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迪被吓了一跳,心想我就说了人家名字而已你怎么就这么激动。
再看少年通红的脸,别扭又复杂的小眼神,心里一动,慢吞吞道,“他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吧?”
“……”金发少年憋红了脸,紧闭着嘴唇不吭声。
“果然被做了什么啊。”罗迪断定。
“才没有!”
“这会儿傲娇也没用,说吧,到底被做了什么才会魂不守舍到蹲在自己宿舍门口?”
萨耶嗫嚅半天,揪紧斗篷瞪对面的人,“你保证不笑?”
罗迪揽过少年肩膀,“来,这种私密话我们进屋说。”推开自己那间屋的大门,把东西都放下后,棕发少年坐到床上一本正经看过去,“好了,说吧。”
“你先保证不笑。”
“好。”
萨耶眼神闪烁,低着头红着脸,“本大爷……被摸耳朵了。”
似乎回忆起那人手指的触感,敏感的尖耳朵突然又颤了一颤。
罗迪一愣,“然后呢,你变身把他咬了,这会儿在门口蹲着忏悔?”
萨耶攥紧拳头,脸颊红着,屋里的灯光落在那碧绿色的眼眸里,一晃晃得仿佛漾起层层水波,“本大爷倒希望是咬了他……”
“你是说……”罗迪震惊地张大嘴,手指抬起抖个不停,“你是第二种反应?”
萨耶不吭声了,余光瞥见罗迪从震惊到怜悯的神情变化,心情一沉,往地上一蹲,“我果然完了吧。”
罗迪凑上前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嘛,反正现在男男爱也很多啊,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掌下的肩膀又僵硬了几分,罗迪琢磨着到底怎么才能把话说得好听些,“而且那什么,咱们基地这块就好多那一阵营的,这其中对爱丝特尔有意思的可不少,所以多你一个不多……”
这话还没说完,原本低头郁闷的少年却猛地抬起头,瞪圆了眼睛,“对他有意思的……可不少?”
罗迪抽了下嘴角,敢情我安慰的话都白说了,怎么只听到那一句啊?果然是喜欢上了吧。
“是啊,那家伙不是这一届毕业生中最强的杀戮者么,长得又好看,这要能力有能力,要容貌有容貌的……萨耶啊,遇到这么好的就赶紧嫁了吧。”
“去死!”萨耶站起身就踹了罗迪一脚,又羞又恼,“大爷我是男人,嫁个屁!”
才说完眼神就是一闪,嘟嘟哝哝地补充,“就算要嫁,也是那家伙嫁给我才对……”
罗迪喷笑,“我看不成。”
萨耶瞪回去,“为什么?”
罗迪从上到下地打量他,看得萨耶莫名发冷,“喂,你那诡异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萨耶,我问你一个问题。”
金发少年莫名其妙地看他,“什么?”
“知道什么是攻受吗?”
“啊?公……兽?雄性的兽类?”
罗迪叹口气,“果然不知道啊,咳咳……攻嘛,在男男里就是强势主导的一方,表现在床事上就是在上面的那个,受则相反。”
萨耶脸上立刻浮起红晕,慌慌张张,“什,什么床事啊喂,突然说什么下流的话啊!”
“我是想说,萨耶你一看就是被压的那一方嘛。”
萨耶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可怕的画面,脸色红红白白的,“本大爷才不要被压!”
罗迪摊手,“这就要问你们家那一位的意见咯。”
“谁是我家的……爱丝特尔那家伙次才不是。”
心口不一的金发少年心口不一地撇过脸去,却悄悄弯起了嘴角,明明因为“你们家”这样的称呼而隐隐欢喜却又故意装作嫌弃的样子。
罗迪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发亮,蹲下身就从床底拉出一个纸箱,翻了好半天才拣出一张光碟来,吹掉上面的尘土,欣慰地叹声道,“总算派上用场了。”
萨耶凑过去,才瞅到那纸盒的封面就惊得满面红晕。军装的强壮男人坐在华丽典雅的沙发椅上,怀里那人柔弱无骨地靠着他,衣衫半敞,露一抹雪白肌肤。
可那分明是个胸前坦荡荡的男人!
“罗迪你竟然看这种?”萨耶嘴唇发抖,难以置信。
罗迪一脸嫌弃地看他,“谁看这种,有一次去淘碟的时候混进来的,这不一直压在箱底么。这下好了,正好给你。”
萨耶一愣,连退三步,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脸色发白,“我不要!”
