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订婚。宋流丹觉得自己假笑的嘴角都僵硬了,可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好啊。”揽在自己肩头的手指倏地收紧,宋流丹转过头看了克制着暴躁心态的阿启一眼,他的戾气有些重,宋流丹不大放心,于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淡定下来。
而看似漫不经心的江屿辰将这一切收进眼底,他没有想到的是,曾经看见他与别的女人走得近就会吃醋的宋流丹,如今面对他即将要订婚的消息,竟会是如此淡然。
没错,江屿辰也觉得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宋流丹可以安静些,不要在这个时候给他闹出什么乱子来,江氏目前的状况实在是不容大意,要对付封家,要保住江北留下的产业,他不得不借助于沈家。可真亲眼见到宋流丹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模样,江屿辰又觉得胸口发堵,是不是现在他做什么,她都已经觉得不重要了。
沈霏虽然比宋流丹还大上两岁,可看起来却没什么心计似的,有什么就说什么。沈霏这人挺爱说话,天南地北的侃起来没完没了,宋流丹硬撑着说说笑笑,尽量不让沈霏看出自己的敷衍。沈霏让宋流丹带着自己在江宅和院子里前前后后的转了几圈,一边走着一边笑道:“这地方环境还挺好,挺适合居住的。”
宋流丹陪着笑:“可不是么,等以后你搬进来,春天可以赏花,秋天可以吃果子,冬天可以打雪仗呢!”
“想想还真是期待呢。”沈霏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期冀,叫宋流丹看着觉得刺眼,可是别人的幸福,她不敢嫉妒,不能因为自己得不到就去嫉妒,这是宋翼教她的。
晚餐不是宅子里用的,而是在B城的一间私房菜馆。这家的厨子手艺精湛,招牌菜各个色香味俱全。沈霏尝过后,连连感叹,又打趣道:“我小叔这人,钱多官大,毛病也多,吃穿用挑剔的不行,连他这么吹毛求疵的人都夸赞,嗳嗳嗳,真是太不容易了!”
听沈霏这随意的语气,怎么都看不出对沈盛杰这个“长辈”的尊重来。沈盛杰只是浅浅微笑,不曾多言。宋流丹注意到沈盛杰的笑容,有种豹子+狐狸的即视感。
席间,江屿辰和沈盛杰还不忘谈论日后的合作计划,一聊起来就仿佛没完没了,大约工作狂都有这特征。
宋流丹倒觉得无所谓,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吃饭,沈霏同她聊天时,她便接上几句话。可沈霏一听两人大谈特谈生意场上的事,就觉得头晕,鼓着腮夹了块儿清蒸的鱼肉放在江屿辰面前的骨碟上,声音还有些娇滴滴道:“别光顾着谈生意呀,过了饭点儿又该喊胃疼了。”
江屿辰似乎怔了一怔,沈霏挤了挤眼睛,江屿辰清了清喉咙,唇角噙笑的用筷子夹起鱼肉送到嘴里。而沈霏投向沈盛杰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带着挑衅:“叔叔,我们家屿辰可不是你,铁打的胃铁打的心!”
沈盛杰终于皱了皱眉头。
宋流丹觉得这一切的喧嚣都仿佛是与自己无关的,因为没有人会在意她,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哥哥,她只能够一个人,面对这可笑而无可奈何的人生。
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强忍着强忍着,她努力的忍着,垂着脑袋去扒拉碗中的米粒,却突然伸出双筷子夹了块儿红烧肉到她碗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倏然抬头,去看江屿辰,他也正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只一眼,又随即移开视线,再次同沈霏交谈时,已然是噙着笑意。
“最近又瘦了,多吃点。”
给她夹肉的是阿启,而非江屿辰。宋流丹深吸一口气,自己真是傻,傻到家了,怎么会以为是江屿辰呢。“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谢谢。”阿启觉得这时候什么言语都是无力的,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忍受得了这种情况,就连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而宋流丹对着那两块儿红烧肉,不知怎么地就生出一股子恶心的感觉,太油太腻了。一刹那,脑袋里略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又被她否决,不会的,应该不会的。江屿辰知道她常忘记吃药,所以近来都是带TT的。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回到家,宋流丹蹭蹭蹭跑上二楼卧室去,而江屿辰在门口被阿启拦下。有些话阿启是不吐不快:“辰哥,没有别的法子了?一定要借助沈家的力量?骁哥呢?”
