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岚决定在离开德州前去看望继父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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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岚的继父从跟老婆分居后就搬到一套两室的小套间里住,接到毕岚要来的电话,崔振士多少有点蒙,这个继女跟他从来不对路,不光从没叫过他爸爸,连声叔叔都没喊过,这次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毕岚在继父门前下车,还没摁门铃,崔振士已经透过窗户看见了,赶紧上来给她开门:“hi,emily,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josh,你好吗?”毕岚一面往里走,一面跟继父打着招呼。
继父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才半年不见,腰就粗了好多,小腹鼓了出来,身材变得臃肿不说,还面松皮宽,脸色灰暗,衬衫皱巴巴的,头发也好几个月没染了,黑白相杂,整个人都显得邋遢,完全没了过去戴着无框眼镜,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儒雅潇洒的模样。
毕岚环顾了一下屋子,凌乱程度跟自己老妈家有得一拼,崔振士不好意思了:“嗯,我一人住,家里收拾得不好。”
毕岚点点头,表示理解,打开自己手里的塑料袋:“josh,我跟妈妈要回国了,估计有很长时间不会再见了(说不定就是永别了),给你买了点你爱吃的零食,希望你喜欢。”毕岚把从中国店里买来的牛肉干,猪肉松什么的放在茶几上。
崔振士很意外,搬家后,这还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没来过:“哦,谢谢你,emily。”
崔振士既有点感动,又有点伤感:“你跟你妈回国是去探亲么?什么时候回来?”
毕岚跟继父解释:老妈是回国发展,跟她兄弟姐妹一起开公司做生意,自己是探亲,但是探亲后也不回德州了.......
崔振士吃惊:“你妈要跟她兄弟姐妹一起合伙开公司?”崔振士苦笑,对前妻的家庭情况,他再熟悉不过。崔振士能预见公司的结局:一种是公司因经营不善,破产,吕家兄弟姐妹吵翻;一种是公司真的挣到钱了,兄弟姐妹为了利益分配吵翻,公司分裂。
崔振士忍不住对毕岚说:“emily,你妈她人,貌似精明能干,其实性格冲动,粗心大意,意气用事,脾气又倔,死要面子......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崔振士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毕岚十分感动,继父的这种焦虑,是只有真正休戚相关的人才会有:“我知道的,我会留一只眼睛在她身上的。josh,你放心,她带回去的资金不多。”
崔振士叹气,心中悔恨莫名——都是自己的过错导致老婆头脑发热,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权力去干涉了:“如果你妈有什么事的话,你一定要通知我,因为她自己决不会告诉我的。”崔振士乞求的看着继女。
毕岚点点头:“我会的。如果她在上海混不下去了,肯定还会死撑,我们都知道老妈的性格.......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劝她。”
两人细细聊了一番,崔振士将毕岚一直送到她车边。
毕岚看着继父,犹豫了一下说:“josh,我有一件事想向你道歉。那次,你50岁生日,我故意跑到拉斯维加斯去购物,不回来,也不打电话回家。其实我并不是像我所说的那样,不知道你的生日,我是故意气你......对不起。”
崔振士忽然眼睛一湿:“嗯,emily,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你记得我的生日,我知道你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那您能原谅我吗?”
“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无论你对我怎么样......”崔振士想说:虽然你从不把我当父亲看待,我却一直像爱自己孩子一样爱你。但是这话说不出口。
崔振士犹豫了几秒,慢慢的说,“emily,上周,是你毕业典礼,其实我有去的。我不想让你和你妈看见,所以我躲在一棵树后面,我看你上台领的学位证,还看见你拍照甩帽子。emily,其实,我一直都proudofyou(为你骄傲)。”
毕岚眼泪流了下来:“哦,谢谢,谢谢你,josh。”
毕岚上车,向继父挥手告别,崔振士一直目送着毕岚的车消失。
毕岚一面开车,一面忍不住泪流满面:我们虽然谈不上情同亲生父女,但是我们之间确实还是有亲情的,原来我们确实在意并且关怀对方,原来12年的岁月并不是白过.......
