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年 (小砂砾儿)

“不信我来欺负她给你们看看。”

就这样，在时隔三年后，赵然的身上又一次布满了淤痕，而这些淤痕只为了证明赵然不会哭，可事实是她真的就没有哭，静静的看着哥哥在她的身上一把把的掐。

而这些表现更加让所有人认为她是个傻子。

小小的赵然三岁起就知道要保护哥哥，那些天她死活不肯洗澡，每天晚饭过后早早就爬上床，目的就是不能让妈妈知道哥哥欺负她。

而卿然掐了赵然之后很是后悔，不是因为心疼，确实害怕爸爸找他算账，可是过去一周了，自己完好无损，还庆幸的时候。

一个周末的早晨，赵然被送进了医院，因为她已经连续一周尿床了。

开始陶子没有在意，以为一个孩子时而尿床不要紧，可是连续一周这在赵然出生后还从没有过。

“孩子大脑里面控制大小便的神经受损，治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建议给她用纸尿裤吧。”

这就是医生给的结论，可是为什么好好的赵然突然会大小便**了呢？没有人知道，就是因为那天哥哥欺负她，她吓到了。

“最近孩子有没有收到惊吓？”医生问道，

“没有啊，我家孩子很乖，还没有去幼儿园。平时都是和我在一起。”

“那有没有发现不一样的地方呢？”

“最近她不肯洗澡，睡觉也很乖。”

“我发现她大腿上有淤青，你看到了吗？”

“是吗？”当陶子拉下赵然裤子的时候，一下子就慌了，三年前的事情又出现在了眼前。

她静静的坐在病床前，看着熟睡的赵然，她不知如何是好，听医生的意思，神经受损恢复起来很困难，可是大小便**对于一个孩童还好说，那长大了呢，她该怎么和赵然解释。

吧嗒，吧嗒几滴眼泪就落了下来。

“妈妈，你别哭。赵然听话。”不是什么时候赵然醒了，看到了正在哭泣的陶子，

“赵然，告诉妈妈，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啊，哥哥没有欺负我！”童言无忌的赵然，本想保护哥哥，可是她的一句话就已经出卖了卿然。

“你看腿上的这个是怎么弄的？”

“撞得。”

“不要骗妈妈喔？”

“没骗妈妈，那天大哥哥们来家里，和他们玩的时候撞得。”

就连陶子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三岁的赵然居然和这个并不喜欢他的哥哥这么好，不管什么事都要维护哥哥。

“妈妈，这个可以给哥哥买一个吗？”

“妈妈，这个可以给哥哥留一份吗？”

“妈妈，等哥哥放学一起去吧。”

“妈妈，哥哥学习辛苦，我帮你。”

……

无论吃的，用的，玩的，赵然总是不忘哥哥那份，尽管有些东西并不适合卿然用，可是陶子总是没法拒绝那双可爱的大眼睛。

可是她那个哥哥，似乎并不把她放在心里。

妹妹的突然生病，卿然有些小内疚，可是这种内疚转瞬即逝，更多的是高兴，不用回家就见到这个磨人精跟着自己，躲都躲不掉。

赵然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后回到了家里，从此过起了和尿不湿在一起的日子，直到她12岁。

此刻的卿然在家里正享受着属于他自己的独处时光，如今他似乎已经忘记把陶子赶出家门，所有的经历都在学习和偶尔欺负一下他的妹妹身上了。

“回来啦？妹妹的病怎么样了？”卿然小心翼翼的问到，陶子看不出卿然是真的关心她，还是害怕自己的事情被戳穿。

而这一切陶子没有告诉世安，告诉了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他内疚。她们娘俩在这个家里，还多亏了世安的照顾，就当是命数吧，陶子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于卿然，最近心情很好嘛？”

“还行吧，我妹妹住院了，家里没人烦我了。”

“上周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谁知道呢，小孩子总是很爱生病。”

“不会是上周咱们……”

“瞎说什么呢？这个可不能乱说的。”卿然和他同桌轻声的说到，

“什么病啊？”

“好像是大小便**了，我听我爸说的。”

