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诗蕾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隐隐的伤感,我知道她最喜欢这道菜,但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所有人都爱自己妈烧的菜,不足为奇。
“常回家看看,让你妈给你做呗。”我语气也低落,我也想我妈做的饭菜了。
“她身体不好。”童诗蕾说完就低头往嘴里趴饭,我愣了下,感觉到她情绪似乎不太对,但没多问,活了二十几年,谁没点难言之隐呢。
吃完饭,童诗蕾擦着嘴,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有事啊?”
“你有没有想过离职?”童诗蕾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问。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奇怪地看着她,我干嘛要离职啊,在这家公司呆了三四年了,工资和福利都很好,不得万不得已,谁会随便离职,我现在是已婚妇女,可不想随便失业。
“那个,不是顶头上司太好色嘛,你长得又漂亮,难保不会……”童诗蕾说这话,目光一直盯着我看,我被看得有点心虚。
“切,人家哪看得上我啊?年轻大的男人都偏爱年轻水嫩的小姑娘,瞧瞧我这脸,下巴都开始下垂了吧?”我极力想撇清自己,黑自己两句也没关系了。话说,黄通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或者,她这种心理叫吃醋?
“真没想过啊?”童诗蕾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没啊,你想过?”
“我也没。”
我心想,你都被黄通堵茶水间了,都没想过离职,干嘛这么问我啊,我跟黄通啥也没有,我们是清白的。
我也不知道童诗蕾是什么心态,说完了又开始劝我别离职,说公司福利待遇好,现在大学生一堆一堆的,求职竞争特别激烈,未必再能找一份更好的,我点头称是,再三保证说没想过离职,让她别瞎担心,她说那就好,她也舍不得我走,别管这话是真是假,我听了心里挺舒坦的,我可没教少她东西,这点良心她应该有。
这事就这么过了,我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真相揭开,我才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和良心没关系。
☆、43、刻不容缓的麻烦
婆婆越消停我心里越没底,她表面不找麻烦,就说明她暗地儿在使阴招儿,我这种智商有点不够用,她上次撞破我脑袋这事我一直记着呢,真想找点场子回来,可是难啊。
自打结婚,段正阳的衣服我从来没洗过,倒不是我不乐意洗,是压根轮不到我洗,婆婆这位中国好母亲把段正阳当成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大包大揽,连内裤都洗,一开始我还想有人帮忙洗,省我麻烦了,可是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周末我在家打扫卫生,就看见婆婆在洗衣服,挑啊捡的半天,我本以为她在把深色和浅色衣服分开洗,可是我细心观察了半天,她只是在把我和段正新的衣服挑出来,把自己的衣服和段正阳的衣服搅成一团扔进了洗衣机,放了洗衣液,按下启动键,然后一脸心满意足的去忙别的事了,我当时就一阵恶心,我想,洗衣服大权也该收回了,再这样下去,段正阳的衣服我得给他买一次性的了。
这事要解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婆婆离开这个家,这个事说容易也容易,那就是给她找个伴,让她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然后没功夫掺和我们的生活,说难那就是难于上青天,婆婆要是至死也要跟她儿子厮守,我也没招儿。
这几天我一直还在想那张婚介交友宣传单的事,越想越觉得是婆婆干的,就差证据了,没证据我就只能被堵着没话说,我想过了,无论她怎么折腾,我想干的事还得干,这是我和段正阳的婚姻活路,不能轻易放弃。
终于,我等到了婚介的电话,对方五十岁,比婆婆小四岁,离异,儿子已经成家,经济条件很一般,爱好点诗词歌赋,想找一个贤惠的女人当老来伴,我大体问了下,人品各方面条件都挺好。
我觉得挺靠谱的,经济条件一般没事,段正阳经济条件好,只要对方能对婆婆好,经济不是重点,段正阳可以养他们,现在只要能让婆婆远离我们,出钱这种小事我觉得根本不是事,对方爱好诗词歌赋,婆婆爱看书啊,虽然我没见她看过,但她房间里一架子书,应该不是摆设吧,还有贤惠,婆婆做的饭可好吃了,家里收拾得干净明亮,跟展览馆似的,贤惠一百分,为了避开段正阳,还不能选在周末,于是我和对方约好下周二见面。
接下来的工作是动员婆婆跟我去,那天和她提了之后,她没直接拒绝,这就好办,我决定先再跟她提一次,看看她的反应再做决定。
我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得赶在段正阳前面,不然到时候婆婆一闹腾,我正好被抓个正着,段正阳还得和我吵。
回到家,婆婆正在阳台上摆弄她的花草,浇浇花,剪剪枝叶,原本一团糟的杂枝乱叶经过她的手一会就有了完美的造型,你看婆婆也是个懂得生活情调的人,谁娶了她也是福气。
我走过去,欢快地叫了声妈,她眼皮都没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字。
“妈,我跟您说个事儿。”我蹲在她旁边,看着她修剪枝叶。
婆婆照旧不理,拿着剪刀咔嚓咔嚓一通剪,我感觉她把那盆景观当成我了,这样一想,我后背直发冷,越发觉得解决她刻不容缓。
“上次跟您说的那个事儿,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44、一束莫名的玫瑰
说完我就满怀期待地看着婆婆,婆婆掸了掸落在她袖上的叶子,硬梆梆地问:“什么事?”