罗迪好笑地看他,“总得了解吧……除非……”他眼珠子一转,“除非你压根儿没想过要跟爱丝特尔继续发展下去?纯洁的柏拉图之恋也很棒,我支持你哦。”
萨耶僵住,脑海里有一张清冷的脸,总是没什么表情,却偶尔地露出温柔到让人心醉的笑。
手指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缓慢地伸了出去,少年涨红脸低低道,“拿来。”
罗迪闷笑,将那张碟抛出去,被少年轻巧接住。
“我,我只是想增加一下自己的知识而已!”少年红着脸辩解,“跟那家伙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罗迪只是暧昧地笑,“知道了知道了,萨耶你最正直了。”
接下来大半夜,罗迪无限懊悔自己的“善意之举”。从对门传来的干呕声持续了很久很久,实在扰人好梦。
同一时刻,演练场上跪着的连笙抬起头看向天空,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原本璀璨的星空,见不到星光时没有光源的演练场陷入了寂静的漆黑中。
“要下雨了么……”低低呢喃,连笙才收回视线,滴答,有水滴坠落打在了身旁的沙地上,迅速地渗入沙尘。
雨点落得很快,迅速地演变成初秋的冷雨。
“又不是在拍苦情戏,偏在我受罚的时候下雨。”连笙嘲讽般弯了嘴角,抬起左手,手心向上,雨滴落在掌心上,一滴,两滴。
落在背后的伤口上先是冰凉的感觉,随即缓慢地像要渗透到皮肉里,疼痛渐次放大。
要咬紧牙关才能不被击倒,要攥紧双拳才能抵抗疼痛。
“真他爷爷得疼啊……”连笙扯着嘴角笑,眯起眼睛,挺直的背僵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弯折了几分。
雨下大了,雨滴早已数不清。不知过了多久,衣服湿透,发梢也开始滴水。
连笙抬起手抹了把脸上滑落的雨水,忽然,雨水不再落下。耳畔响起了雨水敲打在物体上的清脆声响。
低下头,身旁垂落在脚边的白袍沾了泥土和雨滴,如此长的下摆,只有位阶最高的圣者才有资格穿。
“神祗”的军服无论男女都偏欧式,女性圣者是简约的白裙,男性圣者理应着剪裁利落的白色制服。
唯有一人例外,他来自异界,又是纯种雪精灵,习惯穿异界服装。宽松白袍用淡青色腰带束着,手足纤长,素衣白发,颇有仙风道骨的韵味。
☆、第22章 伞下温情
连笙抬起头,那人撑着伞安静地立在她身侧,白发上沾了些雨水柔顺地垂在身前,白袍曳地,身上微光闪烁,圣洁得如同降临人间的天使。
“大圣者,你不该来。”按照军规,受罚期间不得接受任何治疗。
连笙淡淡看他,那半张面具隔绝了男人的神色,只露一双平静无波的墨色眼眸。
那人撑伞立在一旁,连笙跪着便没有发觉他攥着伞柄的手轻颤了一下,嘴唇抿了抿,压着喉咙里翻腾的情绪,“我来并不是为你治疗。”
他刻意不去看她背后的伤口,生怕看了更忍不住心底的冲动,只将视线落在她精致淡漠的侧脸上。
她不知道,他早已在远处站了许久,隔着细密的雨帘,清凉的水汽,远远望着,不敢上前。
一想到她带伤跪着,他便大半天都心思恍惚,看诊时也免不了要走神,好不容易熬到夜晚,想着早些入睡便可以不用再被烦扰,却见窗外落了雨点。
几乎下意识地便拿了伞冲出诊室,脚步匆忙地来了演习场。一脚踏到湿漉漉的沙地上才惊醒,僵着身子,垂眸苦笑。
不是下定决心不再接近么?不是习惯了远远地守着,看着么?
就这样吧……他抬头将视线柔柔地落到她身上,只这样看一会儿便走。那目光里含着恋慕,又透着凄凉。
伞……另外找人送来吧。
叹息声才落下他便微微睁大了眼眸,远远望着的那瘦弱挺直的背影弯折了几分,像是忍着巨大的疼痛,却只是轻微地颤抖。
一瞬间像被人用力捏住了心脏,狠狠疼了一下。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意志被她隐忍的痛楚压倒,他如今只想顺着心意,走过去,然后轻轻抱住她。
到了跟前却又胆怯,意识也清明了几分,只站在一旁不敢再有所动作。
“那你是来……”连笙抬头看他,一张湿漉漉的脸上浅紫色的眼眸里几分困惑,几分隐隐期待。
他避开那视线,淡声说,“送伞。”似乎觉得这仍然带着几分亲昵的含义,又连忙补充一句,“渊驰老师有任务在身,特意嘱咐我送来的。”
连笙挑眉轻笑,眼里的期待散得干干净净,“这样啊,那你只带一把伞,给了我……你淋着雨回去?”
“无妨。”他轻声应了,比起看着她淋雨,他倒宁愿以身代之。
连笙敛了笑,深深看他,“你觉得我会让你淋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