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忘之间 (陌言川)

卓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隐隐作痛，她到现在还把他排除在外，他忽然抬头看向徐慕延，声音低得微凉：“这五年，我一直在等你做一个决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瞥见她终于不再茫然的表情，他忽然靠近一步，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所以，桑恬，不要再把我排除在外了，好吗？”
不等她回答，卓越就率先走向徐慕延，桑恬看着他的背影愣住，回过神后才缓步跟在他身后，好像确实逃不过了。
小镇街灯昏暗，又已是深夜时分，人流渐渐稀少，甚至有些荒凉。徐慕延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两人状似亲密地低语，一些不好的猜测令他不安，卓越走过来的同时，他也迈开步子疾步走过去。
“没想到你会来。”卓越最先开口。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徐慕延从未想过，自己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情敌。他看到桑恬在距离几米远之外再一次停住脚步，犹豫不前，似乎不想面对他。
“这不是我第一次陪她出游了，别忘了这中间隔了五年时间，而我一直都在。”卓越声音不高不低，似沉吟，却巧好能让几米之外的桑恬听得一清二楚。
直戳痛处，徐慕延沉默地握紧双拳，缺席的这五年已经成为他心底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提醒他。每次想到卓越曾经说过的那些关于桑恬的事，他都有一种悔得肠子都青了的感觉。事实上，卓越说的并不多，甚至可以称得上简短，却能让他想象到——他曾经细致呵护过的女孩儿，原来在他离开后，做了那么多令人心疼又心酸的傻事。
他原本以为……她那样明朗的个性，即使会很难过，但也不会太久、太偏激，可是他错了——彻底错了。
徐慕延紧盯着桑恬，就连卓越也转过身看向她，桑恬却在他们如炬的目光下低下头，缓步走过他们身边，沉默以待。
徐慕延与卓越对视一眼，就在他们以为她就要这么走掉的时候，她忽然转身回头，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下，缓声开口：“你们两个都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呆两天。”
似乎是在等他们一个答案，桑恬固执的站着，视线先落在徐慕延身上，再转到卓越身上。
两个同样高大英挺的男人，对视一眼，谁也不开口，似乎都不愿意妥协，大有你不走，我也不走的姿态。
“既然你们都喜欢这里，那我回去好了。”桑恬郁结，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
“等等。”
徐慕延和卓越同时开口，桑恬这才回头，徐慕延接着说：“我明天上午就回去，你……好好玩两天。”
“你开车过来的？”卓越问徐慕延，见他点头后，他才转向桑恬，“明天我会跟他一起回去，你别乱想，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他忽然笑了笑，“大不了，我们下次再来。”
明显的挑衅，徐慕延冷哼一声，走向桑恬，低声道：“早点回去休息。”
得到答案后，桑恬松了口气，点头：“嗯。”
“你干嘛还跟着我？”桑恬皱眉看着一起走进旅社的徐慕延。
“我也住这里。”
“……”丢下一个随便你的眼神，桑恬便独自上楼了。
徐慕延紧随其后，直到看她关上房门后，才安心。
“明天早上9点桑恬会跟团出游，我们8点回B市吧！我想她大概不希望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卓越住在桑恬隔壁，靠着门口。
“正有此意。”徐慕延点头。

