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坷抹了下眼泪,把脸撇在一边没有说话。
张韵就直接从林坷身边走过去,看着还有人看热闹,就扫了看热闹的人一眼:“怎么着,没看过人断交啊,瞎看什么热闹?”
然后,张韵就走到她座位上趴着,她被林坷的话一搅和,又想起了前世的破事儿,心里被搅和得直疼。张韵就趴在桌上眯了会儿眼睛,一直到了放学的时候,张韵才睁开眼。林坷这时候已经不在教室里了。张韵看了眼林坷空着的座位,才出了教室。张韵因为眯了一会儿,出来的时间晚了点,看着学校的学生都没几个了。郭小春就跟个留守儿童一样,蹲在校门口。这时候天已经有点冷了,再加上是晚上,郭小春愣是冻出了个红鼻头儿。
张韵一看到郭小春,心里面的闷气儿就少了点。张韵走过去对郭小春挑了下眉毛:“走吧,我送你回家啊,等我挺长时间吧。”
郭小春点了点头,但腿好像蹲麻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站了起来。等站起来了,郭小春揉了揉腿就笑了:“你说话真好使,他还真的把我的校服拿回家洗了。”
张韵看着郭小春就穿着校服里面的毛衣,上身校服衣服没了。张韵就猜着郭小春说的那个“他”,就是坐在郭小春后面,总往郭小春校服上甩钢笔水的那个。张韵想起林坷的话,挺怕她一腔热血泼下去,结果再招来了个白眼狼,她是再伤不起一次了。
张韵就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递给郭小春说:“你先把我校服穿上,看你穿的小薄毛衫,也不穿个厚实的。诶,我说,有没有人暗里欺负你啊。有没有人因为我护着你,不搭理你啊。有的话,你可得跟我说,别私下里恨着我。”
郭小春挺不好意思穿张韵的校服,这时候他还算有点儿小男子汉的气概,觉得不能穿着女生的衣服,让女生冻着。郭小春就一边推着张韵的衣服,一边懵头懵脑说:“恨什么啊?他们一直对我都这样。现在对我还好点儿了,最起码没人往我笔袋里放虫子了。这么冷的天,都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的。”
张韵这才松了口气,抿嘴笑了下。然后皱着眉头把校服往郭小春怀里硬塞了下,大声说:“让你穿上就穿上,别磨磨唧唧的。你不是给我保护费了么,我怎么能让你冻到。再说,我看我这身上,还穿着个小棉袄呢。快穿上,不然你妈问起,怎么说啊?”
郭小春这才把衣服接了过来,撅着嘴把衣服穿上了。
天越冷,黑的越快。
就张韵和郭小春说话的功夫,天就已经全黑了。张韵带着郭小春往他家的方向走,一边听着郭小春唠唠叨叨的抱怨哪个老师作业留得少,哪个老师讲课不仔细,一边看着路边住宅楼里亮起的灯光。没什么比夜晚,一家一户亮起的灯光更好看的,更让人觉得心里踏实的了。
这样冬天的夜晚,带着凉气的风在人脸上,又冷又让人分外清醒。张韵这回是真觉得她是重活了一次,前辈子的事儿和现在的事儿完全不同了。
郭小春的家离学校挺近,走个十几分钟就到地方。和上次一样,张韵没走到郭小春住的居民楼,就看到有个中年女人在门口等着。张韵没再往前走,跟上一次一样躲在了拐角,看着郭小春走回了家。张韵蹲着看了郭小春跟他妈进了居民楼,才从巷子口转身,准备坐公交汽车回到张大山的别墅。可才出了巷子口,张韵就看到了接送骆远的小汽车停在巷子口。
这车怎么停这儿了?
没让张韵疑惑太久,骆远摁下了车窗,对着张韵皱眉说:“上车吧,我们一起回去。”
张韵挑了下眉毛:“你一直跟着我啊?你跟踪狂啊你。你从什么开始跟着的啊。我不用你管,我自己做公交车回家。”
骆远低下头,往后靠了下,整个人都躲在黑暗里。骆远轻声说:“你怕我么?”
