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倪磐也就轻轻嗯了一声,语焉不详的样子,继续往前面走。
蒲又时连忙跟在后面。到了这个时候才蓦然发现早上出门太急了,换了衣服居然没有换鞋子。现在脚上这双塑胶拖鞋的行动力,实在是赶不上倪磐的大长腿。
走了两步倪磐回头看她,正对上她低头瞄完自己的拖鞋的懊恼表情,不由得有些好笑。“出门忘换了?还真是丢三落四。”
蒲又时瞪回去,“哪有。我是故意的好吗?看这拖鞋……额,上面的蝴蝶结跟我的衣服多配……”她随口胡诌着,那拖鞋就是很普通的塑胶材质,形状也很一般,没什么设计感,幸好她也只穿了普通的短裤和格子衬衫,硬掰的话,也不至于太难看。
倪磐别有深意的哦了一声,却还是慢下了脚步。
不得不说,倪磐对这医院确实是比较熟门熟路的。他前后打点,不仅仅帮忙挂到了专家门诊,连队也不需要排了。有人在前面领着,就可以松懈下来,等到被倪磐按坐在凳子上的时候,才燃起了一种踏实的被照顾的感觉。
“怎么回事啊?”老专家是个五十多岁的短发女人,她漫不经心的收过挂号条子利索的戳在了小铁柱子上,随口问。
倪磐接口道,“嗓子不舒服,像是割伤的。”
那医生波澜不惊的说,“吃东西弄的?知道是什么吗?做胃镜了吗?”
见她一串词说下来,蒲又时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这一出声,果然是砂砾磨损过的样子。
倪磐也不放心的说,“那照个胃镜吧,看看东西怎么回事。”
于是两人又去折腾了一下胃镜,做胃镜是一件极其恶心的事情,被人把一根细细的管子慢慢的从口腔往食道里面cha入,只能无助的张开嘴巴,尽可能的拉直自己的颈部曲线,蒲又时躺在医院简易的夹板床上,两只手揪着身子上面不太存在的床单。
倪磐靠近了她,握着她的手。
这感觉让人害羞,猝不及防的温暖令蒲又时有些掩饰不住的调皮,她的手指在倪磐的手心里面乱划,被倪磐捏了一下,偏偏又不能发出声音来,但注意力是转移了,心情也轻快很多。
大约感觉到了三次的噎滞感,就听见医生冷淡的说,“放松,到胃了。”紧接着是感觉到金属冰冷的触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镜头在自己的胃里面轻轻的翻转了几下,然后再慢慢的移出来。
“怎么样?”倪磐开口,语气关切。
医生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胃壁健康,胃粘膜也没事,幽门部一切正常。应该就是普通的食道划伤。要是不放心还是再拍个x光片看看,免得有残留。”
蒲又时六神无主的望了望倪磐。
倪磐当机立断,“还是去拍一下吧,拍了保险。”于是又折腾到胃肠科那边,来回倒腾了以后,发现确实只是普通的划伤。
倪磐无奈的揉了揉蒲又时的头发,“你还真是粗心大意,估计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起先那个干练的老专家横了蒲又时一眼说,“食道是很柔软的,稍微坚硬点的东西都可能会划伤它。你现在不好好对它,它马上就来报复你。现在吞咽都觉得很疼了吧?”边说着,边手脚利索的给注射了一剂止血敏,和消炎针。接着说道,“接下来要好好养着,生冷,辛辣的,重口味的,碰都别碰了。回头刺激了加重了,有你受的。”
蒲又时乖乖应着。
倪磐细心的请教道。“那这两天进食呢?是不是只能喝粥了?”
医生坐回去,龙飞凤舞的写着病例,头也不抬的说,“不放心的话就明天再来输个液,给挂点葡萄糖,生理盐水。这个东西会自愈的,饮食控制点就行。”
蒲又时听这口风,立马就欢脱的说了个,“好哒!”
