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桥这时终于放下报纸,盯着尚薇的眼睛:“没有。”
“你……”尚薇气结:“我不是图钱,我就是觉着这样没意思,还会腻!”
“清账的时候都有个痛苦的过程。”沈桥又端起报纸,刚才还能看见侧脸,现在整个被他盖住,尚薇看不到他的表情是不是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冷漠样子,只听他在报纸那面说:“我给你的钱不少了,如果一码归一码的算,饭钱给你的太少怕你接受不了,给多了我会吃亏,而且你那种家庭食谱我不知道该怎么算,原模原样还给你最合理。”
尚薇心说也没人让你还啊,较真!小声嘀咕:“洁癖!认死理儿!抠门!处女座的吧?”
“嗤!”报纸微微颤了颤,那头发出轻浅至极的一声笑,随之报纸放下来,沈桥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摇头:“我是巨蟹座。”
“怎么可能?!你哪儿有点儿巨蟹座的样子?!骗子。”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沈桥,尚薇心里的压抑蓦然消失,这时的沈桥,清淡的神情下似有还无的浮现出一抹温和,嘴角没有完全放下的笑意还漾在面具似的脸上,尚薇不禁很想拿下他冷淡的面具,看看真正的那张脸会不会有她分明感觉到的一丝温暖。
“喂,你看够了没?”沈桥的声音突然大了一个度数,吓了还在出神的尚薇一跳。
尚薇一口气喝完汤,顿下碗:“切!爱做就做,腻死总比累死强,我去楼下逛街了,你做午饭吧,要不要带点啥?”
“不用,买点值钱的衣服,下周末有重要的酒会需要你参加。”
“嚯!”尚薇扭回身来,怪不得这么好,做饭还债,说白了还是有事非找自己不可!但沈桥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圣旨,她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只要听他说的做,就会一切太平,总之这个周日的早上是她进入云顶乐城以来最轻松的晨光。
沈桥目送尚薇出门,径直把自己送回书房,电脑里乐松发来的邮件,一张邀请卡上罗列着云城豪商们的姓名,一个人的名字也列位其中,她便是下周行程的核心——心姐——就在云城。
四十九
陈艾瑞留守安城,沈桥应邀携“夫人”尚薇和乐松一起赶赴云城参加全盛集团主席高全盛的80寿宴。高全盛是沈桥生命转折的贵人,也是他最尊敬的长辈,他的邀请他推了一切都要参加,更何况这里还有他想见的人。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司机已经等在门口,沈桥已经和乐松衣着考究的坐在云城自家别墅的花园里。这里和安城不同,是沈桥、乐松以及陈艾瑞的发迹地,甚至可以说是他们重生之地,在这里他们不似安城那般低调,别墅、豪车缺一不可。
乐松端着茶杯再次确认:“你确定不认识那个心姐?”沈桥自安城而出,他必须要隔绝所有他认识或认识他的人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和计划的顺利。乐松继续说:“毕竟这个心姐认识潘耀邦,也在安城有业务往来,要小心。”
沈桥合上眼睛努力回忆片刻摇头:“毫无印象,在我知道的关系网里本来就很少有女人,这个女人从样貌到名字我的确没一丝印象。”
“那就好,就是安城的会所要麻烦一段时间了,一个潘耀邦居然让这种三俗和我们产生瓜葛,真不知道划不划算。”要调查心姐,就要公事公办的和她谈合作,乐松心疼桥翼的高端会所很快将会剥去高雅走进下九流的腐败路子。
沈桥轻笑:“如果有料可挖,毁掉一个会所还算便宜了。”
两人正聊着,花园门推开,尚薇一袭水蓝抹胸长裙出现在二人眼前。
乐松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赞叹:“乖乖!这谁呀?这还是妹妹么?我天,亮瞎我的眼!”尚薇一米七的个子配上高跟鞋和修身的长裙相得益彰,多年的兼职礼仪生活让尚薇很会用化妆品修饰自己,更别提大牌彩妆的超强效果,让此时并未珠光宝气的尚薇显出气质绝伦的出类拔萃,她的青春和漂亮在砸了无数让她心痛不已的钞票后只能突出一种美——艳若桃花,灼灼其华。
乐松站起的一刻,沈桥也蓦然呆住,一种由内而外的惊艳让他居然生出想要一蹦而起的冲动,可他做不到。他强忍住心头止不住的震颤,强迫自己不去看尚薇,但努力克制着也控制不了总想再看一眼的情绪,干脆直接拨动轮椅扭过身去背对着尚薇,稳住声音韵律的正常:“收拾好了就走吧。”
“收拾好啦。”尚薇应一声,回应乐松一个同样弯弯的笑眼,越过他伸手推上轮椅。尚薇近前才看见一向休闲装扮示人的沈桥今天不仅穿着考究精良,连坐着的轮椅也换了一台,虽然往常他应酬时也都不会拄拐,说是难看,不合礼数,但今天的这个轮椅也太有质感了吧!尚薇回头看看一样讲究的乐松,不仅问道:“今天这人有多重要,你们怎么好像都换了个人似的?”