“容骁的生意根本就洗不白,江氏不能明面儿上跟他扯上关系。”
阿启差点忘了这茬了,他有些气闷的一拳砸在木门上:“可是辰哥,这件事丹妹儿很无辜。”
江屿辰坐到沙发上去,取了领带随手丢下,揉了揉眉心道:“我没得选,江氏不能毁在我手上。”
关于江屿辰为江氏倾注的心血,阿启从来都是看在眼里,所以,江屿辰的无奈他也知道。如今便是掌心手背必须舍取。而江屿辰竟叹了口气似的:“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就好。”
阿启咬着牙根,眼睛里有红血丝,“这话你不该跟我说。你应该去问,宋流丹肯不肯给你一年的时间。”
闻言,江屿辰眸色凛起,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子漠然的气息,“她?我为什么要向她解释?”
江屿辰上楼的时候,阿启待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一进屋,看见宋流丹忙忙碌碌的身影,江屿辰瞥见地上的行李箱,很多余的问了一句:“做什么?”
大约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宋流丹的脊背僵了一下,又随即淡定下来,一边取着衣服一边道:“你不是看到了,收拾行李!”
江屿辰倚在墙边儿,点了根烟:“我让你走了么?”
宋流丹讥诮的勾起唇角:“我如果接着住下去,保不准给沈霏发现了咱俩的不正当关系,到嘴的‘未婚妻’如果飞了,我怕你会掐死我。”跟他在一起久了,她嘴巴也越发的毒辣起来,针针都要见血一般。
江屿辰却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忽的笑了:“你放心,即便是沈霏发现了,她也会保密。”
收拾行李的手指顿住,宋流丹觉得内心里有气流在翻涌着,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待她?他都要订婚了,还是不肯放过她对么?她苦笑,问他:“这也算是惩罚的一种么?”
江屿辰一怔,“你如果这么想的话。”
缓缓地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宋流丹认真的盯着他,这是自己爱了很多年的人,怎么就这么陌生呢?她终于问他,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江屿辰,你……有喜欢过我么?”
其实,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失了衡,不管他给出怎样的答案,她都会想方设法的——
逃离。
☆、Part 19
收拾行李的手指顿住,宋流丹觉得内心里有气流在翻涌着,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待她?他都要订婚了,还是不肯放过她对么?她苦笑,问他:“这也算是惩罚的一种么?”
江屿辰一怔,“你如果这么想的话。”
缓缓地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宋流丹认真的盯着他,这是自己爱了很多年的人,怎么就这么陌生呢?她终于问他,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江屿辰,你……有喜欢过我么?”
其实,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失了衡,不管他给出怎样的答案,她都会想方设法的——
逃离。
江屿辰幽幽的吐了口烟气,卧室里只看了夜灯,昏昏暗暗的,而他的脸隐在这阴暗中,竟仿佛能瞧出几分落寞来。他没有立刻回答,指尖的红芒明明灭灭的,宋流丹换了个问法:“如果不是因为江氏内部出了问题,你还会不会同沈霏订婚?如果有别的方法可以保住江氏打垮封家,你还会不会想要娶她?”
他终于回答,声音却有些许的黯哑:“重要么?”
是啊,既然已成事实,是何原因又有什么重要的?宋流丹无奈的耸了耸肩:“你说得对,不重要。”
转回身子,她把躺在地板上的箱子合上,拉着朝门口走去,在距门不到一米的距离时,被他扯住手臂:“我好像没准许你离开。”
宋流丹也没挣扎,任由他强硬的箍着自己的手臂,只是轻声哼笑一声:“你江少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是个飞蛾也飞不出去,更何况是我这么大个人,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是啊,江屿辰,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不是说我是阿启的女朋友?我去他那里先待一段时间吧。”这时候,宋流丹并不想跟他硬碰硬,要知道,若是江屿辰狠下心来,真给她彻底幽闭了,想跑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还是固执的箍着她的小臂,这让宋流丹有点心烦,她都已经退让到这地步了,“你还想怎么样?”
从没有一刻用这样恶劣的语气同他讲话,而江屿辰没注意,烟灰落在掌心,差点烫了手。他神色有些别扭,道:“阿启那里你住不习惯。”
宋流丹简直无语,这样的时机场合他关心的问题会不会有点太过另类了?她讥笑:“放心,现在没有什么是我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