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慢慢地、慢慢地转身,那动作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回放,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发丝随着转身的动作微微地晃动。
有那么一刹那,云笙歌发现自己还是会心疼。
可是仔细辨别,却又发现原来没有。
不会心疼了,再也不会了。
——
江家别墅的主卧里,苏子轻和江驰聿相拥躺着。
温香软玉在怀,今天又奔波了一天,某人有些昏昏欲睡。
可苏子轻却一直在担心着云笙歌和顾长安,怎么都睡不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说,他们两个今晚能说开吗?能和好吗?”
抱着他的人半晌都没有反应,她抬头看了看,却发现他闭着眼睛,似是已经睡着了。
苏子轻扁了扁嘴,无奈不已。
可当她也准备强迫自己入睡的时候,江驰聿忽然醒了过来,声音有些沙哑,低低地说:“不会那么快和好的,云笙歌的个性太强,长安又死要面子,没那么容易。”
苏子轻一愣,接着竟然很想笑,“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原来你听到啦?”
他睁开眼睛,柔柔地看下来,“有点累。”
“那你睡吧,我也睡了。”
江驰聿笑笑,讲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其实她不知道,他虽然累,却也不会那么快就入睡。
刚刚她问得那个问题,他一开始就听到了,只是不想那么快回答,心里再想着别的事而已。
幸好苏子轻没有云笙歌那么强势,幸好他没有顾长安那么要面子,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幸好……
——
翌日清晨一大早,其他三个都醒了。
云笙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这么早,昨天明明累得半死不活,全身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似得,今天一早五点多居然就睁开了眼睛。
至于顾长安,也不能说是醒过来吧,他压根就没睡着过。
一夜无眠,这就是对他当初做过的那些事最好的惩罚。
江驰聿是心里着急苏子轻体内的毒素,昨晚她睡着之后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疼,然后一只手就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
他问了很久她也没回答,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她原来是睡着的,一切都只是本能的生理反应。
这样一来,他哪里还睡得着?恨不得当时就起来把云笙歌叫起来,然后商量用药的事情。
“你能不能收敛收敛?你这么明显,到时候轻轻看出来了怎么办?”云笙歌瞪着对面气急败坏的男人,又是无奈又是生气。
江驰聿心中烦躁不已,说话都没了平时的风度:“我要是再收敛,你现在还在华盛顿!”
“那我现在也可以回华盛顿啊!”云笙歌故意气他。
顾长安在一旁看着,微微地笑,问道:“你们两个是要吵得楼上的孕妇知道才开心是吧?”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识趣地不再说话了。
恰好苏子轻这个时候从楼上下来了,她刚刚出房间的时候明明听到楼下在说话,可这会儿走到楼梯口,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她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得不合时宜,所以楼下的人不说话了。
于是她就不动了,站在楼梯口,静静地看着楼下。
而楼下的三个人也立刻觉察到了她站在那里,一时之间齐刷刷地抬头看了上去。
时间,静默。
气氛,尴尬。
最后还是江驰聿先开口打破了僵局,笑着起身朝着楼梯走了过去,问她:“怎么不下来?站在那里干什么?”
苏子轻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磕磕巴巴地问:“那个……你们是不是在谈事情?我要不等下再下来吧?”
“谈什么事情,就算谈事情,你也不是不能听。”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去,牵着她的手把她往楼下带。
苏子轻小心翼翼地跟了下来,眼神不断地在云笙歌和顾长安的脸上飘来飘去。
刚刚她的确是以为他们在谈事情,但是现在她又忽然觉得,也许他们不是在谈事情,而是顾长安和云笙歌在闹别扭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放松了一些。
走过去坐到云笙歌身边,她压低了声音问:“你们怎么了?”
云笙歌愣了下,顺着她的视线抬眼看了看顾长安,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是误会了。
可是误会了也好,总比她知道用药的事情要好吧。
“没事,你怎么这么早也起了啊?小家伙不乖吗?”
