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守便是三天,舒珮还是没醒,贺子安一脸胡子,整个人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郭月瑶几天不见舒珮难免想念,舒传德一边瞒着她,一边独自两家医院来回跑,终于扛不住病到。
“劳累过度,好好休息一天就没事了。”医生检查完,公式化的语气:“忌烟酒,忌操劳,要有固定的作息时间。”
贺子安点头,俯身将已经醒来的舒传德扶起,眼神求助的望向贺子鸣,缓缓抬起手比划:“怎么办?”
贺子鸣敛眉思索片刻,步履稳健的坐到病床边上的小木椅上:“叔叔,事情既然都这样了,您也别太上火。另外,我们想把舒珮转到更好的医院去,你看行不行?”
舒传德眨了眨眼,眼神浑浊的望着贺子安半晌,口中低低发出几声哽咽,禁不住老泪纵横:“好孩子,难得你对珮珮有这份心……”
“叔叔,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宽心,我们一定会把健健康康舒珮带回来。”贺子鸣垂下头,喉咙有些发涩:“作为子安的哥哥,我很感激你们不嫌弃他。”
舒传德长长的叹了口气,颤巍巍地抓住贺子安手,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上海方面的医院早在他们来之前已经联系妥当,征得同意后兄弟俩分头安排,于当天下午便带着还昏迷不醒的舒珮,在几名专业医生的陪同下,离开新港。
attendre关门之事已无回旋之地。贺子安走前,只好拜托向晨代为处理店内的设备,还有结算美亚和小琪的工资,并让贺子鸣安排她们二人到鸣安地产任职。
动车抵达上海之后,贺子安在贺子鸣助手的陪同下,办理妥当住院手续,还就近找了处房子住下。次日做完详细的检查,得知舒珮脑中的淤血未被自体吸收,心情变得愈发沉重。
在上海呆到第三天,舒珮的情况依旧如故。贺子安找到主治医生,提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人救回来。医院方面对此非常重视,立即组织了专家会诊,随后决定为其做开颅手术。
同时,新港那边有关竞标的事也有了消息。影视剧频道的广告代理竞标如期败北,瑞扬以高出底价200%的价格夺得为期一年的代理权。
是夜,贺子安留在医院陪护,睡不着的他看完陆一飞发过来的邮件,淡定回复过去:元旦收假后,综艺频道有一档新的真人秀节目开播,有关此节目的所有广告代理,及营销代理的合约已经签署。
发完邮件约莫过了5分钟,陆一飞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句粗话:“丢……早知道你声东击西,我何苦去跟杭栩宁那娘们周旋。”
贺子安仗着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好整以暇的将手机放到书桌上,等着他那边自动挂断。
陆一飞在电话里叽里呱啦半天,猛的意识到自己就算说破天,那边也是听不见的,悻悻挂断改发短信过去:杭栩宁还真是条汉子,我和向晨那么逼她都没逼出一句实话。
贺子安摇头失笑,回复道:你智商这么低,是怎么把hurricane从一家工作室,发展成为新港最大的传媒集团,麻烦传授下经验。
这头陆一飞摸了摸下巴,老神在在的在回复栏里打出:我爹有钱……
贺子安让他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瞬间剧烈的咳嗽起来。少顷,他喘匀了呼吸,发问:舒珮受伤的事查清楚没?
陆一飞看完恍惚想起自己给他打电话的初衷,大致讲了下从陈瑶口中听来的消息,顺便告诉他,方亦然竟然判了个缓刑四年。
缓刑……贺子安烦躁的敲了敲桌面,后牙槽咬得死紧的来回踱步。总院电梯里的摄像镜头,完整又清晰的记录了他撕毁化验报告的过程,这已经是属于蓄意谋杀的范畴,看来这次李亦儒下的本钱可不小。
捋清思绪坐回去,他考虑再三,分别和贺子鸣和陆一飞都发了短信过去。一审之后还有二审,他要趁着李亦儒没发觉自个上当前,再狠狠给他一击。
年底新港财经频道和生活频道合并,并且有可能上星。陆一飞手握新港传媒行业大半的资源,若是将hurricane放弃购买该频道广告代理的消息放出去,不意外的话李亦儒一定会很心动。
寂静中,手机陆续收到短信。贺子安看完贺子鸣和陆一飞发来的,随便抓了件外套套身上,飞奔下楼。舒珮醒了……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深褐色的风衣在晕黄的街灯下鼓成一面旗,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一路跑到icu门外,负责等他的护士却轻轻摇了下头:“对不起,病人又昏迷过去了。”
贺子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发软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贴着墙面丝毫提不起劲的滑了下去。不甘心的守了两个小时,终抵不住困意,失魂落魄的回了出租房。
煎熬中又过了三天,舒珮顺利做了开颅手术,被转入高科病房。贺子安抖着手摩挲她剃得光光的脑袋,心中五味杂陈。术后持续昏迷了两天的舒珮。在平安夜早晨幽幽醒转,但整个人变得异常迟钝,甚至不记得自己认识贺子安。
原本盈满胸口的喜悦,转瞬又变成无尽的担忧。搬了张椅子做过去,贺子安颤抖着握住她瘦了整整一圈的手,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第48章 敷衍
舒珮大脑的反应相当迟钝,然而看到贺子安落泪的那一刻,心脏却跟着骤然缩紧。
苍白干涩的唇颤了颤,迎着他深情又温柔的眸子,艰难开口:“你是谁?”
