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他做过的那些背叛你的事吗?忘了他曾经打过你吗?忘了他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人吗?两句甜言蜜语就答应了,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他图的是什么,为什么我愚蠢的母亲大人就像蛾子一样,明知是火坑也要扑过去!
这些话已经满满地堵到喉咙,硬是被压下去了。
在浴室里的人出来之前,茹薏黑着脸摔门离去。
一出了楼道,眼眶一紧,最终还是忍不住流泪的冲动。
回到家,他不在,漆黑的屋子安静得可怕。
她不是个喜欢粘人的人,但这个时候她希望能有个人在身边。
电话拨通,响了很久。
“怎么不接?”
佳慧看着在茶几上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和傅岑川不声不响的动作形成不和谐的对比。
“当然是有原因的。”
“吵架了?”
“当然不是。”
“那就是为了一己私心故意制造悬念……”佳慧把手中的报表敲平整,放到桌上,七分猜测三分试探,“傅总裁,你该不会是在准备一个惊喜吧。”
傅岑川闻言,笑很温暖,眼神充满温柔,“你就等着恭喜我吧。”
“这么有把握?”佳慧想到自己失败的求婚,默默叹了口气,“别太自负了,我们总以为了解对方,其实那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伤感,傅岑川只好停止自己的话题,关切道:“那个大提琴家之后就再没有消息?”
佳慧把一叠报表重新放回膝上,点头。
正要再说,秘书敲门。
已经是深夜,月色忽明忽暗。
因为佳慧在和商场核对销售情况时发现账目出现了问题,顺藤摸瓜和岑川加班一路查到公司高层。
只是讨论被那一通电话打断,而短暂的谈心又是被公事结束。
“总裁,方律师找您。”
爷爷的律师,他来做什么?
岑川和佳慧相互对视,佳慧把目光移向秘书,“什么事?”
秘书看了一眼岑川,欲言又止。
“说吧。”
“他说关于前总裁的遗嘱,他有重要的消息要告知您。”
额头突突地青筋直跳,两人从沙发上起身,互相的眼神都是在透露着这样一个信息。
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小提琴版本最好听。
马兰香干(二)
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一是人心。
“这份材料有谁看过?”
佳慧看出傅岑川神色不对,赶紧问道。
方律师摇摇头。
“你确定这是老爷子意识清醒的时候做的决定?”傅岑川眉峰皱蹙之间,隐隐蕴藏着不详的预感。
方律师点头,简单陈述了傅云生立下这份遗嘱的情景,“傅老先生在订立了将两千万财产无偿赠与给张女士之后,又交给我这一份遗愿,他的意思,是希望傅家的子孙能够替他完成他年轻时无法实现的愿望。”
佳慧还不知道文件里面写的是什么,只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回地迂回着。
“那么方律师知不知道,爷爷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做了这个决定?”
“这……我就没有过问了,我的职责只是告诉老先生他做的这个决定要面对的法律后果。”方律师试探地问:“那么傅先生,您有什么打算?”
“先这样吧,希望方律师守口如瓶,等有了决定我会联系你。”
“你放心,作为律师有保守秘密的义务。”方律师离开之前,再一次慎重地说:“这是傅老先生的遗愿,希望您尊重他。”
“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走后,傅岑川把文件递到佳慧面前,佳慧却没有伸手去拿。
“你确定里面的内容我可以看吗?”
“看吧。”
在阅读的过程中,佳慧蓦然一怔,心里陡然一惊。
“你打算怎么做?”合上文件,放回盒子里,还原到没打开之前的模样,但文件里说的事实却没办法让一切回到开始。
这确实是个足以撼动整个云生集团和几代傅家人的秘密,傅云生选择在死之前说出来,是不想带着悔意离世。
“我会遵照爷爷的遗愿。”
“嗯,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集团,只能是这样了,如果被傅斯维知道这件事,你做起来也会多一个人竞争。不过我建议还是先把事情压着,调查清楚再决定也不迟,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傅岑川眉凝纠结,透漏了一丝烦躁,“其实这个人你认识。”
佳慧错愕,转而了然。
“不可思议,你们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孽缘?”佳慧摇摇头,这遗嘱的内容来得太突然,一旦泄露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会让大家都措手不及,当下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公布,而且在公布之前,必须想好万全之策。
“幸好,本来就是我计划中要做的事情,只是牵扯出这段关系,不知道会不会让她觉得反感?”