这腔调跟骆远上辈子一摸一样,尾音一样轻轻上挑,一股子招人烦的劲儿。张韵就经不起骆远这么激她。骆远就有这样的本事,这头儿能把人激得直跳脚,他还再那儿风轻云淡的。上辈子,张韵吃过骆远不少暗亏。她还以为这一套就上辈子走高冷路线的骆远才会,没想到这会儿的嫩雏子骆远学这手学的这么快。这眼看着前阵子一受刺激就翘小弟弟的骆远,马上就要和上辈子一样百炼成妖了。
张韵头一昏,就上了汽车,冷笑着:“我怕你?手下败将。这还是我爸花钱买得车,我凭什么就让你一个人坐着啊。我还就告诉你了,往后还就坐着这车上下学了。我一天还能省两块钱呢。”
骆远轻轻往后靠了靠,给张韵让出了些地方。车内没亮灯,外面也黑了,张韵也看不出骆远的表情。但就猜着,骆远的表情也还是那个死鱼表情。张韵一上车就有点儿后悔了,她这是又没控制住她的情绪,被骆远给带着跑了.。可要就这么下了,不是正应了骆远说她害怕的话了么?改变自己的脾气可真难,才刚有点儿进步,张韵这就又缩回去了。张韵就歪着头看着窗外,生着她自己的闷气儿。
张韵平时她坐公交车感觉时间过得挺快的,怎么现在和骆远坐上一辆小汽车,这小汽车开得就这么慢。张韵抿着嘴唇,气躁得在座位上来回磨蹭,一个劲儿的问司机车开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到张大山的别墅。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被张韵磨蹭着,折腾烦了。
骆远竟然开口说了话:“这么晚了,一个男生还让女生送……”
语气里颇有些抱怨的意思。
张韵皱眉想了一会儿,想明白骆远这说得是郭小春。张韵想开口骂骆远,跟骆远说关他什么事儿?但这才要说出口的话,先过了张韵的脑子一下,张韵不想再顺着骆远的话转变情绪。张韵就抿了下嘴唇,盯着窗外,硬是把快出口的话给忍了下来。
车开得实在太慢了,晃得张韵有些犯困,张韵就靠在车窗上眯了眼睛。白天的篮球耗了张韵不少体力,下午因为被林坷弄得内伤,脑力也跟着想之前的事费了不好。张韵最开始就略眯了下眼睛,然后就睡过去了。随着车的颠簸,张韵的头直往车窗上撞。骆远躲在黑暗的一角看着张韵,伸出手偷偷扯了下张韵的衣服,略微往他这面一带,张韵就倒在了汽车座上。张韵睁了下眼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躺倒了。但能躺在总比刚才撞着玻璃舒服,张韵就又合上了眼睛。骆远轻轻吸了口气,看了眼在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后,伸手摸了摸张韵散开的头发。张韵的头发生的不错,摸着十分润滑。骆远似乎摸着舒服,就捉了一缕张韵散开的头发,慢慢的缠绕在他的指间。
第19章
车一到别墅,张韵就先爬起来,下了车伸个懒腰就进了张大山的别墅。张韵走到她的房间,趴床上就闭了眼睛。可只闭了一会儿眼睛,张韵就被人吵起来。张韵听着是罗鹃的声音,好像在跟骆远吵架。声音还不小,都传到张韵这边了。这可难得一见,平时罗娟端得多狠啊,一副她是全天下最幸福女人的样子,儿子乖巧孝顺,老公有钱还宠着她。虽然张韵知道骆远这头儿烦着罗娟,她爸张大山这头虽然有了罗娟,但也没少偷腥。就是张大山的生育能力可能差点儿,在外面也没折腾出个孩子。但张大山死了之后,张大山招得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也没少来折腾罗娟啊。
张大山口味杂,来得一批女人,各有风骚。有装着白莲花哭个不停的,有做着泼妇满地打滚儿的,有穿着职业套装直接带着律师拿了合同跟罗娟谈判的。就这样罗娟都还能绷着呢,一副那些女人都是来讹诈,张大山还是一心喜欢着她,她是张大山心头肉的姿态。张韵挨了罗娟不少陷害,但还真没看过罗娟生气大喊的。张韵爬了起来,开了房门,听着罗娟在骆远房间里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为什么要去接张韵。
罗娟一个劲儿的说着,骆远一直都没吭声。张韵也想知道骆远盘算着什么坏主意的,这段时间骆远对她的状态不大对头,张韵就悄悄走了几步,靠着骆远房门边听着。
可张韵就听着罗娟的声音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骆远低声说了句话,张韵还一点儿也没听清楚。紧接着,张韵听着罗娟说了句:“我都是为了你好,我所有做的都是为了你,你好好想想吧。”
终于骆远说了句张韵听得清楚的话:“为了我好?那你就抛弃我爸,让我爸自杀了?”
骆远隔着房门的声音冷冰冰的,跟说得是别人的事一样,听着还没坐车的时候跟张韵说话有人气儿呢。
张韵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惊天大料,以前骆远对于他爸的事是一点儿都提的。罗娟也根本就没提过她的那个倒霉前夫,张大山撬了人家老婆好弄得人家自杀,更不能提了。张韵一直以为骆远他爸就是一存在感微弱的窝囊男人,原来骆远他爸因为被罗娟这棵红杏出墙到了老张家,就自杀了?那难怪骆远为了她说几句他爸绿帽子的话就生气成那样?
张大山和罗娟真没少作孽啊,张韵也回想起来了,在她跟她奶奶抱怨为什么要对骆远那么好的时候,她奶奶一个劲儿念叨得作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