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满意了吧。”苏迪披着长发,样子憔悴得可怕,“把我爸送进监狱,家也没了,钱也没了,峰哥去美国了,我妈从离婚那天就不见了,看到我们一个一个鬼样子,你高兴了吧!”
“说完了吗?”茹薏不想再跟她纠缠,见她木然没有反应,瞪着她:“我问你说完了没有!”
苏迪阴森森地盯过来,那凛冽的眼神让茹薏背后不禁一凉,下意识地倒退两步,还没来得及走,前者已经拿起手中的瓶子往前泼了过来:“我杀了你!”
茹薏不知道瓶子里泼过来的是什么,只知道躲就对了,她蹲□子整个人向旁边的空地摔过去,灼热的液体没有直接到身上,所幸衣服遮得严实,但手背上还是躲不过被溅到。
茹薏捂着火辣辣的手背,回过神来去看两米开外的苏迪,虽然自己躲过刚才的意外,但脚已经被扭伤,如果这下她还有后手,要怎么应付。
因为没有得手,苏迪捂住太阳穴突然大叫起来,茹薏看着她蹲在地上,发疯一样地喊着,这一幕让她想起小时候她为了要抢自己手中的她喜欢的玩具而撒泼的场景,最后布娃娃被她拿到手,她却丢在地上使劲的踩。
闹过了喊过了,她突然起身,让茹薏不禁往后挪了挪,以为她要过来,茹薏手里抓着地上的一块石头。
平日里热闹的小区,竟然没有一个人经过,不过苏迪没有理她,而是一个人跑开了。
一直到她跑到看不到的地方,茹薏都还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这场官司里的失败者。
两位长辈小时候对自己呵护有佳,现在相继离去,和自己的父母形同陌路,也许有一天会对簿公堂。
她开始怀疑是他们的仇家故意把这笔钱送来,也许现在那家人正在看他们的笑话,那个不留名的赠与人,一定与他们家有着很深的纠葛。
手背的疼痛还在持续,茹薏撑着地面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去。
还有什么是更糟的,都一并来了吧。
推开门,开灯,发现灯不亮。
垂头丧气地要找电筒,却突然看到一点亮光,在地板上一个一个光斑渐渐练成一条线,沿着指示的方向走过去,转一个弯,终于看到尽头是由不知道多少枝但可以肯定的是非常非常多的玫瑰花拼成的巨大的心的形状。
烛台跳动着微微的光,在尽头的他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
这一定是在做梦,茹薏当下的反应就是这样的。
可惜不是,这是真的。
傅岑川向前两步,单膝下跪。
茹薏有些仓皇地向后退去,视线却尽数落在他身上不敢离开。
他拿出深蓝色精致的盒子,屋内所有的烛光凝聚在那一枚晶莹剔透上,折射出的光亮灼灼地刺痛茹薏的眼。
很多很多年前,具体是什么时候,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缠着成峰,说着自己梦想着的求婚的场景。
“最好是在海边,风把裙子吹起来,海浪就这样没过脚踝那种。”她舀起一勺冰激凌含在嘴里,“或者是在学校,你最常呆着的图书馆门口。”
见成峰面露难色,她只好妥协,可怜兮兮地说:“好吧,如果你不想被别人围观,那就在家里吧,但是一定要有蜡烛,一定要偷偷瞒着我,不许被我提前知道。”
“你愿意嫁给我吗?”猝不及防时成峰问她。
不假思索便点头:“愿意啊。”
“嗯,算求过了婚了啊。”
“啊?”
“嫁给我好吗?”
回过神来,终于发现这不是梦。
“你想好了?”她问得小心翼翼,声音微微带着颤抖,“一旦我答应,你就不能反悔了。”
“答应吧,你身边需要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
她这一天,可谓是跌宕起伏,就连幸福都来得那么悄然无征兆。
“好。”
在此之前的今天,已经是最糟的一天,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会变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Lene marlin 的《Another Day》。
马兰香干(三)
我的爱情,下落不明。
“小薏今天特别漂亮!”
“哟,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是!”
