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八
空气就像凝结了，尚薇和沈桥都不做声，尚薇听着床边呼哧哧喘着粗气的声音，已经能猜到他有多么难忍了。她不知该说什么，又替沈桥悲伤，他拿出最大的勇气，就是用这样一个撕掉带血面具的残忍方式告诉她他最真实的一面，真傻。
“尚薇。”应该是时间过了不少，他的声音又平稳下来，却带着颤抖：“你问我害怕什么，担心什么，不信任什么……你看到了，就是这个——我害怕被你发现比你看到的还要没用的我；我担心你看到的真实毁了你对感情的憧憬；我不信任的从来不是你，是我！你以为我看不见人们的眼神？不是，是我不敢看，过去不敢，现在还是不敢！他们说的话，那些侮辱你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可是呢？就像十年前一样，我无法跟任何人争辩，因为接下来他们就会有更难听的话，更想象不到的做法，到那时，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不听，不看，不理，全忘了，当成什么都没有过！”尚薇虽然还没转过身，但已经压不住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我跟你是不一样的！”沈桥的声音又高了一倍，头却越垂越低。“你们这些正常人怎么能明白我的感受？你们可以不在乎，不在乎因为做的到，可是我呢？”声音低颤，其中不知隐蔽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对不起，尚薇，我不想伤害你，可我，我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站起来……我不敢想，如果你认识的是十年前的我，你还会这样义无反顾下去么？”
“所以，你认为我爱的是什么？难道你还觉得我爱的只是你包裹的那层金色的壳？”尚薇蒙着头，快喘不上气来了。
沈桥摇头：“不是！我只是没办法将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和你联系在一起……”
“是！”尚薇猛地从被子里坐起来，凌厉的指着他：“我不知道如果十年前认识你我会怎样，可同样的，如果十年前你认识我呢？你会多看一个穿着捡来一副剃着阴阳头的肮脏女孩儿在一起，你会整天操这些没用的心吗？！还是，明天，我们去一趟小院儿，让你看看那副扮相的我？！”说起过去，谁又艳丽过？！
沈桥不断的摇着头，捂住双耳，什么也不想听。
尚薇气愤异常，跪起来移动过去掰下沈桥捂耳的手，大声厉喝：“沈桥！你跟我的区别不是因为你走不走的了路，你是不是有什么做到做不到的！你跟我最大的不同是我一直努力的活在现在和未来，而你，却永远活在过去里！”
沈桥的背蓦地挺直，由心而发的震动让他呆滞在那一刻，尚薇的话一语中的，他却才恍然顿悟。
尚薇既然已经坐起来，也不打算再憋着，沈桥的话让她心疼，却更替他失望，原来他久久的努力换来的不过只是转瞬即逝的勇气。他傻到鼓起勇气把最怕的不堪血淋淋的展现在爱的人面前，却那么一瞬便放弃了，妥协了，颓废了……“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会一无是处，沈傲天是有很多缺陷，但他的优点呢？人心是完整的，无论受过多大折磨都不可能只有一半，你却只介绍了不好的沈傲天给我，那好的他呢？一个在瑞哥嘴里认真、善良、有耐心的沈傲天呢？别藏起他好吗？既然你已经不是他了，就把好的他推出来，让我认识他好吗？我肯定特别爱他，因为我很深很深的爱着那个因为他才能成长成我的骄傲的沈桥。”
沈桥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来，感动的泪水不断滑过脸颊，他伸手拂过尚薇的发梢和脸庞，这个女孩儿在他心上由一粒种子不断扎根成长，今天终于长成棵参天大树，他再也不能不倚靠它了！“我可以吗？我能做到吗？我怕我带不出那一半好的沈傲天，他已经离开我太久，跑的太远了。”沈桥的手慢慢落在他无力的腿上，不确定的问。
“你行的！”尚薇将手叠放在他扶着腿的手上覆盖住，贴近他的眼，无比肯定：“有的路不在眼前，是在心上，你的腿要走的从来也不是眼前的路，我想要你靠它们走在我心里，一刻不停。”
沈桥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暗自哽咽，只是从这一刻起他只确定了一件事：他的未来只会系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一分逃避都不能再有！他要努力！
…………
还是这个晚上，换回衣物的沈桥一趟趟微笑着穿梭在尚薇房里，此时的尚薇早已坐在柔软的床上晃悠：“我饿了，给我做饭去……”
“我想吃冰激凌，下楼买吧？……”
“喂，脚疼，给我吹吹……”
“啊呀，嫌累了？那你虐待我穿高跟鞋，掐你……”
