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玉笑嘻嘻地把那狗盆拿了过来,又亲自送到了它们的面前,还假装恶狠狠地训斥道:“快吃!午阳哥哥亲自给你们准备的晚饭,你们要是再不吃,以后都不许吃饭了!”
两只大狗哼唧了几声,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主人的话,不过到底是给了她几分面子,呼哧呼哧吃起了盆里的狗饭。
夜渐渐深了,整个龙骨村都进入了安详的梦乡,只除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安然悄悄地爬了起来,她的手机虽然信号很差,但定时功能还是不错的,此时正是午夜一点钟,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刻。
她走出房门,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站在院子正中,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好似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辉,她楞了一愣,迅速靠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他们父女没发现吧?”
夏午阳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看看安眠药是不是起了作用,看样子,那两条狼狗已经被药倒了。”
安然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往一楼的西角走去,在院子里借着月光还能看清东西,待他们走到门前,安然就掏出来了手电筒来照明——她原本准备上山游玩,一股脑带了不少的户外装备。
“门竟然锁上了?”安然皱起了眉头,这可怎么办?
夏午阳示意她朝后退,自己走上前去,从兜里摸出自己的钥匙,用上面一个怪模怪样的铁丝勾捅了进去,他认真地感觉着,又把那根铁丝拉出来折了几下,再重新插进了锁眼。
不过十几秒后,那锁就咔嚓一下应声而开!
安然佩服地望着夏午阳,朝他竖了竖拇指,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手段!看到她的眼神,夏午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率先进了屋。
这间房看起来就是一间普通的杂物室,里面堆着些看起来已经没用的旧物。
安然认真地借着手电的灯光查看着屋里的情形——楚家的地窖入口一定在这里!
她在和那些大妈闲谈时打听到了这里家家都挖有地窖,虽然楚家的经济条件在村里算不错的,可他家也没有冰箱之类的电器,按理说也应该有个地窖。而村里大妈的话又响起在她的耳边:“楚家这几年是有钱了,铺张开了,以前穷的时候,还不是连个菜窖都只挖了半拉,还是后来又扩大的,往外拉了几车土呢!”
可是,整个院子里的地面都被硬化过了,根本没有地窖的入口,那么,这个地窖的入口就一定被藏在了室内。但一楼的正中是客厅,东边的两间房一个是楚父的卧室,一个是彩玉的卧室。而西边的两间房一间被当做了厨房,那么地窖的入口就应该是在最西角的这个杂物室了。
但让她诧异的是,他们翻腾了好久,却没有找到一点入口的痕迹。她不由得心慌起来:难道说,是她想错了吗?楚家难道真的没有地窖?不,她摇了摇头,这些村里的三姑六婆虽然爱说些八卦,但这种不经意间透露的信息,反而是最可靠的。况且,明明没什么可隐瞒的地窖入口,却要费尽心机隐藏起来,这本身,不就值得怀疑了吗?
对了!她突然眼前一亮,如果那个地窖里面真的藏着什么秘密的话,那它最好的入口不就是在楚父的卧室里吗?
听了她这个想法,夏午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样真的合适吗?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好!那我们就去那里找找看!”
两人蹑手蹑脚地潜到了楚父的卧室门前,夏午阳悄悄打开了门,两人便做贼似的偷偷溜了进去。
这次他们可不敢用手电照明了,只能借着窗外洒入的月光看着屋里的摆设,突然,安然眼睛一亮,示意夏午阳她有了新发现。
夏午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也看到了屋中靠着墙放的木桌下一块与众不同的木板。
夏午阳毕竟是名刑警,除了身手不凡,也有着很强的侦查能力,他几乎没弄出一点动静,就拉开了这个地窖门,这也证明了安然的猜想:这个地窖一定有人频繁进出,才会这么好用。
当他们两人悄悄潜下了地窖,打开了手电,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却让两个人都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这个地窖被明显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正常的菜窖,放着些红薯土豆之类的蔬菜,还堆着几包散发着怪味儿的中药,但在更深的地方,却赫然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铁笼,在那个铁笼里面:一个人形的物体蜷成一团,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两人心中却已经有了定论:这就是夏午阳遍寻不着,足足失踪了五年的王木生!
