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恒远笑起来,由衷地说:“聂瑶,你可真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聂瑶偏着头看他。
“想问题和正常人不一样。”
“我喜欢这样的赞美。”聂瑶说完也笑起来,眉眼弯弯,笑容甜美。
夜十时许,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使路况渐渐变得难行。
路边有一家小旅馆,远远就看到闪亮的霓虹招牌立在路边上。
靳恒远有点疑惑,这里和他之前看到地图上的显示不同,但他确定自己没有开错路。
他将车子停在小旅馆门前,对聂瑶说:“一路都没遇到加油站,车里的油不能再往前了,今晚我们只能住这了。”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停更三日,30号周四复更,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请先收藏。收藏数量的多少对一个文很重要,编辑就是看这个来安排榜单的,这周的榜单任务是1万字,写到这都已经超了。
☆、第二十九章
聂瑶迷茫地随着靳恒远一起下了车,站在玻璃窗上贴着桑拿、芬兰等字样的小旅馆门前发愣。
小旅馆侧面有个落地招牌,上面写着:青州旅馆。
招牌周边闪着残缺不全的琉璃灯。
这和聂瑶对靳恒远这种人的传统认知相驳太大,聂瑶都不敢先他一步走进去。
靳恒远见她站在原地不动,摊摊手,说:“对不起,我也没预料会这样,要不我们向回开过一个收费站,或许能找个好点的地方住。”
靳恒远说着靠到聂瑶身旁,很自然地用手为她遮挡头顶的小雨。
聂瑶一仰头,语气里竟带着愉悦:“你要是都没关系,那我绝对没关系。”
小旅馆一入门就是个很高的接待台,里面坐着个染了一头红发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
看到有客人进来,“红发女”就只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说:“住店?一晚八十,押金两百。”
靳恒远跟进来,在聂瑶身后问:“最好的房间要两间。”
红发女人听到男声,立刻站了起来,随后眼神亮了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似的,声音响亮地说:“一晚八十,押金两百。”
靳恒远和聂瑶面面相觑地互看了一眼。
“红发女”亮着嗓子解释:“我们的房间都是统一价,不分南北大小,大小也基本都是一样的。”
靳恒远语气平淡地说:“那就要两间挨在一起的。”
“红发女”要了两人的身份证,做模做样地拿着身份证往桌上的破旧老式电脑里做登记,边输入边强调似的说:“我们这里可是和公安局联网的。”
还身份证时,“红发女”看着靳恒远再次确认了遍:“要两间?”
靳恒远肯定地答:“要门对门的两间。”然后他偏头对聂瑶说:“要是有什么事你叫一声我就听得到。”
聂瑶心里坏坏地想:大叫的肯定会是你,这里肯定没有热水,床单肯定不会是雪白的。
“房钱一百六,押金四百,一共五百六。”红发女人说得极利索。
靳恒远从衣兜里掏出大概一千块的样子,交了钱。
聂瑶见状放了心,真怕他会掏出一个塞满现金,装满花花绿绿卡片的钱夹,惹人犯罪。
房间被安排在小旅馆的二楼,是廊道尽头的两间,门对门。
廊道里冷冷清清的,看上去住客稀少。
聂瑶走进其中一间的房门,探身瞧了瞧,两张床的标间,还不错,门锁是好用的,床单的颜色也还算看得过去,就是窗口的上方有个不大不小的圆洞,一看就知道是预留着按空调又没按才有的。
聂瑶回身给了靳恒远一个极灿烂的笑容:“靳先生,晚安!”
那笑里分明带着某种调侃,里面的内容是在说:这种房间我等小民住是雅间,对你这种住惯别墅豪宅的就是狗窝级别,看你怎么忍受?