第19章 他不在时

第二天早上，桑恬醒来后刚一开机，两条短信就跳了出来：
桑恬，我先回去了，知道你很喜欢这里，下次我再带你来——卓越
桑恬，等你回来，我去接你——徐慕延
放下手机，桑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爬起来走进卫生间。昨晚徐慕延的出现成功让她失眠了，看着镜子里略显疲惫的脸，淡淡青黑的黑眼圈，突然觉得自己好陌生，她的脸什么时候这样瘦削了，她的眼睛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沉静……
记得那个人曾说过她的眼睛很漂亮，很有灵气，他最喜欢看她笑得弯弯的眼睛。看着镜子里沉静的双眼，桑恬缓缓低下头。
下楼后，有人问桑恬：“你男朋友呢？”
同行的年轻情侣只有三对，其中的一对是被大家误认为是情侣的桑恬和卓越，两人的样貌气质出众，大家尤为深刻，此时都偏头看向桑恬。
桑恬先是一愣，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卓越，正要开口反驳时，导游小姐抢先插/入话题，“卓先生今天早上跟我打过招呼了，他有事先回B市啦！”
“原来是这样啊！”
兴许是她略微苍白的脸色让大家误以为她跟卓越吵架了，没人再多问，桑恬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们，转个身便谁也不认识谁了，解释了好像也没多大的意义。
旅行一直是桑恬放松自己的方式，每到一个新的地方，脑子里就能多一份记忆。她的想法很傻很天真，如果有一天脑子里装的记忆越来越多直到装不下时，她就可以把那些过往的记忆慢慢清除。
或者……只是想去更多更美的地方，以此遗忘那次痛彻心扉的旅行。
两天，很短暂。桑恬坐上大巴车后便开始紧张，担心一到B市，会再次看到两个男人站在她面前，然后让她选择上谁的车……
她甚至连各种借口和措词都想好了，下车后，却只看到徐慕延一个人。虽然不想面对他，但是没有看到卓越，桑恬还是舒了口气。
徐慕延径直走向她，同车的游客纷纷下车，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英俊男子，而更好奇的目光则落在桑恬身上，原因不言而喻。
他微笑着想伸手拿过她手上的包，却被她躲开了，“我自己拿。”
她从他身边匆匆走过，情急中徐慕延伸手拉住她，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到车子旁，打开副驾驶，低声开口：“上车吧，我送你。”
徐慕延右手扶着车门，左手撑在车身上，桑恬就站在他圈出的那个小空间里，出不来。她忍不住皱眉，蠕动嘴唇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徐慕延没听清楚，刚要问她时，她已经矮身坐进副驾驶了。
“能关空调吗？”车子汇入车流后，一直沉默的桑恬忽然开口，太阳早已落山，天空渐渐灰暗，褪去了白日的燥热。车内空调过冷，她的手臂不禁起了小小的鸡皮疙瘩。
前方红灯，徐慕延偏头看到她轻搓自己的手臂，连忙关掉空调，降下车窗，伸手附上她的手臂，冰凉的触觉让他蹙起眉头，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一样的冰凉，语气带上一丝质问：“你体质怎么变得这样差？”
他的掌心很温暖，贴在自己微凉的皮肤上，很舒服，桑恬竟没有推开他，直到后面响起一声声尖利的喇叭声，她才惊觉般推开他的手提醒道：“绿灯了。”
徐慕延这才收回手，车子重新汇入车流，他的眉头依旧轻蹙，再一次出声：“你还没回答我，你的体质怎么变得这样差？这几年你都没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他的声音由最开始的质问变成低语，车窗外夜风拂过耳畔，桑恬几乎听不清他那句类似自责的低语，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已经回暖了。至于之前的冰凉，完全是因为在大巴车上坐了五个小时，冷气开太足，时间长了皮肤自然会变凉，下车后不到五分钟时间，又回到冷气十足的车厢里，当然会觉得有点凉，对于他的问题，她只淡淡解释：“没什么，只是在空调下呆久了。”
对于她的回答，徐慕延只是握紧了方向盘，心底有被堵住了。以前的她就不会照顾自己，吃东西没禁忌，冬天穿的不够多……只是那时候有他在，他会制止她在例/假前吃冰的东西，他会叫她不要臭美多穿件衣服……
“你要带我去哪里？”桑恬看向窗外，才发现根本不是她回家的路。
“我们去吃饭。”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吃饭？”
对于她的反问，徐慕延愣怔了一会儿才开口：“桑恬，我回来已经一个月了，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今晚就一起吃饭吧，马上就到了。”
似乎是怕她拒绝一般，徐慕延忽然提高车速，桑恬看到他修长好看的手灵活的转动方向盘，轮廓分明的侧脸紧绷，薄唇紧紧抿着，忽然之间，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
十分钟之后，桑恬就后悔了，看着那家重新装修过、档次更高雅了几分的西餐厅，她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这是他第一次带她吃西餐的餐厅，第一次为她切牛排的西餐厅，是他们来过很多次的西餐厅……
她微怒地看向他，他却是笑了，“走吧，很久没来了。”
“是啊！五年……”她喃喃低语，她也五年没吃过牛排了。
徐慕延脸上的笑意瞬间刹住，伸手紧紧地牵着她走进去，桑恬像个傀儡娃娃般任由他牵着。

第20章 忽然之间

他们第一次吃西餐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家普通的西餐厅，五年过去了，这里面积扩大了，装修焕然一新，好似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这里的灯光，亦如从前那般暖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