“你担心的是这个?放心,事后这份遗嘱会被销毁,没有人会知道。”
“刚才你说了什么?孽缘?”傅岑川摸着下巴思忖,“应该说,是前世修得的缘分。”
这是他没有想过的渊源,五十年前,自己的爷爷,她的外婆,五十年后,他们。
拖拉了一年多的遗产纠纷终于落下帷幕,茹薏坐在法庭里,听威严的老法官宣判着结果。
大舅已经向检方主动交代了自己陷害遗产继承人的罪行,遗产继承的资格被剥夺,他的下半辈子只能在牢里度过了。
整个案子为媒体提供了足够多的素材,各种狗血的内容满足了观众们收看的兴致,伦理、道德、手足、金钱、诱惑,各种元素,应有尽有。
大喜大悲,急转直下的剧情让这个家早已经支离破碎,不知道外婆如果看得到这一切,会是怎样的心情。
整个庭审茹薏很镇定地听完,手却在桌子底下紧紧攒着,他们是胜诉方,她的妈妈、她的小舅和她凭空冒出来的表亲,每个人拿到六百多万的遗产。
从头到尾,唯一让人觉得神秘的是那个匿名的赠与人,这世上不可能有免费地午餐,那个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笔钱是不是该拿得心安,很难说。
回头想想,如果是四个兄弟姐妹平均分配,每个人也能够拿到五百万,只是因为贪心了迷惑了心智,大舅这一家算是完了。
“恭喜我们。”袁诗诗脸上是胜利的表情,让茹薏惊讶的是,她在这位年轻姑娘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落寞,丝毫不会因为自己母亲成为这场家庭战争的牺牲品的伤感,只有不符合这个年纪这个场景的镇定。
如果不是DNA鉴定的权威,她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人是她的,对了,她们同年,茹薏小半岁,所以,是她的姐姐。
茹薏没有握住袁诗诗伸过来的手,只是淡淡地告别,她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等到整个案子尘埃落定,她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知道你会对我的一些做法不认同。”诗诗走之前对她说:“你要知道,在我出现之前你们已经水火不容,我只不过是推动着事情快点结束,这样的结果不是我造成的,我得到的,是我应该得到的。”
至于她们家的那笔前,茹薏全部存在自己的账户,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白天判决才下来,晚上她那自私的父亲便堵在她家门口,质问她。
“钱呢?”
茹薏不想多说,想要绕过他身边,被拉住胳膊。
拉着她的人大怒,“我问你钱呢!”
这下子茹薏不怒反笑,一双眼锐利得像刀子,打量着眼前用力拽着她的人,“什么钱?”
“女儿,以前是爸爸不对,做错事,但现在爸爸又回来了,又回到你和妈妈的身边,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家人好好的,你也长大了,不要像小孩子那样怄气。”硬的不行,他及时地转成软下来,用哄的方式,毕竟血浓于水,二十多年父女血缘关系摆在这,他相信女儿只是一时赌气而已。
“我不会给你的,不要想了。”一想到这世上做父亲做到这份上,她还没有遇到第二个,就一肚子的火。
好言相劝没有起作用,又变得强硬起来:“那钱是你妈的,不是你的,你凭什么一个人拿着,把钱转过来,爸妈可以留几十万给你零用。”
呵,这竟然是生她养她的亲父亲说的话。
“我最后再说一次,这钱是我妈的没错,放在我这,我替她保管,除非我死了,这钱你一分都别想动。”
“林茹薏!”他横眉怒目,眼中只有那六百万,拳头举到半空中:“你信不信我可以去法院告你!”
“我说过,我不信林!”
不可思议,茹薏没有理会这个威胁,她眼中的怒气是从没有过的重,眼前这个人,是她父亲,抛妻弃子后为了钱又死皮赖脸地回来,并向自己的女儿挥拳头的,她的父亲。
茹薏狠狠地回他:“告我?奉陪到底!”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一个晚上,没想到还有更糟的在等着她。
这个败兴的父亲前脚刚走,又一个不速之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