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回到了房间,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怔,鼓起勇气,慢慢走到穿衣镜前打量自己。
她的确苍白憔悴瘦弱,比容颜上的惨淡更惊心的是,她眼神倦怠,仿佛死水。
抑郁症?寻死?
她的确想过死,想过放弃,不止一次。可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仿佛一把刀戳进了心口。她开始审视自己,她曾经的斗志呢?决心呢?
如果就这样放弃,她受过的那么多折辱,陪过的那么多笑,这么多委屈,不都白受了?如果真的要死,应该早早自我了断,何必忍辱负重那么久,再让一切心血付诸东流?
景泰生的车驶入花园,佣人殷勤的上前拉开车门,他缓缓下车,目光被二楼露台上穿湖绿色衣衫的女子吸引。
陈慎思正看着他,手指夹着一支烟,袅袅烟雾笼罩了她的脸庞。明明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神却透出略带颓废的风情,莫名的让人心痒。
“泰生哥哥,她就是思思姐吗?”一个娇小温热的身子贴上他的身侧,他的胳膊被抱住,正好压在女孩极其丰满圆润的胸上。
他笑着扭头,在女孩脸上捏了一把:“真聪明。”说罢对佣人淡淡道,“这是阮乐乐。”
阮乐乐黑发黑眼,皮肤却异常白净,双颊透着淡淡的玫瑰粉色,鼻子高高的,眼窝有点深,显然是个混血儿。她的鹅蛋脸带着明显婴儿肥,嘴唇微微翘起,身材娇小,比陈慎思更像洋娃娃。
然而,她的身材却极其火辣,尤其是那对饱满的胸,几乎要撑破上衣前襟。
景泰生对洋娃娃似的年轻女子有特殊的偏好,这个阮乐乐又同时具有成熟男人难以抗拒的身体,看她这模样,显然很擅长讨好男人。
再看看装满女子衣物箱包的一溜车,众人便明白了过来。阮乐乐和往日带回来取乐的女子不一样。看她这声势,比陈慎思来景家的时候还大,恐怕今后家里的内务,会由她来做主了。
陈慎思那小妞恐怕已经悔青了肠子吧。她耍什么傲气?还以为她在陈家,是被人捧着宠着的大小姐?
众人恭恭敬敬的向阮乐乐问好,拥着她进了屋,送点心,送甜汤,又有人问她洗澡水里放什么精油。
热闹的讨好声忽然低了下去,众人齐齐看向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陈慎思。
她逼着自己振作,甚至用烟草刺激神经,好好养了一阵,身体恢复了一些,虽然瘦,却也不怎么憔悴了。她选的衣服也很讨巧,让她显得分外楚楚动人,娇弱可爱,在鲜艳活泼的阮乐乐面前,也差不了多少。
“泰生,你回来了。”陈慎思看了坐在景泰生怀里的阮乐乐一眼,欲言又止。
阮乐乐想从他怀里挣脱,却被他搂得更紧:“小乖乖,跑哪儿去?害羞呢?”
阮乐乐的脸更红了:“泰生哥哥,思思姐姐在,我这样是不是太放肆了?”
“我让你放肆,你敢不放肆?”景泰生在她饱满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示意陈慎思坐在他身边,道,“这是阮乐乐,要像对自己妹妹那样对她,明白吗?”
阮乐乐很识趣的对她甜甜的笑:“思思姐姐。”
陈慎思竭力压住胃里翻涌的酸水,平静的回了个笑:“你好。”
景泰生一边喂阮乐乐吃草莓,一边问陈慎思:“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在家里实在无事可做,抽烟解解闷。”
景泰生冷冷一笑:“还敢仗着我的宠爱,提不该提的要求吗?”