原本甜蜜可爱的音调从这样的嗓子里面发出来,那医生抬眸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倪磐心里想,对于那些没有听过她原本声音的人来说,也许只是想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顶着这样的声音有点难接受。而对于自己来说,作为清楚她原本声音的人,不得不说,有一种奇怪的心疼的感觉。
这种感觉虽然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却很强烈。总觉得蒲又时身上有什么自己很熟悉的感觉。好像认识了很久,又或者很有默契的样子。
这种感觉令他欣喜,又令他惊慌。总觉得有什么尘封的往事要因此被毫不留情的掀开。
领了一些不疼不痒的药,倪磐看蒲又时还犹豫不前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担心,便安慰道,“我请你吃饭,我知道一家粥店还不错。”
蒲又时纠结着脸说,“我还想做个全身体检,就不麻烦你啦。”
倪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说,“没事,我帮你安排好。”她看起来纤尘不染,没有遭受过生活的洗礼,也没被挫折痛苦**过的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纠结一个或许不方便说出口的苦衷,也显得很柔软的模样。和这苍白的医院格格不入的样子。
第51章 温情片刻
体检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过程枯燥,项目繁多,中间要不停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完全不讲究效率。她从醒来就没进过食,也算天时地利人和。不然遇到那种需要空腹的,可能还要隔天再跑一套,尽管倪磐帮忙打点了,真操作起来还是会面临着要在二楼照脑部ct,又要去五楼照彩超这样的事情。
检查的时候倪磐一直陪伴在身边,直到医院要求脱衣服了,蒲又时才尴尬的看了他一眼。
医生说话可不会委婉,“家属回避下。”
家属这两个字让蒲又时心弦一动。
她偷偷瞄他,他还是形色如常,只是他只好坐在外面,看着蒲又时坐在担架床上?的脱了衣服。她的动作很慢,好像在顾忌什么,连带着询问的声音都有点低。
医生却不懂得这样的矜持,“先验孕吧。”声音很大,连带倪磐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老实说刚刚在医院看见她的时候他也有一样的担忧。不过拜托,他们俩发生关系才几天啊,那jing子难道是坐着时光机的吗?于是便觉得那样阴暗的自己好笑到不行。
蒲又时想不到这些,也就乖乖的按照吩咐,把该检查的都检查了。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那刻薄的医生还不留情的对着倪磐一阵数落。“以后xing行为要注意自我保护,太激烈的容易对身体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qing趣道具什么的,也不鼓励盲目使用……”
医生还在说些什么,蒲又时已经没脸去听了。干脆装作蜗牛一样缩起来好了。
可倪磐却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她。眉心有些踌躇,透着一种对自己嘲弄,又对别人看不透的轻狂。面上却十分平淡的接受了医生的指控,尽管他觉得同她之间的xing行为其实十分温柔舒缓保守简单。那么,这一番空穴来风的指控,就显得令人玩味了。
报告要过几天才能拿到,倪磐便开车带她去喝粥。
路上蒲又时接到阮初一的电话,说是开机发布会就在今天下午两点半,让她自己过去,她跟左青禾都早就到了。
说来奇怪,接到阮初一电话的话卡卡不受控制的滴滴了两声,那感觉有点躁狂,让蒲又时担惊受怕的看了倪磐一眼,生怕被当成神经病。但是倪磐端看了一下她的手表,却也看不出什么来,也没说什么。
心思向来有点多的蒲又时却下意识的看了看倪磐,若有所思的想,难道这是渣男预警?
举着电话也不忘连声答应,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一点钟了,想到跟卡卡说的话,就有点着急了起来。
倪磐安抚的说,“放心吧,吃了饭我送你过去。而且你现在这个状态,也不一定能继续演了。”
蒲又时这才想到这一茬,神色有些落寞,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角色怎么都算是强求,也许命里终是没有的。
本来以为倪磐会随便带她去一家小粥铺,没想到车子直接开到了一家六星级的饭店。
那饭店已经算是当地的地标性建筑了。前面环绕的花园一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花园中间分出来停车的地方也常年停着一些豪车,引人驻足观望。
草坪边上是一大簇的蛇目菊,好像目力所及的地方都被这些花儿被占领了,淡紫色,明黄色,橘红色,红褐色,各种颜色交错在一起,带着太阳花的明丽,和小野菊的清新,争相竞放,在青翠的细长的齿状的叶子和大片边际的草地的衬托下,更显出娇嫩美艳。
“那是什么花?”这种随处可见的花却偏偏叫不起名字来,蒲又时随口问道。
倪磐娴熟的掌控着方向盘,打算侧方位停车。瞄了一眼道,“是蛇目菊,又叫小波斯菊,金钱菊,孔雀菊的,怎么,你喜欢?”
蒲又时连忙摇摇头,“没,看着像太阳花。”
倪磐也不以为意的说,“这种花味道不好闻,一般也就种在这种地方了,要真离饭店近的。都是种睡莲,荷花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