靳恒远对聂瑶的笑不明所以,愣了一下也礼貌地同她道晚安。
聂瑶关好门,心情很好地坐到床边,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看,一边看一边觉得靳先生真是个细心的男人,睡衣、运动服、运动鞋、洗簌用品,就连内衣和化妆品,也都一并给她买了。
聂瑶可以想象靳先生一定是远远地指着她,对那些售货员说:买那个女人能穿的尺码。
不知他说的时候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平静自若。
聂瑶提起睡裙来看,水粉色,丝绸质地,裙长过膝,袖长过肘,简洁大方的样式,很漂亮。
摸着那柔软顺滑的质地,聂瑶心里突然有了些酸楚和伤感。
这是聂瑶生平第一次收到别人给的新衣服,小时候一直都是捡亲戚的旧衣服穿,买新衣服的想法连想都不敢想,虽然受姥姥疼爱,但姥姥家里很穷,买不起;到父母那里后更不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在母亲看来,拿钱出来给她买校服都是在糟-蹋钱,更别说买其他的新衣服,有衣服穿就不错了。
好东西从来都没有她的份,聂瑶甚至曾悲哀地想过:好东西从来都与自己无缘,得到了也肯定留不住。
虽然现在不会那么悲观了,最近半年在衣着上自己也没有亏待自己,但是此刻面对眼前的这些价格不菲的衣物,受宠若惊之余还是让人不得不感动。可聂瑶又想:这对靳先生那样的有钱人来说并不算什么,肯定是和“宠”字没有关系。
聂瑶抬手拍拍头,挥掉脑子里胡乱的思绪,然后起身去卫生间迅速地洗漱完穿上睡裙,拉开被子,关灯,倒头就睡,什么也不让自己再想。
片刻后,还不待聂瑶稳定情绪入睡,屋子里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黑暗中,那声音清晰,渐响,刺耳,恐怖……聂瑶几乎只用了几秒就反应过来,尖叫着从床上弹起,冲到门边拽开门,发疯一样奔了出去。
对面的房门在一分钟内打开,靳恒远看到面前大敞的黑洞洞房门,立刻抬脚往楼下追。
走廊里有几声暴躁的叫骂从不知哪个房间里传出来,聂瑶的尖叫足以惊醒同一楼层的所有人。
刚到楼梯拐角,靳恒远就看到聂瑶正在大力地拍着旅馆前台的桌面,吼道:“什么破地方,居然有老鼠。”
前台里不知何时多出个穿蓝色T恤的男人,估摸三十多岁的样子,半长不短的头发被发胶塑的根根直立,正和红发女人坐在桌台后的沙发上搂抱着说话,被聂瑶这一吼,都怔怔地看向她。
红发女人动都没动,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嚷什么嚷?有个老鼠就碍事了?”女人脸上显出轻蔑,小声嘀咕,“谁让你自己挑这种地方卖,有本事去五星级大酒店呐。”
聂瑶没听清红发女人后面的暗语,但看到有强壮的男人在场,心里有点胆怯,语气上却不想这么快蔫下来,略大声地说:“当然碍事,有老鼠叫,让人怎么睡?”
这时靳恒远已经走到了聂瑶身旁,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那蓝T恤男人看着聂瑶的直勾勾眼神。
靳恒远扳过聂瑶的身体,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聂瑶抬头看着靳恒远,稍带委屈地说:“我房间里有老鼠,就在床底下,我听得很清楚。”
红发女人见男客也来了,立刻换了副面孔,声音也和气了些,说:“我们这可是准三星的标配,一客一洗,干净卫生,怎么可能有老鼠,这位小姐要是不满意,那就换一间好了。”
靳恒远未答那女人的话,只对聂瑶说:“这里风大,上去吧。”
聂瑶立刻瞪了瞪眼睛,心说:这就算啦?
靳恒远低头看到聂瑶正光脚站在地上,于是很自然地直接将她横着抱起,边往楼上走边说:“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怕吗?我还以为你真的很能吃苦。”
这样的话对聂瑶来说简直是在挑衅,她推了下靳恒远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些许气愤:“怕老鼠和能吃苦怎么能是一回事?”
“你小时候住在乡下的时候,没见过老鼠?”靳恒远的唇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聂瑶理直气壮地顶回去:“我小时候是不怕那东西的。”
“长大以后就怕了?”
“是的。”聂瑶的表情认真而可爱。
靳恒远此刻穿着虽随意,但举手投足间仍流露出不一样的斯文气质,使得聂瑶没有去过多地注意自己此刻正在被人抱着走,或者在她看来,这样的举动在他们之间并不显得唐突,在这样的情境下,并不足以让她觉得尴尬。
聂瑶认真地解释自己的说辞:“上初中时学校组织看爱国电影,有一次看的是《七三一部队》,我被里面那什么战的那什么实验给吓着了,从那以后才落下怕那东西的毛病。”
靳恒远忍不住笑起来:“什么什么的?”
聂瑶已经被抱进靳恒远的房间,他的房间也是两张床的标准间,头顶上方有盏黄色的圆盘吸顶灯,灯光柔和而温暖,让人感觉安心。
靳恒远把她放到另一张空床上,很自然地说:“等一下,我去拿你的东西。”
聂瑶坐在床上,探头看着靳恒远进了自己先前的那个房间,她略提了提声音问:“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我忌讳那几个字,说出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靳恒远去对面拿过了聂瑶的东西,走回来说:“细菌战里的鼠疫实验?”
聂瑶“哎呀”叫了一声,显然是在责备他,然后从床上跳下来,穿上靳恒远刚放在地上的,她自己的鞋子,站到门口小心地弯腰听,样子神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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