“不会了。”她垂眸,安静温顺。
阮乐乐来景家之后,景泰生就几乎不再去陈慎思的房间。这个甜丝丝的女孩子得到了无以伦比的宠爱,而她却没有恃宠生娇,对被冷落的陈慎思和和气气,也不苛责下人,景泰生带女人回来,她只是撅着嘴撒撒娇,哄得景泰生更疼惜她。
陈慎思乐得清静。
景泰生这些日子心情相当不错,新得一个体贴的小美人,陈慎思看上去也彻底老实了,最重要的是,景玉生连续被他暗算多次,险些丧命,不得不在家里呆着,如同惊弓之鸟。
解决这个心腹大患,指日可待,他决定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阮乐乐在家里呆腻味了,疯狂购物扫货也没了兴致,看了几集Discovery的节目,便缠着他,要去某国家公园度假。
他欣然允诺,带着她和陈慎思先乘飞机到了美国中部某城市,然后驱车前往位于国家公园腹地的度假别墅。
路途漫长,陈慎思在车上饱饱的睡了一觉,直到司机提示她下车才睁开眼。
她往窗外一看,坐在另一辆车的景泰生抱着阮乐乐下了车。阮乐乐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颊酡红,景泰生一脸餍足,一看就知道他们在车里做了什么事。
陈慎思移开视线,深深吸了口气,下车跟着他往别墅走。
阮乐乐的确有本事,有她之后,景泰生带女人回来的次数都少了许多,这些日子更是有独宠专房的态势。两人到了国家公园之后,兴许是在野外的缘故,更加没了避忌,别墅从里到外,包括花园,甚至不远处的树丛里湖边,都被他们当成了床榻。
陈慎思不可能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是一出门,又时常见到活春-宫,她只能选择远远避开,每天外出散步。
国家公园的风景十分优美,自然的清新与广袤让她郁结的心胸舒展了不少。她时常登上一处小山丘远望,幻想着自己不回别墅,直接逃离,穿越荒野,到镇上求救。
但这也只是幻想而已,这里离最近的镇子足足四小时车程,凭她的双腿走,一入夜,遇上狼群或者别的野兽,她只有等死的份儿。
她每天在附近探索,走得越来越远,终于,她在某个午后发现了一个美妙的去处。某条小河旁边,野花盛开,淡紫色鹅黄色的小花随风摇曳,清秀动人。她贪看美景,又跑去小河浅滩戏水,用手捧起指头大小的小鱼,玩得开心,不知不觉到了日落时分。
平原的落日绚烂壮丽,可她的心却随着夕阳一起,缓缓的沉了下去。
别墅到这里的路,有一段十分不好走,这里的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怎么回去?
景泰生不允许她拥有手机,就算她有手机,在这没有基站的荒郊野外,她也没法联系救兵。
她急急往回赶。
天黑得太快,天上星河灿烂,可照到地面的光并不明亮,她行走得极其艰难。不远处是树林,她必须穿过去,可是树叶茂密如此,林中光线可想而知。如果走错了方向,谁知道她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再说,夜晚动物纷纷出动,狐狸什么的还好,若是遇上狼,蛇之属,她还能有命在?
她又急又怕,不敢前行,也不敢后退,正六神无主,树林里忽然有亮光闪过,隐约有人声传来。
她大喜,连忙叫道:“我在这里!”
赶来的人果然是景泰生的保镖,但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充满讽刺之意,一个人冷冷的开口:“陈小姐,快跟上,景先生等得不耐烦了。”
她往日都会在晚饭前赶回别墅,这次迟迟未归,犯了景泰生的大忌讳。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被人找到的喜悦消失无踪。
景泰生坐在沙发上,怀里搂着阮乐乐,她拿着银叉子,叉起切成小块的水果喂进他嘴里。
见到陈慎思,他只抬起眼皮淡淡瞥了一眼,声音很和气:“回来这么晚,玩得开心不?”
陈慎思太了解他了,他实际已经怒不可遏,现在越平静,等会儿就会越暴戾。
就像有针刺进骨头一样,寒意和痛楚瞬间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她脸色煞白,轻声道:“泰生,对不起,我忘记看时间了。以后我一定早点回来。”
景泰生笑了笑:“都忘记时间了?看来确实很开心啊。”他勾勾手指,“过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玩的,让我也开心开心。”
陈慎思的心突突乱跳,她很想夺路而逃,却不得不慢慢走过去。
阮乐乐轻轻的摇晃了一下他的胳膊:“泰生哥哥,不要这么生气,我害怕……”
景泰生捏了下她的脸:“小乖乖,你怕我干什么?我有多疼你,你还不知道?再说,你又没有想着逃出这里……”
陈慎思连忙道:“泰生,我没有想过要逃,我……”
“过来。”
她抿紧了嘴,恨不得他离自己千里万里,可是,这不过只是她的妄想罢了,十来米的距离,太近了。她终究是站在了他身边。
景泰生伸手,轻抚她的马尾辫:“怎么玩的?”
“我就是……到处走,看风景……”她话音未落,脸颊就受到重重一击,身子往后跌倒,将茶几撞得移了个位置,
她的脸颊很疼,背也很疼,疼得她只能张大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景泰生重重的踹向她:“陈慎思,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别仗着我喜欢你,就说谎话糊弄我。看风景?每天都看?是勘察地形去了吧?”
她护住头,身子蜷成一团,痛得在地上乱滚,哭着说:“我没有,我没有!”她不至于蠢到主动去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