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想逃得越远越好。
妈妈也在叫我:“倾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兮兮的额头都肿了。”
“是啊倾心,你先下来再说。”
“爸、妈……”我欲哭无泪,“我的脚卡住了,拔、拔不出来了……”
我把这事儿说给童珊听的时候,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也只有你干得出来这种事,后来呢?”
“后来,”我看了看涂满红药水的脚踝,叹息一声,“后来爸爸帮我把脚强行拉了出来,蹭破皮了,然后我和文兮一起被送到医院去了。”
然后我又补充一句:“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在医院的时候,那医生从奶奶骂我的话中断断续续听明白了我和文兮是怎样光荣负伤的,我至今记得他当时不停抽搐的嘴角和猪肝色的脸。
而文兮被我这么一折腾,哭哭啼啼地回家去了,我乐得清静。
“喂,这事儿你可不能跟孙浩宁说,不然他又该笑话我了。”
童珊放下手上的茶杯,一个劲儿地点头:“知道知道,孙浩宁要是知道了,会心疼坏的,谁不知道他对你的那点心思啊。”
“少来!”我打断她,“你可别胡说,人家可是有心上人的,别乱点鸳鸯谱啊!”
“我说你们啊……”童珊忽然停住,失神地看着我身后某处,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纳闷,回头往后看,然后我的表情没得比童珊好多少。隔了一天,我没想到居然又在“临江仙”碰到了时宇锋。他和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和前天碰见的不是同一个。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时宇锋是这里的常客。为了避免尴尬以后我还是少来为妙。
“文倾心。”时宇锋淡淡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勉强笑笑:“呵呵,好巧啊。”
“哥,你朋友啊?”他身后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子问他。想来应该是他妹妹。
时宇锋点点头,又问我:“伤口好点了没?”
我忽然想起前天晚上我为了拒绝和他见面,推脱说奶奶不允许我出门的,而我现在却堂而皇之坐在这里和童珊笑语嫣然。
我尴尬了,忙说:“好多了,童珊刚陪我去医院检查回来,碰巧这里的服务员给我打电话说要赔偿我烫伤的医药费,我们顺便过来吃个饭。”
这么明显的话,时宇锋那么聪明的人应该听得出来我是在解释。
他“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他妹妹一个劲儿地打量我,我就怕她把我当成时宇锋的第三者,忙装作我们不熟的样子,继续埋头吃我的饭。事实上,我和时宇锋确实不熟。
时宇锋一出现,本来被我逗得开开心心的童珊立马臭着一张脸,将她“冰美人”的本质毫无掩饰地展现出来了。我低头不语,总觉得气氛怪怪的,越想越不对劲。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难怪,原来时宇锋和他妹妹找了我们旁边的桌子坐下来了。我就说这气氛怎么这么奇怪,他们这一坐,我哪里还有半点吃饭的胃口。
许是感觉到了我投过去的目光,时宇锋转过脸,我没来得及回头,被他发现了我正在看他们。我就像做贼被抓了现行一样,窘迫极了。
“你的脚怎么了?”时宇锋瞥了一眼我的右脚。
“没什么,不小心摔的。”
时宇锋眉毛一挑:“你是多么不小心呢,能把左右两边的伤口摔得那么对称,嗯?”
我觉得,我现在的脸色肯定跟那医生知道我受伤原因的时候一样,有可能还要菜一些。时宇锋的妹妹不明所以地盯着我的脚看,看她的样子似乎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其实我也想笑,我左手绷带右脚红药水,说不滑稽那是假的。
我暗暗在心里骂了句“时宇锋你大爷的”。
★、雨落入我想念你的心
手臂上的烫伤还没好,脚又伤着了,于是我请假的天数由原本的两天延长为四天,等我再回到公司已经是星期五。对于我们这群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来说,星期五一直被称作黎明前的黑暗。
邱晗说:“倾心你小日子过得真舒服,才来上班,明天又可以放假了。”
“舒服?要不你手臂被烫一下试试,疼不死你!”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真好,阳光灿烂啊月光灿烂啊。”
“少来,一说这个你就抽,有种你就一直抽啊。”邱晗贼笑,“该不会是被狗咬的吧?”
