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透出口气,“没事。我是……自食其果。”从某种意义来说达到目的了,他确实有被吓到,袁可遇很歉疚。
能开玩笑就是没事了,齐文浩也松口气。
袁可遇用力跺了两下脚,有盏灯半死不活地亮了,即使昏暗也能看到他的关心。她不由笑起来,“我真的没事,偶尔一次老夫聊发少年狂,失败了而已。”
他嘴角抽了两下,忍无可忍地纠正,“最多是老娘,怎么可能是老夫。”
呃,也是。就是老娘什么的,不像斯文有礼的齐文浩会说出口的话。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袁可遇笑得更大声了。
她的笑声被他的吻堵住。他来势汹汹,没给袁可遇留反对的机会,攻城掠地吻得让她透不过气。
简直是啃猪头。袁可遇并不想如此贬低自己,可他那股劲过猛,吻得实在称不上美妙。推是推不开,至于扯头发这招,想都不要想,幸好他还是需要换气的,她迅速往后一仰,飞快地说,“别动,让我来。”
齐文浩被打击到了,怔在原地。
时不可失,袁可遇踮起脚,轻轻贴上他的唇。她温柔而灵巧地纠缠着他,也引导他,熙熙暖阳的力量不输于狂风暴雨。
甜蜜归甜蜜,齐文浩不服气地要给袁可遇点颜色看看,比如用满腮的胡茬扎人。
她左避右闪,最终逃不掉,被他轻轻地蹭了两下,本来发烫的面颊变成了火热。
不兴这样倚仗力量欺负人。
齐文浩回自己在这个城市的窝,走出电梯时仍在笑。他和可遇接了许多次吻,像接吻鱼那样,想到就啜一下。直到把她送回家,这场游戏才结束。
他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劳伦斯,你怎么来了?”
齐伦浩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躲到这里就没人找得到?”他戳戳齐文浩的胸膛,“动动脑子,人家帮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如果齐文浩是一个普通失业工人,谁睬他?”
齐文浩估计姜越透的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迟早有人问到姜越那里。他心平气和地开了门,跟在后面的齐伦浩进去就啧了声,“不错啊,还蛮舒服的,有没有金屋藏娇?”
齐伦浩嗓子尖细,冷嘲热讽的话说得跟钢丝锯似的刮耳朵。
齐文浩自顾自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沉下脸,“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怎么说他才是哥哥。
齐伦浩往沙发上一坐,点了支烟,“我不管你,我是来通知你,我打算和安妮结婚。”
齐文浩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然而齐伦浩滔滔不绝的话证明世上真有荒谬的事。齐伦浩说,“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安妮跟我很合适。爸爸已经让人去合过我俩的八字,是门好婚事。”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二哥,“比你跟她更合适。将来她相夫教子,我么专心事业,打造属于我的王国。”
你们求仁得仁,那就好了。齐文浩夺下齐伦浩手里的烟,“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尽快戒掉。”
齐文浩一直觉得继父的基因特别强,虽然齐伦浩和他一个妈生的两兄弟,但齐伦浩完全是继父的翻版,一模一样的长相和性格,做事勤奋,亲力亲为。
齐伦浩站起身,“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你可以放心了。”他扫了房内一眼,“气消了就回家吧,我们的妈还是想你的。”
齐文浩默然。
齐伦浩干巴巴的还想挤两句话,却找不到了,努力想才记起一件事,“上次你签的那张劳务费,财务拿给我审批,我改成了一百。开玩笑,半天拿五千,抢钱也没这么快。”
齐文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不知道的是,姜越拿到一张红票子时,真心感觉比不给还寒碜人,只好自掏腰包拿出九百,好歹凑成个四位数。
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第六章
齐文浩收拾完屋子,钻进书房开始做他的古船模,短信来了。他以为是袁可遇发的,女性比较感性,也许她会想他。
谁知不是她,姜越问能否上来坐坐。