第6章 童年
一个月后,半夜两点左右,北京的夜风已经凉爽了下来,但是北五环外的一套宽敞的二居室里,壁挂式空调却在高速运转,呜呜的吹着冷风,因为有一对男女正在床上缠绵。
此刻两人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女的在卖力的叫-床,男子以差不多每分钟100次的频率冲撞着。身下的女子正高抬着双腿,无论是姿势还是喊声都十分淫-荡,伏在上面的男子年轻强健,身体呈流线型,肌肉坚实,动作标准,速度力度都堪称一流。但是女的喊得很有技巧和节奏,十分职业化,而男的动作虽然猛,却十分机械,缺乏激情。最后男的闷吼一声,女子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两人一起瘫软在床上不动。
过了两分钟,男的翻了个身,仰躺在床的一侧,女的慢慢的坐起,到卫生间去简单擦拭,又给男的带了块热毛巾回来。男的有洁癖,于是拒绝了毛巾,自己起身洗澡,洗完后往床上一躺,却把三个枕头塞在自己后背下,靠着床头坐着发呆。女的不明白这小子这时候还不睡觉想干嘛,好在由于职业的原因,她一直都习惯于夜生活,这个钟点虽然疲劳,也还算在她正常作息时间内——女的扯过床单来盖在两人身上。
女的是个容貌艳丽的成熟女子,身材妖娆,化妆略浓,眉宇间有风尘之色,名叫顾春姣,是锦绣河山会所的大堂经理,今年32,大家都叫她娇娇姐。顾春姣14岁出道,打过工,做过小姐,当过妈咪,现在正职是酒店大堂经理,兼职是妈咪,在会馆里地位仅次于总经理,薪水加提成一年有2-30万收入。这房子就是她自己挣下的财产,她还有一辆二十几万的日本车。总之,顾春姣在北京有房有车有户口,有高薪的工作,俨然白领丽人,是她村里女孩们奋斗的里程碑,虽然,她已经快10年没回老家了。
而床上另一个,做-爱心不在焉,顾春姣牙痒痒的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伺候的大少爷就是毕岚的发小汤励。
汤励在床上半靠半躺,两条手臂枕在自己头下,臂上肱二头肌微微鼓起。他27岁,身材高大匀称,一身军人般矫健的肌肉,脸颊消瘦,长着一双又长又大的眼睛,双眼皮极深,剑眉斜飞入鬓,鼻梁又直又挺,鼻尖略微鹰勾,整张脸线条分明,极其英俊,只是皮肤洁白细腻,跟一身肌肉不相称。从天生的相貌身材看,此人似乎应该具有军人般冷峻刚毅的气质,但实际上这男人一天到晚一脸无所事事的抑郁无聊。那双在他爷爷脸上机警锐利,在他爸脸上英武的大眼睛,长在他脸上只用来在马路上飞女人。
汤励眼望天花板,嘀咕:“有点口渴。”
顾春姣心里还在气这小位爷今天的神不守舍,敷衍了事,直想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口渴自己喝水,你当我是你妈啊,但还是起身到起居室拿来两瓶纯净水。汤励一口一口喝着瓶装水,眼睛盯着水晶吊灯的菱形吊坠,慢慢的问道:“姣姣,你第一次跟男人发生关系是几岁?”
“嗯,第一次么。”顾春姣支吾着,“12岁吧。”
“这么小?跟谁啊。”汤励多少有点好奇的扭头看了她一眼。
“是个小学老师。”顾春姣无奈的说,“我们那很偏僻,在大山里面,没人愿意去。周围几十里地就这么一个学校,一个老师.......”
“禽兽。”汤励骂了一句。
顾春姣苦笑了一下:“他刚来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女生们还崇拜他要死呢,他是大学毕业后到山区支教的。其实他自己也是农村出生,支教是因为毕业后没门路留在城市.......”
两人皆无语。过了会,汤励又回到了自己的思绪里,慢慢的说:“我的第一次是在我15岁的时候,她比我小两个月不到,从亲戚关系上来说,是我表妹,但是我们没血缘关系。我们两家是世交加姻亲,她的一个姑姑嫁给了我的伯伯。”
“哦,她爷爷也是将军吗?”顾春姣虽然对汤励的底细知道的不算详细,但是汤励的爷爷是上将,老爸是少将,汤励是红三代,根正苗红,这些是圈子里人都知道的。
汤励摇摇头:“不是,军政是两条线。我爷爷行伍出身,一直在部队。她爷爷解放前是西北最大的地下党头头......她爷爷曾经跟我爷爷一起进藏,是我爷爷的政委。后来我爷爷一直镇守西藏,她爷爷回来就脱下军装从政,是中国的第一代省长省-委-书-记之一,后来升到中央......”
汤励沉浸在回忆里:“我第一次见到她那年,我和她都是6岁,她过去一直养在上海她外婆家,6岁那年她妈把她送到北京,因为她要上小学了......据说在这之前,过年时我们也碰到过一两次,但是年龄太小,完全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