
伍兰芬这样说,还又是叹气,烛光中这脸也好像一下子憔悴,显得老气横秋了一般。方利秀这才察觉,禁不住还大吃一惊。
出于本能的同情,方利秀拉了椅子挨着她,关切的问;“为什么啊,兰芬,就好像有人,他伤你心了?”
伍兰芬摇头,难过得嗓子也像喑哑了;“要真的是这样,秀姐,我这心也许还不至于现在这样。可不是他,而是我,是我在对不起他呀!”
仅仅这样问,兰芬反应竟如此强烈,尤其脸上这痛苦,让人的心也像跟着要碎了。
或许是因为触动到她心灵伤口,兰芬在难过的摇头后,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苦着的一张脸也看向了外面。
虽然外面的雨还在下,但这时候的雷声却稀疏多了,并且已经黄昏的门外,避雨的人也寥寥无几。
但方利秀也不可能马上抽身,到底从前的闺蜜啊,似乎她正承受着内心的煎熬,既然看到了可能不管吗。
在方利秀催促下,伍兰芬虽然凄然泪下,但她却说了。她告诉老同学,自己知青时好上的那个人,尤其的真爱,彼此都发誓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该。而她也是铁了心,这一生,将毫不犹豫永远托付给那个人。
“真的一言难尽,就好像这天气一样,人命运中的不测风云,不是你想,就真的可以把握。”
“自己为什么不是把握,兰芬——”
就像一阵发自肺腑的泣血一般痛苦,伍兰芬不但难受至极,那脸色也随之而苍白多了。
“说不清楚,没有人懂得我,特别人这心。利秀,你不知道我好恨,我恨他们,我的父母,同时也恨我自己——”
“怎么是恨,也包括自己?”
“因为我爱他,偏偏我又是害他,并且也是毁了他呀!秀姐,你说我这种人还可能有将来,还配得到幸福吗!”
利秀并不赞同地说;“为什么不能,只要是人,他都有追求幸福和得到幸福的权利。兰芬,你如实告诉我,你和那个人,你们当初究竟怎么了?”
伍兰芬没有马上回答,她在抹着这脸上看似擦不完的泪,让看着的方利秀那心,也跟着一阵格外的不好受。
眼前的现实,让她怎么也难以想象,当年的文体委员,生性活跃的女生,经历过究竟什么样的痛苦。以至于情感的折磨和心灵创伤,到现在谈及往事,她甚至还要以泪洗面。
而且不过几年的时间,现在的老同学不但额头上明显皱纹,就是她眼角那几道鱼尾纹,居然还又是既明显也特别的深长。似乎那深陷于过去情感的难以自拔,不但摧残她心灵和身体,好像也在磨灭她生活的勇气和意志。
看到问题严重性的方利秀决定不走了,兰芬需要帮助,而自己也要不避忌讳的去了解。因为不是对症下药帮助她,兰芬这种迁延日久的内心苦难,将会让她永无宁日。
“分手多年,现在还坚持感情,那个人,他又怎么样?”
“不知道,因为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居然这样的回答,方利秀吃惊得像倒抽了口冷气。
“这意思,好像你没有找他,也不是把所有问题摊开,试作重头的再来。兰芬,你像这样尝试过了吗?”
泪眼汪汪的看她,又是痛苦不已的摇头;“不可能了,秀姐,过去的那一切,既不能重来也无法改变了啊!”
“是吗,无法改变?既然这样,兰芬,你听我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