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忘之间 (陌言川)

“好，到了叫醒我。”卓越看到她又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无奈叹了口气。
桑恬再回头时，他已经闭上双眼，眉头轻皱，淡淡的疲倦和无可奈何。她低头揪着自己的手指，眼底染上迷茫。
这样一个男人，一个踏实的肩膀，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在她身旁，只要她愿意，便再也不必漂泊无定，得一世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桑恬突然感觉到肩上一沉，心口猛地一跳，回头。卓越安安稳稳的靠在她肩上，轻皱的眉头已经舒展，睡梦中的俊颜温润如玉。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小心翼翼地抬手想要移开他的头，他的眉头几乎是在一瞬间再次轻蹙。她愣了愣，手一顿，想到他昨晚一夜没睡，还要追随她一起去旅行，虽然这些都不是她的意愿，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桑恬不否认自己心软了，感动了。
不再试图推开他，桑恬缓缓放下自己的手，又转回视线，看向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
她没有看到的是，靠在她肩上的男人，浅浅地勾起嘴角。
到休息站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桑恬想去上厕所，正在思考怎么把肩上这个男人推开、再从他腿上跨过去、又不会吵醒他的万全之策时，卓越便很自觉地睁开双眼，稍微活动了一下酸掉的脖子，偏头看她时眉眼都带着暖暖的笑意：“辛苦你了。”
“……不客气。”桑恬红了脸，肩膀确实有些僵硬了，不过他的话怎么听都有些奇怪。
“走吧，不是说到休息站给我买吃的吗？”卓越起身。
“对……”桑恬也站了起来。
“你要吃什么？”下车后，桑恬抬头看他。
卓越笑了笑，“你先去解决个人问题吧。”
“……好。”桑恬脚步略显僵硬地往厕所走去，发现他还跟在她身旁，有些尴尬的说：“我自己去就好，你不用、不用跟着我。”
“桑恬，男厕所在女厕左边，我们刚好同路。”卓越轻笑出声，难得看到她这样尴尬的摸样，徒增了几分生动。
“……”
再次回到车上，卓越依旧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靠到桑恬肩上了。桑恬娇小纤细，而他高大挺拔，靠在她小小的肩膀上，谈不上舒服，脖子甚至有些酸疼。
不过，他愿意。
到达目的地时，桑恬皱着一张白皙的小脸，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手都有些麻了……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拨开她的手，力道适中地代替她的动作，桑恬惊了惊，随即往旁边挪开，“你、我自己来就好了。”
卓越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几秒，指尖轻微一动，仿佛在回忆刚才她在他指下的温度。收回手时他看向桑恬，带着几分懊恼：“对不起，肩膀很酸？”
“还好……”
“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儿去吃饭。”
五个小时的车程，到目的地正好是午饭时间。这座小镇处处透露着古朴，人情味很浓郁，空气异常清新，各式各样的石板被自然的拼放在了一起，形成一条条的石板路。
“很喜欢这里？”卓越看到她眼底的欣喜。
“嗯，这里是我到过最美的一个小镇。”桑恬毫不犹豫地点头，有些兴奋。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可以常来。”他迈开一步站到她面前，黑眸里盛满桑恬熟悉的深情。
她在他眼底清晰地看到——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喜欢，只要你高兴，我都可以。
依旧没有勇气，她再一次慌乱地逃开了。
吃过午饭、休息片刻之后，游客们都按耐不住想出去逛逛这个小镇的心了，桑恬亦是如此。
卓越坐在她身侧，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分明充满了期待，却依旧像个故作矜持的小孩一样，安安静静的坐着。
这座小镇有许多小商品、另类的小玩意儿，她大概早已迫不及待了。他一直知道她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小物品，好玩的、特别的、实用的……
这几年她变了很多，但是有些习惯和爱好如同与生俱来般，怎么也改不掉，很多时候他还是能看到她身上有几年前的影子。
他最遗憾的是，他没有早点爱上她，也没有过多关注她，毕竟那时候她属于徐慕延，而他是徐慕延的好朋友。
很多时候，他也会后悔，后悔那一场让桑恬念念不忘的青春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如果当初跟她在一起的人是他，他绝对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更不会把她一个人流放在回忆里，苍白地度过五年时光。
他会一直一直守护她。