“你见过谁家的狗这么威武,能把脚踝左右两边咬得这么对称?哮天犬啊?”
几天前在“临江仙”时宇锋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
去。和我多变的表情不同,童珊一直冰着脸。这种比云南蛊毒还要诡异的气氛一直僵持到彭宇钧的出现,那位传说中S大的校草,也就是时宇锋的表弟。
彭宇钧进来的时候衣冠楚楚,典型的高干子弟样儿。可是当他两眼一对上童珊,整个人立马变了,一口一个珊珊,比中了五百万还要高兴,整个儿就是一痞子。童珊不理他他也不在乎,很不客气地坐在我们旁边大聊特聊。
末了彭宇钧开口问了句:“咦,珊珊你也在这里吃晚饭啊,我和我表哥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你看见他了吗?”
我和时宇锋的妹妹时宇婷同时嘴角抽搐,一见到童珊,彭宇钧眼里果然没有别人,就连近在咫尺的表哥表妹都看不见了。
“宇钧表哥,这里!”时宇婷很不满。
彭宇钧回头看见他们,意外得不得了。他一来现场气氛立刻就变样了,童珊似乎很不想见到她,拉起我就走人,我不小心碰到了脚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聊什么聊!现在是上班时间,萧总给你们发工资是请你们来聊天的吗?”
黄敏娟一进来就给了我们一记下马威。
我赶紧闭嘴,邱晗也乖乖埋头工作去了。
黄敏娟瞥了我一眼,将图纸丢到我面前:“文倾心,这就是你交的设计图?
客户明明要求要把新居布置得古典一些,你画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强忍住心里的怒气,说:“花纹和摆设都是今年很流行的古典风,我是详
细看了客户的要求才画的。主任你要是觉得哪个地方不对,请详细指出来,我改就是了。”
“你干这行才多久?我说你不对就是不对,你还跟我顶嘴?立刻给我重新画,画不好你就别来上班了!”
黄敏娟这句话说得很大声,几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震撼到了。大家都埋着头屏息不语,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牵连到自己“要我重新画可以,主任你总要说出哪里不对,说了我就画。”
“你……”黄敏娟气得发抖,“行啊,都长本事了啊!文倾心,不要仗着家里有点钱就跟我摆谱,要不是看在你奶奶的面上儿,我早就想炒你了。”
“是啊,我家有钱怎么着了?碍着你了啊?”我也火了。
“你——算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说:“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我拎起包往肩上一甩,准备走人了。
黄敏娟在后面叫:“上班时间你要去哪里?”
“这个班我不上了,图纸你自己画去,爱画啥画啥。”
黄敏娟怒火中烧,拿起我放在桌上摆设的小盆栽就要砸。
我提高声音:“砸啊,尽管砸。东西我到时候找人来帮我整理,要是少了什么,我就请律师告你毁坏私人财产。”
邱晗趴在桌子上颤啊颤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偷笑。其他人也不例外,全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黄敏娟拿眼睛一扫,他们就集体装选择性失明。
“你这个神经病!”黄敏娟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和奶奶一样喜欢管我叫神经病。
我冷笑:“我不是神经病,是精神病。知道什么叫精神病吗?就是杀了人也不用偿命的那种,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试试。”
看着黄敏娟明显地落下的士气,我心情大好,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走出写字楼大门,我心情豁然开朗了很多,终于不用再忍气吞声看人脸色了。尽管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回家后奶奶那里肯定要闹上一场,黄敏娟是不可能不向奶奶告状的。
我正愁现在这个时候该去哪里,童珊还在上班,我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憋在心里怪难受的。等我走到台阶下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撞到了一个人。我说了声对不起,刚要走,那人却叫住了我。
“咦,你不是童珊的朋友吗?叫什么来着……对了,文倾心!”
我仔细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彭宇钧。
“嗨,真巧。”我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文小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想请问你,介不介意我问个私人问题?”
我奇怪:“你要问什么?”
“童珊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她对我这么冷淡。彭宇钧皱着眉,“她喜欢的人不会是时宇锋吧?”
“童珊跟时宇锋?”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