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笑答:“就是上厕所,我也要去,你去不?”
聂瑶点点头,随幺妹一起下了车。
山路一侧是浮着黄草的土质山坡,一侧是陡峭的山涧,山涧下有湍流的江水。
聂瑶在山坡的草丛旁替幺妹把风,抬眼远眺前方连绵起伏的山峦。
突然,有只像兔子大小的动物从山坡的地下窜出来,在发黄的草地上飞奔乱跑起来。
聂瑶既惊讶又好奇地追过去看,随后看到了更多一模一样的那种动物,纷纷从地洞里窜出来。
聂瑶放眼打量整个山坡,发现上面有好多的地洞,个个都有盘子那么大。
幺妹追过来介绍说:“这个你没见过吧?这叫雪猪,皮下脂肪可以入药,能治疗风湿。”
聂瑶跑去最近的一个雪猪洞口,好奇又小心地往里面看,洞里黑黑的,看上去很深。
聂瑶抬眼看向山坡,说:“这雪猪长得胖嘟嘟的,好可爱,你们会养来玩吗?”
幺妹爽朗地笑:“养它做啥子,山上多的是,想要抓个就是了,这东西破坏草地,你看,你看这地叫它们给糟蹋的,都快成蜂窝了。”
山坡上有越来越多的雪猪像疯了似的往更高的山上狂跑,聂瑶不自主地追着,问幺妹:“雪猪还有其他名字吗?学名叫什么?”
幺妹想了想,说:“好像叫旱獭。”
聂瑶惊讶:“是吗?这是旱獭?”
这时停在山路上的车里有人冲她俩喊话,叫她俩快回来上车。
幺妹回身冲车那面大声应了下。
聂瑶想到这胖鼓鼓,尾巴极短的小东西,居然是和老鼠同属于啮齿目的动物,顿时兴致全无,甚至有点害怕了,没了再仔细看的心思,她转身向停车的方向大步走。
走出几步后发现幺妹没有跟过来,而是蹲在一处草丛边,似乎在仔细地研究着什么?
“看什么呢?”聂瑶跟过去瞧,“我们得快点下去,他们要发车了。”
幺妹很兴奋地说:“你看这株草,像是虫草。”
“虫草?”聂瑶讶异,“你是说冬虫夏草?”
“是啊。”幺妹小心地拨弄着草根处的土。
聂瑶迟疑地问:“这的海拔会有冬虫夏草吗?这东西不是长在高海拔的地方吗?”
这时幺妹已经把草根拨拉出来了,扫兴地说:“可不是,这东西应该长在雪线边才对。”幺妹讪讪地站起来,慨叹道:“虫草最近几年可值钱了呢,好多新加坡的人来收。”
两人终于收了好奇心,准备赶快回到车里去。
却在这时,骤然感觉脚下的地面猛烈地前后一动,将两个人瞬间掀翻在地,幺妹因为是背对着下坡,被摔出很远。
两人趴在地上一时都愣住了。
聂瑶刚想问:怎么回事?可话还没出口,与刚刚的晃动仅隔了十几秒,就感到地面开始疯狂地抖动颠簸起来。
聂瑶被颠簸的在地上连连翻滚,突发的变故使她大脑一片空白,可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爆裂,耳边是“轰轰”的炸响,她惊慌地抓扯着地上的枯草,试图让自己停止向下的滚动,瞥眼间,她看到远处正前方的一对山体在轰轰的震响中合拢在了一起,周围的山上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石块重重地摔向山下。
肆无忌惮的摇晃足足持续了两分多钟。
当大地终于重归平静时,聂瑶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她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趴在地上,抬眼四下里寻找幺妹,内心的惊恐使她张了几次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幺妹倒在距她五十多米的坡底,此刻正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抬头看到聂瑶,幺妹大叫了一声,那叫声像是在求救,像是在发泄恐惧。
聂瑶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两腿软的根本迈不开步,止不住地抖动着,她连滚带爬地来到幺妹身边,还不待聂瑶说话,幺妹就哭喊起来:“地震了,是地震。”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一起看向大巴车。
没了!
大巴车没了!
原本停车的地方此刻只有地上的几道狰狞的裂痕,仿佛是怪物被撕裂的嘴。
“车呢?”幺妹满眼惊恐。
“掉……掉下去了。”聂瑶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两人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地靠到崖边往下望,看到先前所乘坐的那辆车此时四轮朝天地躺在山涧边,车身被落下的巨石压着,已经看不出原貌。
聂瑶和幺妹两人惊恐万状地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幺妹才带着哭腔开口:“咋个办?死人了,咋个办?”