第16章 如此温暖

今天正好是周末，徐慕延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看楼盘，他做事一向快速、果断，竟然会在选房子这件事情上犹豫不决。
售楼小姐还在努力地介绍，他已经心不在焉，手指轻轻摩擦手机屏幕，最终还是发了个短信。
桑恬跟随大家走在小镇的石板路上，手机短信提示，她打开看到那串陌生的号码。
“桑恬，明天有空吗？我在看楼盘，帮我做个参考？”
看楼盘？他要买房子吗？恍惚间，她记得他说过，他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卓越感觉到身旁的她突然顿住脚步停在原地，转身回头，她站在人群中盯着手机，若有所思。 他眸色一黯，举步走回她身旁，“怎么了？”
她如梦初醒般地把手机放下，强装镇定地扯了扯嘴角，“没事。”
“那就好，我们走吧。”他不用追问，也能猜到为什么。
“好。”
卓越明显感觉到，桑恬的兴致降低了，没有了初时的兴致勃勃，神情偶尔恍惚。
他佯装不知情，“是不是累了？我先陪你回去休息？”
桑恬摇摇头，“不用了，还是跟大家一起走吧。”
话音一落，桑恬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串号码，这次的信息比较长：
“桑恬，我说过这次回来就绝对不会走了，我在B大附近的楼盘看房子，我希望这是我们未来的家。以前你问我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我想过，但是……我最后还是做了一个让你失望难过的选择，现在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吗？桑恬问自己，还未找到答案，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卓越牵着她的手对她笑了笑，像是在解释自己的行为，“在大街上恍惚，是件很危险的事，还是牵着你，才放心。”
桑恬瞬间慌乱，本能地轻轻一挣便抽回自己的手，“我没事……”
卓越不动声色地掩住失落的神色，五指紧握，仿佛要留住她在掌心里的余温，声音依旧温和而低沉：“那就别发呆了，再发呆我就牵着不放手了。”
“……”
徐慕延等了很久，短信迟迟没有回复，他缓缓地把手机放入裤兜，转身仔细打量这套房子。
售楼小姐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位年轻英俊的男人，这是她工作几年来第一次见到神色如此平静的客户，时常盯着手机走神，好像并无意看房。思忖片刻，她斟酌开口：“先生，如果您的家人喜欢种些植物花草，这套楼中楼就能满足这个需求，二楼的露台很大，可以……”
“就这套。”徐慕延突然打断她的话。
售楼小姐嘴巴张了又张，全然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今天费尽口舌都没有效果，吃惊过后很快换上笑脸，“好，那先生是打算按揭还是……”
“全额付款。”
“好好好……”售楼小姐顿时喜上眉梢。
他想起桑恬的小公寓里的盆栽，她喜欢收集各种别致的小物品，也喜欢各类植物花草，徐慕延在露台上转了一圈，满意一笑。
或许真的太久没有回来了，B市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徐慕延本打算回酒店，却在路口时转了方向，开往“彼岸”咖啡厅。
莫妍刚把儿子送回家，再回到店门口时，刚好看到徐慕延迎面走来，出于礼貌她开口道：“欢迎光临。”
徐慕延点头，突然开口：“你是这的老板？”
“我是老板娘，老板是他。”莫妍笑笑指了指吧台后忙碌的梁峥。
徐慕延再一次点头，薄唇微抿，视线在店内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桑恬。
“请问……你是要找桑恬吗？”莫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
他抬眸看向她，轻声道：“嗯。”
“桑恬这几天都没来，我今天早上打电话给她才知道，她出门旅行了，两天后才回来。”莫妍指了指桑恬最常坐的位置，“她一般都坐那个位置，在门外就能看到了。”
“谢谢。”徐慕延径直走向那个靠窗的位置，随意点了些东西。
梁峥看到自己老婆的眼神总飘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顿时不舒服了，语气愤愤：“虽然那个男人比我帅了那么一点，你也不用总盯着人家看吧？”
“……你乱说什么呢！”莫妍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桑恬提起的那个他，他到这是找桑恬的，我有点好奇而已。”
梁峥淡淡瞥了她一眼：“老婆，我觉得你越来越爱八卦了。”
他那一眼的意味太明显了，莫妍在他眼里看到的信息分明是：“你已经跨入妇女八卦党。”
“你是在说我老了吗？”女人永远最在意自己的年龄。
“怎么会？你又误会我的意思了。”梁峥赶紧安抚炸毛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