我心里大喜,有戏,这不大家都是女人嘛,脸皮薄矜持这是女人的本性,我能理解,于是又做了提醒,“就是上次跟你说给你个找个伴的事儿。”
婆婆的剪刀也没停,一直保持同样的节奏,这说明什么?说明婆婆压根没意外,也就说明婆婆一直放在心里,也许心里比我还急,在等我主动提呢,想到这一点,我激动得差点笑出来,胜利在望!
“哦。”婆婆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那您怎么想的?”我眼巴巴地追问。
“我的想法重要吗?”婆婆把最后一枝多余的枝条剪掉,然后把盆景转了圈,欣赏了一遍。
这是半推半就了吧,我凑过去,讨好地笑说:“当然重要,不过妈的幸福最重要。”
婆婆冷哼了一声,把剪刀收起来,起身就走,我当然不能放过她,忙追过去,“妈,是这样的,有人介绍了一个不错的,约在下周二,去见见呗,说不定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呢。”
婆婆没直接答应,转身拿扫把去清除剪下的枝枝叶叶,我殷勤地抢过来,说:“我来扫,您歇会儿吧。”
婆婆爽快地就给我了,然后她去厨房准备做饭,我想这反应应该是答应了吧,心里那个乐啊,希望那位大叔能给力点,对婆婆一见钟情,然后带着她奔向幸福的新生活!想想都激动人心。
从上次黄通猥*亵我之后,我每次见到他都绕着走,而他每次看到我就跟不认识我似的,这再一次证明,黄通的好色有待于证实,这样几次之后,我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这段时间段正阳看起来有点低沉,我猜他在为段正新跟吴红蕊的事烦恼,在这件事上,我一点儿也不想心疼他,因为从吴红蕊出现到现在,他的表现从来没让我满意过,不过我也高兴,段正新收纳了吴红蕊,那吴红蕊就不会缠着我老公了,我老公安全了,我也就安心了。
奇怪的是,明朗好久没出现了,段正阳的通讯记录里失去了她的号码,我心里很不安,又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段正阳是不是准备了小号和她联系,或者他们其实已经在一起了,所以不再需要电话和短信,任何一种都像蛇一样缠着我的心,我心理和感情甚至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扭曲,我决定跟踪段正阳,查个究竟。
“谁问哪位是田蔓小姐?”我正在酝酿着跟踪方案,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大束鲜花,大红的玫瑰像一把火在绚烂燃烧,吸引着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
“我是。”我站起来,看着那束花,心情莫名地开始好转,是段正阳吗?
“您的花,请签收!”送花的小伙子迎上来,把一张卡片交到我手里让我签收,然后把那束玫瑰给了我,我说了声谢谢,他转身走了。
花束里有一张浅蓝的小卡片,很淡雅,上面写着一句话:“或许前世欠了你,所以今生以罪孽的方式出现,但幸好,与爱情有关,有关就好!”
☆、45、送花的人
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有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抱着花怔怔地盯着卡片,细细地揣摩着这句话,罪孽的方式?怎样算是罪孽的方式?这是段正阳送的吗?不像,段正阳不会说这种邪恶的矫情话,那会是谁?
一束花打破了我的平静心情,我心底只在纠结一个问题,到底是谁送的花?我又想到了明朗,但这明明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表白,明朗要送也是送给段正阳,怎么会送给我,挑衅?不像!难道是送错了?据我所知,这幢大楼里只有我一个人叫田蔓,送错的可能性比较小,那会是谁?同事的恶作剧?
我决定给段正阳打电话试探一下,也许是他送的呢,婚后我们的感情一落千丈,虽然大家都装傻没提,但确实是大不如前了,好多事堵在心里,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如果这么说的话,这也算是罪孽吧,毕竟他给了我一个不健康的家庭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