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段正阳已经洗了澡躺在床上,婆婆应该睡下了,没有出现母子并排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的画面,我谢天谢地。
闻到我身上的酒气,段正阳不满的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没多少,只是味儿大。”我扔掉包,扑到床上,懒懒地说。
“有男同事吗?”段正阳沉默了下问,我心想,就算有又怎样,你都有追求者了,热情的,内敛的,粗糙的,文艺的,款式齐全,你都不告诉我真相,我也不想告诉你。
段正阳看我不说话,轻轻地叹口气,说:“快去洗洗吧,早点睡,时候不早了。”
“段正阳,你爱我吗?”我问,这么俗套的问题,我从前几乎不问的,因为段正阳会说,会每天说,蔓蔓,我爱你,蔓蔓,我真的爱你,蔓蔓,对你的爱停不下来,而现在,他终于停下来了,不说了,也不做了。
“干嘛问这么傻的问题?”段正阳笑笑,轻揉两下我的头发。
以前天天说的话,结婚后就变成傻问题了,你不知道自己当初也像傻子一样没完没了地念叨吗?
“你回答我,爱不爱?”我满心灰冷,却仍执著地刨根问底,如果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至少有一样东西可以支撑我,让我有勇气去面对吧。
“当然爱,你是我老婆,不爱你爱谁?”段正阳扶着我的脑袋,笑看着我,回答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柔情,真的是变了。
“你和吴红蕊是什么关系?”说点实际的吧,我想。
“没关系,只是一个客户,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段正阳仍是坦荡的段正阳,没有任何躲闪地看着我,非常平静地回答。
我趴在床上,无力再去想他的话是真是假,总之,吴红蕊没那么简单,如果当初她靠近段正阳是出于利益,那现在靠近段正新就显得不怀好意了,这事,我不想告诉段正阳,没理由。
自从上次打破我脑袋之后,婆婆一直很消停,只是偶尔有恶言恶语挑剔我的不好,倒没发现别的异常,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婆婆的内心世界隐藏着一只大怪兽,它会在夜深夜人静时出来吞噬掉白天的理智,然后兴风作浪。
☆、34、短暂的幸福
第二天出门上班时,段正新还没有起床,我甚至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回家,我很想问问他跟吴红蕊是怎么认识的,想告诉他吴红蕊不是个好人,让他离吴红蕊远点,他太嫩,玩不过吴红蕊,其实不用问,我也能想像得出段正新的态度,肯定是一脸冷漠,就像他妈对待我一样,也许还会嘲讽我说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瞎操心,但我还是得找个机会问问。
婚介公司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有点急,主动打电话过去催了两次,对方说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有,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我,又拿业界良心这事自夸了半天,绝对的童叟无欺,让我别急,不是他们办事效率低,是这种事得看缘分,他们不想拿烂货糊弄我,说到最后是我该千恩万谢他们,怪他们的话一句说不出口了,但我还是急,婆婆那颗定时炸弹放在家里随时可能毁灭我的全世界啊。
婆婆的态度还是不明确,我小心翼翼地询问过几次,她每次都是鼻孔朝天向我冷哼两声,反正就是不说人话,试图用鄙夷的冷漠的态度毁掉我的积极性,我只想告诉她,不可能,婆婆才五十多岁,还年轻,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又不可能杀了她,而她含辛茹苦拉扯大两个儿子,熬了那么多年,才刚刚享上几天清福,段正阳宁愿休掉我这个老婆,也不可能扔下他妈,这事明摆着的,所以我只能走曲线救国的路线,这是上上之策。
到了公司,正遇上童诗蕾手里捧着爱心早餐往业务部送,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暗暗钦佩她追求爱情的勇气,然后感慨自己也曾经像她那么执著过,而如今那些岁月一去不复返,可昨晚康安伦和我说了那番话,现在再看到童诗蕾这种行为,就后背直发冷,童诗蕾花痴又八卦,这是大家公认的,这样的性格就显得她特别单纯,但是她真的单纯吗?也许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嗨,田蔓,早上好。”童诗蕾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早啊。”我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饭盒,笑得有点不自然,童诗蕾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但在我看来就像她那张厚厚的不为人知的面具,让人格外恐惧。
“我去给安伦送早餐。”童诗蕾落落大方的承认。
“那快点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巴不得她快走。
童诗蕾笑笑说好,然后一阵风似的飘走了,直奔业务部,我心想,这样动机不纯的艳福康安伦都敢照单全,可见他也不简单。
中午时,段正阳打电话来说发了奖金,这个周末要请我吃大餐,还要给我买礼物,我上次看中一条链子一直没时间去买,段正阳就记在了心上,他的用心让我很感动,我希望段正阳永远是我心里的段正阳,不要变。
因为段正阳的一通电话,我开心了大半天,脸上时时带着笑,康安伦下午见到我时问我是不是捡到钱了,怎么开心成这样,我说差不多,不过比捡到钱更开心,他想追问,我没给机会,他一脸失望。
幸福总是很短暂,当我下班回到家里,等待我的是段正阳的满腔怒火。
☆、35、相亲宣传单从哪里来?