聂瑶赶紧拉着幺妹一起回到坡地上,浑身颤抖着翻自己的口袋,一张身份证,一袋开封了的巧克力豆,一点零钱,别无他物。
“你手机在吗?”聂瑶问。
幺妹下意识地摸自己身上,她身上只有藏在内衣里怕被偷的工资,没有其它东西。
两个人身上都没有手机,所有随身物品都跟着大巴车一起掉进了山涧。
在山坡上呆坐了会儿,两人一致认为应该往回走,回到刚刚的那个吃午饭的小县城去。
可事情远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没走多久面前就没有路可走了,来时的山路被损毁严重,多处塌陷,两人不敢攀岩前行,只得返回来向前路走。
地震的瞬间发生将很多事物都固化了。
在一处干道上,她俩看到骑着摩托车的一家三口被滚石砸死,三个人的身体还保持着最初搂抱前行时的姿势;
在一座塌桥下,她俩看到一辆小轿车保持着最初跌落进河床上的样子;
从最初看到死人时的惊惧,到慢慢麻木,聂瑶和幺妹两人无助而本能地前行着,损毁的道路逼得她俩不得不向更高的地方走。
五月十三日,阴有小雨。
经过一夜走走停停的攀爬,聂瑶和幺妹翻过了一座海拔三千五百多米的山。
聂瑶在山顶时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头像被要吹爆的气球一样,胀痛,呼吸急促,胸闷。
求生的欲-望使她坚持着,一路跌跌撞撞的向有人可能存在的地方走。
夜里几次强烈的余震,吓得她们趴在地上不敢动,唯恐被某块落下的石头砸下山去。
终于在天边泛白的时候,她们看到了山脚下一座影影绰绰的小县城。
两个人都激动的喜极而泣。
聂瑶把那包巧克力豆拿出来,两个人分着吃了,然后迫不及待地向那处县城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那年的那日,我在那里,六年多了,很多东西都淡了,快忘了,可我不想忘记,也不希望别人忘记……
☆、第四十八章
县城会受到损坏,这点她俩是可想而知的。
但是没想到毁坏程度如此之大,大多数楼房倒塌了,甚至粉碎了,到处都是背包大小的瓦砾。没倒塌的楼房以怪异的角度矗立着,一栋楼顶上有幅歪斜的广告牌,上面标示着“距奥运会开幕还有八十八天”。
到处都是奇异的场面。
汽车大小的石头冲进了居民楼;一栋楼嵌进了另一栋楼里;一辆警车出现在了七层楼的楼顶上,它是被从山间的公路上甩下来的。
站立在倒塌的楼房上,可以从一个沥青屋顶跳到另一个沥青屋顶。在她们头顶十米处,赫然挂着一具男尸,好像跳水似的把上半身直□□废墟里。
废墟下面在燃烧,几个废墟口在向外冒烟,火在不断燃烧着。
高高的废墟上,有人在屋顶的钢筋之间攀爬着,寻找着还活着的人,哀嚎的哭声不时从四面传来。
在一处山脚下聚集着一些人,聂瑶和幺妹靠过去,看到那些人在哭,那里原本是一处幼儿园,幼儿园的房子在地震时被滑坡气浪推行了二十多米,里面几百名孩子全部被埋,他们说昨天下面一片小孩的哭声,里面都在喊“妈妈”,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
没有工具可以救不出人,只能看着人死去,四周是哭得已经面容呆滞的人,痛苦和绝望深深地映在他们的脸上。
突然,身旁的幺妹后知后觉地嚎啕大哭起来,她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地震的破坏力竟是如此之大,她担心自己的父母家人,担心他们此时此刻是否也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聂瑶不知自己此刻该怎么办,只能抱住幺妹,不能自已地跟着她一起流泪。
置身于真实的灾难现场,眼前的惨烈场景已经超出了聂瑶所能想象的极致,她和幺妹就这么傻傻的蹲坐在地上,哭哭停停,迷茫又无助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天大亮的时候,有数百名武警官兵连夜徒步赶到了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望着正在施救的废墟,救援官兵们神情专注地在瓦砾堆上用铁锹挖,用手刨,每当救出一个人,人们都会欢呼。
可这样的情绪并没能持续多久,由于缺少必要的重型机械,士兵们几乎完全是依靠人力完成救援。
而被救出来的伤者,因为没有可以救助的医疗用品,就那么躺在街上,逐渐的死去。
想要运输伤员,却又无路可走,只能往山坡上拉,试图通过山谷中最低的山口将人拉出去,真的是举步维艰。
聂瑶和幺妹跟着其他所有能走动的人一起,不由自主地,本能地去寻找被埋在废墟下的幸存者,可需要救援的目标太多了,呼救者必须抓住救援者靠近的很短的时间来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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