才踏进报社大楼,就接二连三地被人看出破绽,茹薏尴尬地笑笑,揉揉自己的脸,要拍回原形,却总还是抑制不住地嘴角抽动。
想起昨天晚上……
真是从天而降的幸福。
“小茹姐,师太在发飙呢,好自为之啊。”
廖芸刚从贾司韵办公室出来,刚经过一次凌迟的她同情地望着就要进去面对晴转多云即刻有雨女上司的茹薏,叹气地摇了摇头。
茹薏一大早上班心情不错,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被这么一提醒,人也精神起来。
如果是在平时,一定会跟着廖芸一起骂个几句,不过想到那个只有她才看到的师太的另一个样子,心里又多了些宽和。
推门之前廖芸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不过进去后倒让茹薏意外了。
“上次那份独家做得不错。”
师太硬是挤出一点点的笑容,这就足够了,松了口气,当然类似于“这些都是领导的功劳”这样的马屁她是不会拍的,简单地回了句谢谢。
交待了几项工作,贾司韵突然问道:“你跟云生集团的高层很熟?”
“啊?”
毫无准备之下茹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那就是了。”贾司韵嘴角勾起一抹来历不明的笑,突然变得神秘:“上头得到个劲爆的消息,指明了要你来做这期,你用你的关系先去探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不要搞得最后我们出了笑话,得罪了人家,但如果就这样放过,又怕别家抢先一步。”
“捕风捉影不就是我们的工作么?”茹薏调侃道。
贾司韵沉思片刻,“只是这个消息,确实很劲爆,如果是别的可能不管是真是假先爆出去看回应,这个关系到他们总裁和集团的名声。”
听到这话,茹薏心里一咯噔,嘴上克制住追问,但心里却开始会担心。
“先前都说云生的总裁跟梅氏集团的千金是娃娃亲,眼看着两人大婚是板上钉钉的事,谁想到……”
听到大婚,茹薏急忙打断,“你说的云生的总裁,是?”
“傅总……”贾司韵直接回她:“傅岑川。”
“他要大婚?”
“瞧你急的,不是他要大婚,联姻这种内容是给八卦周刊做的,我们有这么没深度吗?”
可茹薏紧张的神情却没有松懈半分。
“不过那个傅岑川倒是听说要订婚了,这消息还是刚出炉的,在把你叫过来前一分钟我才知道的。”
吁,茹薏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一句:“这次又是跟哪家的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贾司韵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就是因为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才让人大跌眼镜,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而已。”
切,茹薏心里不乐意了,小老百姓怎么了,就这么不可置信吗?
虽然是这么抱怨,但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得很。
他们认识才不过几个月,她究竟喜欢他什么,说不上来。
大概是觉得累了,而他刚好在身边,就这样而已吧。
早上出门前戒指本已经戴在手指,到了单位又取了下来放在包里。
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到了订婚那一天,一定是备受关注的,到时候才真的是让大家跌破眼镜吧。
“诶——”
想着想着就走神了,被贾司韵叫了两声才脸红地反应过来,“你接着说,所以劲爆的消息就是这个吗?”
“当然不止,传闻傅岑川之所以会跟这个女人订婚,是为了遵从爷爷的遗愿,也有消息说,他爷爷的遗嘱里提到,这个女人是他恩人的后代,只有和她结婚的人才有资格真正继承公司,你也知道,除了这个傅岑川,还有一个傅斯维,他爷爷遗嘱里提到的这个女人,对他们而言重要的意义,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茹薏还在细细分析这段话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如一盆冰水从头淋到了脚。
她的沉默在贾司韵看来还以为是惊呆了,“是不是很劲爆?当然我们关注的点不会是在这么低级的点上,这直接关系到云生集团的头把交椅是谁做的,云生集团第一任总裁也就是傅岑川爷爷遗嘱中提到的那个人是有多重要,才会让他变相地把公司交给她的后代……”
贾司韵后面说的一大堆茹薏都没有听得很仔细,只是领了任务就出来。
廖芸等在门口,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赶紧上来安慰。
“是不是冲你发飙了?别理她啊,不结婚不恋爱的老女人,就只剩工作了,要是再不让她偶尔发一下神经,真有可能会疯的。”
茹薏失神地自顾自走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信息量太大让她消化不了。
如果真的像传说中的消息那样,那么那份遗嘱究竟是什么内容,她是遗嘱里的那个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遗嘱里,所以说一切都是假的?
她才刚从一份遗嘱中解脱,又陷入另一个更可怕的遗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