像往常一样,婆婆在厨房做饭,油烟机嗡嗡响着,偶尔传出锅铲相撞的声音,饭香菜香四溢,勾得我肚子的馋虫开始不老实,空大的房间我只看到婆婆的身影,换上鞋,我过去例行公事跟婆婆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回房了。
打开房门,发现段正阳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头抽烟,满屋的烟味呛得我直咳嗽,我忙过去打开窗户通风。
“怎么了?心情不好?”我今天心情很好,放好包,就坐在段正阳的身边温柔地笑问他,段正阳很少抽烟,一抽烟就代表心情不好,这已经是规律,不用费心去猜,男人有时候是个很简单的动物。
段正阳的脸阴沉沉的,眼睛里还有怒气,猛吸烟不理我,我认识段正阳两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心里更加担心,摇两下他的胳膊,撒娇问:“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来跟我说说。”
我的话像是一瓢油浇在了大火上,段正阳一下子爆发了,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压低声音怒问:“田蔓,你到底想怎样?”
“你什么意思?我不想怎么样啊。”我听得一头雾水,无辜地与他对视。
“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段正阳更怒,回身把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抓起来扔在我脸上,轻飘飘的纸砸人是不疼,可是疼的是我的心,段正阳从来没这么对过我,这是第一次,我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一张宣传单,我捡起来大体浏览一下,上面的艺术字非常醒目,“走过来,就会遇见”,“爱过才不枉此生”,“你把手交给我,我负责给你找一个牵它的人”,类似于这种的煽情话,很明显,这是一张婚恋交友相亲会的宣传单,看日期还是前两天的,只是它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脸茫然地看向段正阳:“你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背着你去相亲?”
“你再装!死到临头还嘴硬!”段正阳朝我吼,很大声。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它说明白!”你再大声我也不明白啊,这张宣传单到底从哪来?麻烦你直接说。
“这还用说吗?事情还不够明白吗?”段正阳见我这种态度,简直快歇斯底里,不过他的声音一直压着,估计是不想外面的婆婆听到。
“段正阳,你有病吧?我上班累了一天,一回到家就拿一张破纸朝我吼,你什么意思?你有话不会直接说啊,你光吼我有什么用,再吼也不明白!不明白!”我也很生气,一回到家就向我发火,简直莫名其妙。
“好,我问你,你是不是背着我给妈张罗相亲了?”段正阳看我打死不承认,又气又恨。
我心里突地一跳,我还没付出行动就东窗事发了吗?可是这张宣传单压根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找了婚介,可没留下出任何蛛丝马迹,不管了,打死不承认就是了,我侥幸地希望婆婆也没说,不然不可能拖到今天借着一张宣传单引爆,等等,婆婆不直接说,并不代表她不会绕着弯提醒,婆婆的智商可不低啊,难道这张宣传单就是婆婆引爆整件事埋下的导火线?这个老太婆太可怕了!
☆、36、高明的阴招
婆婆沉静了很多天,我询问她是否想再找个伴时,她的反应那么平静,平静得让我心里没底,我还幻想着她是不是在认真考虑我的建议,或者其实她心里早有了这个想法,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她这些天也没没像以前那样总找我麻烦,说不定心里很感激我的善解人意,所以温和对我算是变相地感谢我,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多想了,这老太太不动声色地在想阴招儿对付我呢。
借刀杀人,真是高明啊。
我心里已经认定这是婆婆设下的套儿,直恨得咬牙切齿,真想冲出去问问她怎么那么损,你不愿意你直接告诉我好了,干嘛用这种方式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可是我心虚啊,我冲出去不就是直接承认了吗?段正阳不得骂死我才怪,我要冷静!
“没有,你从哪听说的?”脑子里闪过千万个念头,我最终选择了耍赖,段正阳是果断反对我的提议的,这事打死不能说,至少目前不能说,当然如果这事我办成功了,这是合家欢乐的大好事,婆婆幸福了,段正阳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这事目前还在悄悄地进行,没有把柄留下,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要嘴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