卿然本以为他制止住了他同桌的猜测，可是关于于卿然有个傻子妹妹是个大小便**的谣传就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并且有些学生还回到家里说给家人。

而这个学校的学生多数家里都不是一个孩子，当他们毕业的时候，弟弟妹妹也入学了，所以赵然的事情，在她进入小学后就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陶子看着赵然不能像其他小孩一样生活，心里的苦楚无人知晓，她也会自责，因为觉得对不起子强，久郁成疾。从赵然懂事起，她的妈妈就是个病秧子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成长（二）



卿然上的这个学校是小学和中学在一起的，在他15岁这一年，赵然就要上小学了，这可愁坏了陶子，因为赵然一定要哥哥陪她去学校，而卿然是完全不肯的。

其实陶子心里也不情愿，因为她怕卿然再做出什么伤害赵然的事情，无奈赵然坚持。

陶子最终把世安搬出来了。

“妹妹，身体不好，做哥哥的是不是应该照顾她呢？”

“照顾是应该，可是我不愿意。”

“那你告诉爸爸怎么样才能答应妹妹，中学毕业前都能和妹妹一起上学放学？”

“爸，高中毕业我想出国留学，你让我走我就在这几年里带着她上学和放学。”

“卿然，今年都十五岁了，也懂事了。你能答应爸爸带妹妹上学放学，爸爸很高兴，但你能答应爸爸不让别人欺负妹妹吗？”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我又不是天天和她在一起。”

“至少是你在的时候不能让别人欺负妹妹，好不好？”

“好，可是我的条件你答应吗？”

“你愿意出国深造，爸爸当然支持。”

就这样父子二人达成了君子协议，卿然每天带着赵然上学和放学。

开学前几天还好，可她穿纸尿裤的事情很快被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同学间就有了这样的传闻“高中部特别帅的那个于卿然，他妹妹在咱们学校读小学一年级，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可惜的是她大小便**，这么大了还穿尿不湿。你看她整天穿漂亮裙子，是因为穿了尿不湿没办法穿裤子，哈哈哈哈。”

就这样，卿然和赵然成了他人眼中的笑话，卿然对这个妹妹避之不及，而赵然对这些流言蜚语就当做没听到，也许是因为她的年纪还没有烦恼。

依旧是放学在校门口等着哥哥，看到哥哥就跑过去拉他的手，而她哥似乎对她很不耐烦，故意甩开，她也不在意，依旧是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怎么就甩不掉她呢？”这是每天放学路上卿然心里都会有的想法，

这一天，突然身后就没有了熟悉的声音，

“哥哥，等等我，等等我。”赵然个子小，走的慢，平时总是在后面喊，可今天这个声音没有了，卿然猛地一回头，赵然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害怕，他突然地就慌了。

原路跑回去，一直到天黑，他也没有找到妹妹，他回到了家。

“爸，我把妹妹丢了……”他急的几乎哭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哭了，而唯一哭的也就是为了妈妈。

“快出去找啊！”家里人顾不上责怪卿然，就全家出动找孩子了。

天已经黑透了，可是赵然依旧没有踪影，卿然一个人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的公园里转，有些自责，天都黑了，那么小的妹妹会不会害怕。

“哥，是你吗？”

很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卿然怀疑自己的错觉，可是几秒钟后又一次传来，“哥，是你吗？”

卿然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树下有个女孩正在瑟瑟发抖，他发了疯一样的跑过去。

“你怎么在这，不回家！爸爸，赵然在这里。”

“都是我不好，我把你跟丢了，然后路上有只狗，我怕！”

世安和陶子闻声也跑了过来，此刻卿然已经把赵然从大树下抱到了路边，见到被冻的小脸发红的赵然都心疼坏了，可是没有谁去责怪卿然。

这让卿然心里更加觉得过意不去，可是青春期里的男孩子总是很要面子，硬是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陶子一路上重复着这句话。

世安抱着赵然，卿然在后面跟着，一场风波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赵然依旧是紧紧地并满足的跟在卿然后面，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到了学校门口他们似乎又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卿然会故意躲开赵然，不让他人有议论他们兄妹的机会。

赵然生来乖巧，虽说自己有病，可是在学校也没有受欺负，一点点同学们都和她玩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