待他们走到近前,手电的光打到了对方的脸上,安然惊讶地险些把手电扔到了地上:只见那张脸上,眼睛已经被生生挖掉,只留了两个肉窟窿,而他那衣衫褴褛的躯体上,更是布满了累累伤痕。
夏午阳的脑子嗡的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尽管他一直对自己说要完全相信安然,但他还是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记: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这是他经历过的最难堪的一幕,他不知道心里究竟是应该哭还是笑,日久天长的恨意把他的心腐蚀的千疮百孔,然而,当真相摆在了眼前时,他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午阳,”安然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请你相信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彩云声张迟来的正义!”
手电被关上了,夏午阳在漆黑的地窖里,重重地点了点头,悔恨和自责充斥了他的脑海,在没有人能看到的黑暗中,他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
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楚父的卧室,安然走到屋外去拨打电话,她难得人品大爆发,手机信号终于好了一回,她顺利地拨通了110:“你好!我要报警,我这里是X市臂龙潭乡龙骨村,我们发现了一个杀人犯!”然后,她又顺利地拨通了120。
而室内,夏午阳扑向了还在睡梦中的楚父,他熟练地擒住了在他手下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楚父,语气里带着无法遏制的刻骨恨意:“不许动!你被捕了!”
……
再一次站在彩云的墓前,夏午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如此的顺畅,多年来的自责和痛苦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彩云,你放心,杀害你的凶手已经被抓到了,你可以瞑目了!”夏午阳喃喃地说着,仿佛是在告慰亡魂,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言罢,他转过头来,突然朝着静立一旁的安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安然!”
安然吓得急忙往旁边一跳,又慌乱地伸手去拉他:“哎!哎!哎!我说你这是干嘛啊?该不是鬼上身了吧?别吓我好不好?”
夏午阳被她这口无遮拦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半晌才憋出一句:“要是彩云在,她肯定也会感谢你的!”
安然抱起双臂,缩着脖子,眼珠可疑地四下乱转:“不用谢不用谢,你们太客气了!”
看着她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夏午阳终于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好了,快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吧!说实话,如果不是最后楚大自己承认了罪行,我真的无法相信他竟然才是真正的凶手!”
安然摸了摸鼻子,一说到这个,她的身上就自动生出一种自信的气质,仿佛瞬间就换了个人似的:“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在怀疑了!你仔细回想一下,彩云和彩玉、彩云妈妈以及楚父是不是长得不太一样?”
夏午阳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几个人的样貌,要说彩云和楚父长得不像倒是真的,但她和彩玉以及彩云妈妈长得挺像啊!除了一点:“你是说,他们家人都是单眼皮,除了彩云!她是很明显的双眼皮!”
“对啊!因为单眼皮是隐性遗传基因,所以,按理论来说,单眼皮的彩云妈妈和单眼皮的楚大是不应该生出双眼皮的彩云来的。事实上,彩云究竟是不是楚大的孩子,我想他一定已经想方设法查明过了。而证据,就在我们的眼前。”
她说着就把手指向了彩云的坟头:“你记得楚大说过什么吗?他们已经扫过墓了,所以就不和我们一起来了。但我记得,那天我们来的时候,这坟头上还长着青草,而墓碑前什么都没有!你见过给人扫墓,连草都不拔一拔的吗?”
“这……”夏午阳一噎,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楚大,所以,这些细枝末节他根本就没有注意。
“最明显的对比,大概就是彩云妈妈的墓了!你还记得在她的墓前有什么吗?鲜花,水果,香钵,还有,她的整个墓都被砌上了青石,连一根野草都看不到。而且,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母女两人却被葬在相隔这么远的地方?这些不都是令人生疑的地方吗?还有,在他们家墙上,几乎所有的照片里,都没有彩云的身影!”
“我还是以为,他是怕见到彩云的照片伤心,毕竟,彩云去的那么惨……”夏午阳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
“可是彩云妈妈的照片就被放在堂屋的正中桌子上! 楚大对妻子的迷恋那么明显,他都不会天天因为见到亡妻的照片而伤心,又怎么会因为见到女儿的照片而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