“你不也是?还说我们!”乐松边走边解释:“哎,这你问到点儿上了,高爷可不同凡响,没有他,我们三个现在估计不死也在做苦工,也不会认识陆欧亚,就是因为高爷我们的命运全变了,他是个特别好的老头,你认识就知道了,是我们贵人中的VIP!”
“怪不得他让我好好妆扮上,别给高爷的酒会丢人。”尚薇其实不明白,但看这两人的样子也知道那80岁的老头不是一般人,“你说的玄乎的……那我这样不丢人吧?花了好大笔银子呢,可心疼死我了!”
“丢人?!你现在是准备让全宴会厅的女人丢人的节奏啊!”乐松再感叹一次还拍一下沈桥,“对吧,阿桥?”
沈桥被突然问起,怔住一下,却也没看身后,还是目视前方拨动摇杆脱开尚薇的手快速向司机移去,听着乐松和尚薇的笑语,他不知为何竟满脑子都是住院那十多天尚薇事无巨细照顾他的样子,她按摩他肢体的手、开窗的背影、为他拍背的用力、喂他吃饭的小心翼翼和……她水蓝长裙下纤长柔美的体态……沈桥用力晃晃脑袋,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女人不能信,女人不可信,女人不值得信!
作者有话要说:
☆、雾
五十
郑桐勇指着面前几人的鼻子气氛异常的骂:“废物!我居然会用那么多钱养着你们这群废物!一个潘耀邦都把你们耍的团团转,你们还能干什么?”
领头的中年人不住向郑桐勇点头哈腰的作揖:“对不起郑总,我们该死,我们失误,对不起,你原谅我们,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求求您了!我们这十几口子人上有老下有小,没您罩着就是等死呢,求求您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你们配吗!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他从进那破会所你们都能把他跟丢了!还敢让我给你们机会!”郑桐勇顺手抄起手边的笔筒砸了上去,一人躲闪不及被砸中却还是一言不发低垂着头,紧紧咬着嘴不敢叫出声来。
“事有蹊跷啊郑总,我们也被人耍了!”还是那个领头人,他急急解释:“自从潘律师进了蓝海我们的跟踪器装置就经常失灵,然后他寸步不离房间,打扫都不让,我们没机会安针孔摄像,后来他失踪了,可监控上什么都没显示,住客和常客这几天的登记记录我们也查了,没有任何不对啊!这不可能,每一件事都不可能!我们肯定被人耍了!”
“放P!你们被人耍?你们被发现了才对!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一个律师都能把你们糊弄了,他背后的人你们更没本事对付!给我滚!都滚!”郑桐勇大发雷霆,呵斥着一个个踢过几人,众人纷纷落荒而逃,临走还说一定再查,一定办好。
众人鸟兽散,郑桐勇气喘吁吁的坐下,打开所有资料从开始细细思索整件事的脉络,他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心却又不知到底是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从文俊进入HT开始,似乎无形中有种力量在推动他的家庭和事业不断走上一条不知前途的道路,可再细想一遍文俊,他身上也找不出任何奇怪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呢?郑桐勇提起电话拨通女儿的手机,听着听着皱起眉头——郑雪鸥正跟随文俊走在去云城的途中,那里有一个项目引起他们的注意,一个有心合作的商人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没有一句汇报,没打一声招呼,毫无预设的,他们自己决定去一看究竟!
郑桐勇“啪”的按下电话,从他确定文俊喜欢上郑雪鸥之后他便不再多加操心这个年轻的男孩儿,但如今细细想来,文俊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渐入并开始超出他所对文俊预定的道路,这个男孩儿,太过年轻鲜活,正是打不垮的年龄,用的好是一只猎犬,用的差则玩火自焚。余韵伊打着电话从门外路过,郑桐勇眼里露出点点狡黠的光——好的猎犬要养更要用,余韵伊的猎物要让文俊去抢!
尚薇不知道沈桥在闹哪样,不顾大家劝阻破天荒的非要坐副驾位,还从上了车就对她不理不睬不瞅一眼,自己又惹他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几天都好好的!幸好乐松一直傻乐傻乐的跟尚薇聊天,否则她好不容易降低的压抑感又不知什么时候全部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