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牧原本平静的双眼立马露出一道凶光。他微皱着眉头盯着韩宁,片刻后重重拉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扯,韩宁身子一晃,整个人差点跌进他怀里。
“哟,开窍啦,知道要讨好我了,想要服侍我?别着急嘛,好歹先让我给你上点……”
韩宁话还没说完,肚子上突然受了重重的一脚。她眼睁睁看着曾子牧抬脚,皮鞋底直接踹在她腹部上。在一阵剧痛中她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对面的墙上,身体在撞墙的一刹那再次感受到了另一股疼痛。两股疼痛交织在一起,害她一时踹不过气来。等胸口那一股郁结的气息寻到发泄口吐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嘴里一阵血腥味,轻咳两下后居吐出一口血来。
曾子牧下手实在太狠,她果然低估了他。一个被皮鞭抽了一晚上的男人,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力量,韩宁突然觉得一阵恐惧。
但曾子牧也只有这点力气了。刚才那一脚几乎拼尽了他的全力,没把韩宁踢死实在令他遗憾。一脚过后他歪在床上调整呼吸,明明难受得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切安好的模样。
只不过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出卖了他。幸好韩宁自己也受了伤,忙着在那里擦血渍,一时顾不上他。
曾子牧就这么微微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里。恍惚中他感觉韩宁似乎出去了,关门的声音又急又响。但隐约的他总觉得这女人又回来了,阴魂不散绕在他床边,几乎要逼得他再次挣扎着起来揍她一顿。
因为他听到韩宁在说话,吵吵的声音闹得人头疼。
韩宁出去处理了一下伤口,她毕竟是不久前才生产完的人,刚刚那一下差点没把她踹死。可曾子牧越是嫌恶她,她就越是想要在他面前恶心他。从前她做的那些事情都忍不住一一想要告诉他,她就不信他听完所有的事情还能这么冷淡镇静。想看这男人变脸的信念一直支持着韩宁,以至于她很快又回到房间里,冲着背对她的曾子牧继续说道。
“何必发这么大脾气,我挺够意思的了。柯建中本来要说拍□□照的,我没让,给拦下了。你这个人我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过犹不及。要真拍了严幼微的□□照,搞不好你就大发雷霆把事情扯出来了。半遮半盖效果更好,更让人有联想力。我这也是为了柯建中的人生安全着想,要真□□地拍,你一生气说不定就找人把他做了。那我岂不得不尝失,柯建中可是枚好用的棋子,他存在一天你和严幼微就没法儿好好过日子。真可惜他年纪轻轻居然死了,要不然你们现在怎么可能还搅和得到一起。严幼微早就给别人生孩子去了。”
曾子牧头疼得快炸开了。他很想坐起来冲韩宁吼:“你他妈给我闭嘴。”
但他没有力气,意识在渐渐剥离他的身体,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因为他也好奇,想听韩宁还能说出什么更出乎意料的事情来。想不到自己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人,她设计了无数的事情,把他和严幼微耍得团团转。她利用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利用每一次微乎其微的机会。而她居然成功了。她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柯建中死得早,他或许已经失去严幼微了。
想到这里,曾子牧不由暗暗握紧了双拳。
韩宁也不管曾子牧听没听到,继续在那里幻想从前的事情:“当初就不该让你们结婚的,你们不结婚就没那么多事儿了。都怪我失策,莫利威酒店那步棋我真是走错了。还是怪我当年太年轻,看不懂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还以为在你们酒里下药,害你们发生关系,又让记者拍下那样的照片,严幼微这辈子就算毁了,想进曾家是绝对不可能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她居然因为那几张照片嫁给了你。这事儿搞得我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真是不划算,我想睡的男人让别的女人白白睡了几年,亏大了。”
韩宁说到这里还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她弯下腰来,凑到曾子牧耳边想要吻他。但这一弯腰肚子上的伤就疼得跟什么似的,她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整个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疼痛大大地提醒了她,曾子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一个对她无情无义毫无怜惜的男人,她根本不应该再给他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韩宁放弃了吻他的念头,快步走到门口。临出门前她又看了曾子牧一眼,得意道:“既然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熬吧。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被他大卸八块然后横尸街头的。我等着看你最后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啊,我以为昨天那一章大家都能猜到另一个坏人是谁了,没想到……是我的错,我写得太隐讳了。我只是觉得之前已经有妹子在留言里猜出来了,而且在这种关键时刻我把夏小乔放出来了,大家应该就明白了的。都是我的错!