“还好,今天没怎么踢我。”说到肚子里的孩子,苏子轻的脸上神情立刻焕然一新,笑容都比平时要灿烂许多:“他挺乖的,这么多个月了,没怎么闹我,有时候我都怕他有事呢,还好每次产检医生都说很好。”
“那就好啊。”
云笙歌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顾长安连忙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然后转头问江驰聿:“你老婆醒了,可以吃早饭了吧?你要饿死客人啊?!”
江驰聿睨了他一眼,“我又没拦着你不让你吃,要饿死也是你自己的事。”
“那刚刚是谁说老婆还没醒要等下一起吃?你主人都不动手我们敢吃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苏子轻在一旁笑笑,“你们不要理他,他最近老是发神经,我们去吃早饭吧。”
真的呢!自从自己怀孕的事江驰聿知道之后,他就一直神经兮兮的!
不过,这是不是就是人们说的在乎呢?
想着想着又觉得心里太甜蜜,居然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
可是这份甜蜜,很快就被早饭里特意添加进去的药物给冲散了。
云笙歌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因为是第一次用药,她把量控制在很小,可苏子轻一吃下去没两分钟,竟然就开始吐,脸色都发白了。
江驰聿瞬间失去理智,一边抱着苏子轻往外走要去医院,一边大声问云笙歌:“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药物的作用啊!
云笙歌暗暗咬了咬牙,跟了上去:“轻轻,你还好吗?肚子痛不痛?”
苏子轻已经吐得有些无力,摇了摇头,低声说:“肚子不痛,就是很恶心。”
云笙歌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肚子不痛。
☆、第105章:凡事讲究缘分
于是她便拉住江驰聿,趁着苏子轻无力闭着眼之际,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说:“不用去医院了,我也是医生啊!我帮轻轻看一下就好了!”
江驰聿一愣,接着猛然清醒过来。
该死的!果然只要事情一和她有关自己就会失去理智!差点真的送去医院了!
他点点头,心疼地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人,柔声问:“抱你回房间躺一下?”
苏子轻一点力气也没有,本来也害怕去医院,不想去医院,现在可以不去了,她还稍稍放松了一些,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盥。
“嗯。”
一行人将她送到房间,然后云笙歌和顾长安先退了出来。
“你确定她这样真的没事吗?”顾长安皱着眉头,问泸。
云笙歌点了点头,但是她的面色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好。
顾长安是多么了解她的人啊,登时就知道可能还有什么隐患,追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和我们说?”
云笙歌抬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
怎么?自己真的那么不会掩饰情绪吗?那么明显?
还是……这个男人真的太了解自己了?
她有些茫然,也有些愣怔,呆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开口的时候都是很慢很慢的,“我可以肯定用了这些药之后轻轻体内的毒素一定可以排除干净,但是我不敢保证,这个孩子是不是一定保得住!”
顾长安猛地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紧紧的:“这一点你有没有和驰聿说过?”
云笙歌摇头。
“苏子轻是他的宝,孩子也是!你不说就决定用药,万一到时候孩子出现问题,他会杀了你!”
顾长安又急又气,虽然他心里清楚,云笙歌这么做一定是为了苏子轻好,但是理由呢?
理由,有的,而且很充分。
云笙歌的眼神暗了暗,声音不高不低,听上去情绪也很平静,可是她紧皱的眉头还是出卖了她的担忧。
她说:“我从这边的医院把轻轻每次产检的结果都调过去看过了,她不好,很不好。”
六个月的胎儿,不应该那么小。
而她体内的毒素,扩散得越来越严重。
之前她也认为,也许可以试一试,让孩子足月,顺利生下来之后再开始治疗。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再不治疗,她自己活不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被那些毒素所侵蚀,到时候只怕一个都来不及救!
“我只是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用药物控制住,并且不要伤到孩子,如果结果能如我所愿,那是最好的。”
“如果不能如你所愿呢?”顾长安觉得自己胸口异常地闷,闷得快要死掉了!
她可以为了别人不顾一切,可以费心费力地去做实验,可在她自己的感情上,却再也不愿意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