深更半夜,何必呢。齐文浩不怪姜越,三十而立,他早就明白牵涉到利益的朋友也是朋友的一种,人至清则无徒。
几分钟后姜越出现在门口,两手提着打包袋,“牛杂汤、煎饺,还有咖啡。”
真有你的,齐文浩轻轻给了姜越一拳,“进来吧。”
牛杂汤里加了不少胡椒,两人吃得额头上都是汗,吃完了各自握着杯咖啡发呆。
姜越白天在外面,一边忙公务,一边被人追着问齐文浩落脚的地方。齐家的员工知道他和齐文浩的来往,跟他说得很透。齐家仨兄弟,老二齐文浩是带进齐家的油瓶,这次在国外出差时一声不响跑掉,没回公司,也不接电话。他的亲妈段玉芳大动真火,让老三把他找出来。
“拿老板的工资,替老板解忧。帮帮忙,他们总是一家人。”
有钱人家的八卦,少有人不爱说。姜越随便问了几句,对方一五一十全倒给他听,段玉芳的前夫早逝,她带着家产和儿子再嫁到齐家,又生了个儿子,还把自己的大儿子也改了姓齐。时间一长,不知道的人以为齐老板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三像爸,老二像妈。
姜越早就听人说过一点,正因为齐文浩算得上富贵闲人,他才觉得挺适合袁可遇:长得好,有钱,随和;而且亲爸不在了,亲妈有事业,又有两个儿子,应该不会对媳妇管得太紧。
女孩子,遇上合适的人嫁了也好。
姜越迷迷糊糊地想,下一秒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天里车子跑了八百公司去了七家客户,他本来想跟齐文浩在当天把话说开,免得存下心结,谁知道肚里有食就扛不住睡意的来袭。
既然这么累,还过来干什么,齐文浩看着面前小呼噜连绵不断的姜越,啼笑皆非。他摇摇头,取下姜越手里的纸杯,拿条被子替他盖上。
齐文浩也困,却睡不着,躺了会决定爬起来做船模。
夜深人静,齐文浩小心翼翼地给船身主体上木蜡油,生怕厚薄不均匀,毁掉作品的完美度。
他直做到凌晨五点才休息。
而姜越歪在沙发上,拥住被子裹成一团,从始至终睡得十二分香甜。
真服了他。齐文浩也就不管了,自顾自漱洗上床睡觉。醒过来已经下午二点多,姜越早走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留了张条给他,“多谢!”
晚上还好,随便找点事就能打发时间。白天日头明晃晃的,照得站在窗边的齐文浩特别无聊。他绝对不回公司,段玉芳调开他,找了个岔子赶走他的助理。关键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凡是她认为不妥的,她从不听他的想法,直接出手处置。他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可以选择不做应声虫,反正她身边围满愿意听她话的人,不缺少他一个。
可人与人聚在一起,有小部分因素是作为群居动物的需求,如果得不到满足,自然而然生出寂寞、惆怅、……之类难以细述的感受。齐文浩发了很久的呆,在继续做船模和出门之间,最终决定去找袁可遇。他想起昨晚她被胡子茬扎到时的笑容,心里不由微微一动。
这样子天天见面,实在太密集了,太好吃的东西一口气吃得太快就有点没意思-希望他早点走出低落期,袁可遇心想,脸上却没露出来。毕竟,今天齐文浩打扮得很齐整,站在夕阳里颇为招眼。
袁可遇惊讶地发现,她一直觉得齐文浩的形象略为……无业游民,然而剪短头发、刮净脸颊后,他露出了有棱有角的一面。
比起坐在后面看打牌的好好先生,袁可遇更喜欢锐利一些的。她默念,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恶趣味,善哉善哉。
“我常去的只有那几个饭馆,你都吃过了,这次轮到你定地方。”总不能老是让她来安排在什么地方吃饭干什么,也该他花点心思了,袁可遇推得一干二净。就算他人生地不熟,也可以想办法,用不着她心疼他样样替他着想。
齐文浩记起有个地方也许袁可遇没去过,那里比较偏僻,一般人找不到,开发区用来招待投资客商。东道主看他很喜欢,特意把那里的客户经理介绍给他,说以后想去的时候只管打电话给她,肯定会给他安排好。
果然电话打过去,八面玲珑的客户经理迅速认出他的声音,飞快给他一个包间号。
袁可遇看他有露出诧异的神色,等通话结束后问他,“怎么了?”
“记人的本领一流。”齐文浩想起自己的弟弟,齐伦浩也能做到,新进员工他只要见过一次就记得住,第二次见面能喊出名字。不少职员为此喜欢最小的小老板,认定他最看重员工。
齐文浩很实诚地承认,“我不行,起码见过三四次,每次都说过话的人我才能记住。”和段玉芳、齐伦浩不同,他不喜欢任何事亲力亲为。一个人能想到做到的很有限,一层管一层、适量放权,才不会被有限的视界限制住。
他一直和家里的人想法不同。齐文浩不想对着袁可遇诉苦,而且说起公事未免太突兀,和这么一个可人儿见面,正是良辰美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