第73章 突破
严幼微和夏小乔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里坐了很久。
夏小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口,心里这些年藏着的委屈一时受不住,全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吐了出来。
从她怎么跟聂坤认识,后来又是谁追的谁,谈恋家的时候他看上去挺正常的,刚结婚的时候也没什么异常。可慢慢的他的情绪越来越坏。家里的杂志社自打他接手后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实际入不敷出,搞得夏小乔私底下老想去找份工作来做。可每次她一提找工作的事情,聂坤都会勃然大怒,指责她嫌弃他这个老工挣不了钱养不活老婆。所以她只能次次作罢。
夏小乔说着脸上还露出一丝不屑:“听上去是个什么总来着,实际上那杂志社都快倒闭了。他开的那辆奔驰也是从公司的贷款里拿钱买的。都是装点门面的。要是连车都让人看不起,银行一早就来催债了。墙倒众人推,他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强弩之末,玩完是转眼的事情。离婚就离婚,有什么了不起的,离了他我兴许过得更好。跟着他要钱没钱还整天挨他的揍,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拿我出气,当我是人肉沙袋吗?公公婆婆都快被他气死了,公公几次骂他不长进没本事,他还不服气,有一次犟嘴让他爸打了一巴掌。这种事情外人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所以说夫妻闹到离婚的时候多半是没有好话的。严幼微想起从前她跟曾子牧闹离婚时的时候,总算双方都很给对方面子,分开之后也没传出说彼此的坏话。从这一点上讲严幼微觉得曾子牧挺仗义。因为如果他想要抹黑自己的话实在太容易了,他随便说句什么出来都能让人拿去放大无数倍,回头再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估计早就变味儿到品不出原来的味儿来了。
她就劝夏小乔:“算了,都决定要离婚了,还说他那些事情做什么。想想都觉得心情不好,倒不如忘了吧,回头重新开始生活,至少你不用再挨打了。”
“我真是越想越不值得。不说出来我心里憋得慌。那时候他还老在我面前吹牛,每年要赚多少个亿来供我挥霍。我呸,他现在一年得欠出去几十上百万的,哪里还有钱进来。家里那点光鲜全靠贷款支撑。一旦哪天银行想起来催债了,把我们家里所有的资产拿出来变卖,也抵不了那些债务呢。他这个人非但没本事,心眼还特别小。上次你们报社给曾子牧做的那个采访一出来,当天他就买回来看了。结果看了又自己生闷气,拿笔把报纸划得一道道的。划完觉得不解气又给撕了。我无意中去垃圾桶扔东西,发现他把曾子牧照片上的脸弄得跟鬼一样。当时我就觉得这人气量太小是个变态。后来好几次他喝高了就跟我嚷嚷,说什么曾子牧就是命好,投胎投得好,如果他是致美的董事长,今天一样风光无限。我心想你拉倒吧,你们家杂志社当年传到你手上的时候,至少也是值个八位数的。搞到现在负债都不止八位数了,你也好意思吹牛。要是致美到你手里,估计败得更快亏得更多吧。”
“这世上心胸狭隘的人都这样。估计嫉妒曾子牧家世好的人加起来的人数大概比梵蒂冈的总人口都要多吧。听听就过去了,没必要当真。反正他也成不了致美的总裁。”
“我也这么跟他说。有一回他又喝多了,回来找我大吵大闹,说自己怀才不遇时运不济,自从讨了我就一路倒霉。说着说着又扯到曾子牧身上去了。我那天也是气上心头,想着我公婆都在家呢,估计他也不敢对我动手,就冲他吼回去。我说人家曾子牧娶的老婆也帮不了他的事业,人家还离婚了呢,致美还不是蒸蒸日上。自己没本事还眼红别人。结果他居然说胡话,说什么本来致美应该是他的,他才是曾家的儿子,曾子牧是个冒牌货。我看他这人简直疯魔了,看中曾家的财产连给人当儿子都愿意了。不知道公婆听了这话会怎么想,养块叉烧也比养他这样的狗崽子强啊。”
严幼微本来坐那里只是为了听夏小乔发泄,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没想到听着听着竟听出不一样的东西来了。如果她之前没听孙晋扬提起曾致权的私生子什么的倒也罢了。可孙晋扬才和她聊过,他说的那些话还在脑子里深深地印刻着。现在夏小乔又提起聂坤从前的醉话,倒令严幼微不得不关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