贺子安的心因为她问的这个问题,再度变得抽疼。转瞬高大的身子往前倾了下,怜爱握着她的手,放到嘴边细细的吻着,不舍松开。
舒珮没反对,不管是身体还是思想,似乎一点都不抗拒他的亲密的举动。看似宁静温馨的气氛中,贺子鸣的助手王锐,带着主治医生和两位专家,推门进来。
“病人脑部受到创伤,导致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的时间过长,所以才会出现暂时性的失忆。”主治医生翻了下手里的资料,又说:“引导得当的话,不日就可恢复。”
贺子安大喜过望,抓紧舒珮的手,忍不住亲了又亲。
医生跟着又说了些注意事项,走到病床边亲切的舒珮,感觉如何。舒珮虽然没有记忆,但是非常依恋贺子安的亲密举动,闻言虚弱一笑:“头还很痛,左手也有点麻,好像没什么知觉。”
“脑部手术后的正常反应,记得让你先生多帮着做按摩,并配合我们的治疗方案坚持康复运动,争取早日恢复健康。”医生说着捏了几下舒珮的手臂,仔细问她肢体的感觉,又嘱咐几句,放心出了病房。
王锐自知留下不妥,也识趣的退到病房外。
舒珮目送医生离开,偏头对上贺子安温柔的眸子,牵了牵嘴角:“先生?”
贺子安楞了下,旋即笑着点了点头,拿过手机开始打字:我是你的先生,叫贺子安记住了。
舒珮迷茫的盯着他消瘦的脸看了半晌,疑惑开口:“贺子安?”
贺子安轻轻点了下头,脸上保持着舒展的弧度将她的手捉住,放到自己的掌心温柔摩挲。虽然他在笑,可是舒珮分明看到他眼底的忧愁,情不自禁的抽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贺子安?子安,我是不是昏睡了好久?”
点头复又摇头,贺子安倾□子,心情澎湃的在她额上吻了吻。跟着调高床头的高度,方便她更直观的看到,自己在手机上打的内容:你只是睡了一觉,相信我。
兴许是他的动作太温柔,舒珮的嘴角渐渐向上扬起,面色惨白的笑了下,忽然问:“你为什么不开口跟我说话?”
贺子安浑身一僵,犹豫了很久才艰难打出答案:“我不会说话,耳朵也听不见。”
舒珮看完楞住,莫名涌起的心疼,瞬间袭遍全身。枯瘦苍白的手迟疑覆上他的手背,完全不经过思考的话,突然脱口而出:“我不介意,以前不以后也不。”
话音落地,贺子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放大,终忍不住俯□,小心翼翼将她抱了个满怀……
隔天是圣诞节,舒珮的气色明显变好,贺子安在医院陪她到下午,才依依不舍的寻了空,出门去给她买礼物。错了七夕、错过中秋,这次他总算没再错过。
打车来到老凤祥,他下车进去找到导购说明来意,很快被请入vip室。坐下随意翻了翻杂志,店里的客户经理亲自过来作陪,并告知一个月之前定好样稿的翡翠珠宝套装,已经制作完毕。
贺子安笑笑,拿出随身带着的平板,迅速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现在想提前取走。”
经理示意他稍等,起身叫来一名助手,慎之又慎的将珠宝从保险柜里取出来。
项链、耳钉、指环,几乎都是按照他的设计稿精心制作。拿到手中细细观摩一番,想象着她戴到身上的模样,嘴角渐渐浮起温柔笑意,轻放回去示意该经理打好包装。
12月底的上海,天气忽晴忽雨,空气湿冷入骨。而千里之外的新港,却是阳光普照,温暖得有如回到了金秋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