“桥，你就看着我睡，我不睡着你不许走，惩罚你……”
一〇九
如果昨天是非常不开心的奇怪一天，那么今天则是值得庆贺必须牢记的一天！
睡醒的一大清早，尚薇用脚后跟撑着地拐着走进沈桥房间，门也不敲，沈桥果然已经醒来，正抱着笔记本儿看项目资料。
“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醒了叫我就好，我把早饭给你送过去。”沈桥忙往床头靠了靠，拉过轮椅想下来。
尚薇一看，一个猛子扑上床，压着沈桥呼呼哈哈的笑：“不许动！不许走！”
沈桥无奈的看着她，啼笑皆非：“你什么变的？人家起床都有起床气，哪有你这样的，一起床心情爆表，傻乐傻乐的。”
“天气好！”尚薇随便找个借口，脑袋趴贴在沈桥身上。
“天气好？”沈桥看看窗外，“大姐，外面下雨呢。”
尚薇抬头一瞅，又趴回沈桥身上：“凉快！”
“呵呵呵呵~”沈桥像爱抚小猫一样抚摸尚薇的头顶，微笑，“你怎么了？一大早这么可爱。脚还疼不疼了？别碰着。”
“没事~小眼眼儿，不是事儿~”尚薇提一下脚，不直接下地蹦就好。“昨晚我做了个梦。”尚薇慢慢凑近沈桥耳边，张口含住他的耳垂含糊的哼唧：“我们生了个小宝宝。”
沈桥被尚薇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挪动身体避了避，看着尚薇，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却不像上一次那么明显，很快消失，替代的只是不解和心疼。
尚薇也看到他的变化，心里“耶”出一声，她这次只是因为昨晚的心血来潮，没想到，沈桥居然没有大幅度的拒绝，她继续得寸进尺——尚薇慢慢直起身子，软唇贴上沈桥抿着的嘴，用口腔里柔软的“缎带”丝滑进沈桥的舌腔，他的嘴里还有晨起刷牙留下的留兰香气，清凉又舒服，本来今天只想点到为止，给沈桥慢慢一个过渡，谁知那边竟少有的回应了！还没等尚薇反应，她的“缎带”已被沈桥死死缠住，越来越缠绵——他真的在努力。
尚薇心下一丝悸动，用尽一切方法让沈桥沉浸欢愉，尔后不久，她一颗颗解开他睡衣的扣子，身体也随着姿势的变换柔软扭动，她的口还吸附在沈桥唇上，指尖已经开始在他身上游走——光洁的皮肤，矫正成巨大的S型脊椎，结实的上臂和有些凸起的软软的腹部，就算这些她都曾见过也浅显的接触过，可没深入碰触，尚薇不知这一切居然这样的让她心疼让她更想爱抚它们！她的指尖在沈桥肚脐周围一圈圈的打着圈，在他肩胛部用指甲轻轻点嵌，而当她稍稍用力将那蛊惑的指尖触及沈桥S型的脊椎时，他居然不高不低的哼出一声整个人送了上来！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着，窗纱拂动，情绪开始慢慢失控的二人已经什么都顾不得的拥抱在一起，尚薇找到沈桥的敏感区，用酮体轻轻摩挲着那本来应该最令沈桥不耻的畸形脊柱，慢慢的，十年后第一次，沈桥又一次成功了！本有点尴尬的体位调整因意乱情迷而化解，尚薇干涸的身体在美好的充盈下再次江海翻涌，两人侧着，卧着，不似普通人却更比普通人激烈的交换着对方，不知过了多久，大汗淋漓的二人逐渐放缓速率，相拥着再次睡去……
邮件收到的声音突然惊醒酣睡的尚薇，看看纱帘外的天空，居然正在昏黄下去，她们就这样睡了一整天？尚薇嘴角升起一个满足的笑，很久了，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感受爱情了。她侧过脸，开心的端详面前连睡觉都还翘着唇角的男人，他线条明显的脸从未有过的吸引着她。尚薇的手轻抚沈桥的脸和脖颈，夜夜失眠，神经衰弱的他恐怕从没睡过像这样的好觉吧？
沈桥的头在尚薇的抚摸下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有点迷惘的环视着周围，当看到身边捂被含笑的尚薇，沈桥眨眨眼睛，又微抬起头看一眼自己，瞬间含着泪的笑布满五官，他连话都说的发抖，抓着尚薇的手问：“我……没，没有……做梦？是……真……真的？！”
“傻瓜！当然是真的！”尚薇支起上半身将脸贴到他面前。
沈桥搂着尚薇的头，用力亲上一口，忽然又抬起她认真看着再问：“我……可以，吗……你……还好吗？”
尚薇回应他一个大大的吻，脸都快笑咧了，欣喜万分：“你做到了！亲爱的，我好满足好幸福啊！”
“谢谢！尚薇，薇宝，谢谢！谢谢你！”沈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幸福的泪水，比起十七岁时半分奇特半分惊恐的那几个夜晚，他从不知道原来和爱的并且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合欢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上天入地般的幸福！他紧紧搂住尚薇，流着泪一遍遍重复：“宝贝，我比你更幸福，原来这就是幸福……我真的好幸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