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排除争议顶着压力来到这里,省吃俭用,不知疲倦地读书学习,不就是因为,最初的最初,我想当一名翻译?而现在,有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我要为了悭吝的感情,为了一时的意气,放弃吗?
2011年的七月份,我坐在入职以来第一场会议的同传箱里,戴上耳机开始翻译主持人的欢迎辞时,我知道,我做了对的选择。
哪怕此后,我们再不相关,我首先,要成为更好的自己。你走了,但幸好,我对青春和梦想的信仰,还坚强地存在着。
匿名的朋友
袁更新
2011年之后,我和西竹,没有再见过面。
真正再说得上话,已经到了六月份。我毕业,她也毕业了。
六一儿童节那天,我在校园里遇到董意意,简单的几句问候,她便单刀直入地问:“西竹要去厦门,你知道吗?”
我吃了一惊,除了她四月初回了一次南京,我们短信聊了几句,已经很久没了联络。她要,去厦门吗?
董意意狐疑地看着我:“你不知道啊?”
我摇头,心里滋味难辨。
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准确无误地击中我的软肋:“袁更新你和西竹这样拖着算什么,要么你们就在一起,要么你就别耽误她。”
我条件反射地狠盯了她一眼,她有些怯怯地犹豫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俩这样多久了?有三年了吧?你不喜欢她就直接告诉她,现在你们都工作了,还要她追着你去厦门吗?”
我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腮帮发硬,半天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样拖着不是办法?我自欺欺人地回避了这么久,面对的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我心里的女孩,温暖明媚,聪慧上进,生命璀璨若朝霞。我看到她在联合国曼谷分部的留念,照片里的人,眼神坚定,笑靥如花,周身发散着柔和而耀眼的光芒。我问自己,和我在一起,能否让她焕发出这样的勃勃生机?
她可以留在香港,或者去北京去上海,任何一个经济文化中心。那里有大把的机会,她可以实现她的梦想,成为一名翻译官,而不是为了我,退而求其次地来厦门。除了无法安身立命的爱情和心有戚戚的自己,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我在第二天晚上鼓起勇气找她,却又临阵退缩。我根本不知如何开口,有些话,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她?我给她的伤害,已经太多,再多一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首先承受。
可是她却好像察觉到什么,留言让我上线等她。
那一天,是2011您六月四号。
西边天空红霞溢彩,似有着了朱砂的笔,在天际泼墨挥毫,鲜艳绚丽比日出朝霞有过之无不及。只是这样的极致绽放后,便是沉沉黑夜。
我在校园里转了一圈,路过所有我们曾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墨湖边的杨柳在一天的烘烤下气息奄奄地耷拉着枝条,风吹起拂过面颊,沙沙作痒。我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放任自己沉浸在遥远而清晰的回忆里,从头至尾,一遍遍回放那晚的情景。一句话语,一个拥抱,一次亲吻,辗转往复,生怕遗漏某个细节。这样坐着、想着、铭记着、告别着,直至暮色四合,黑暗包裹大地。
那一天和西竹的对话,我很快便将它遗忘。因为每次想起,都是痛彻心扉。只记得最后她说:“袁更新,谢谢你让我爱过,再见。”
我看着她的头像由绿转黑,痛苦和绝望没顶而来。
这种被迫放弃一个人的感觉我曾经经历过,所以知道有多么舍不得。宁愿豁出去做最后一搏,坚信对方其实可以给自己继续下去的理由,也不愿意就此舍弃。但是这个理由,我没有给她。
对不起,勉强你做我的朋友,哪怕虚伪残忍,我不想就此失去你。
对不起,我撒了谎,我不是爱过你,我从来都爱着你。
对不起,此生亏欠你这么多。而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
你要好好的,请你好好的。
武汉回厦门的飞机上,我精神颓靡。林栗发觉但没有多说什么,爸爸的事儿对我而言无疑是个打击,她握了握我的手以示安慰,然后靠着我的肩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上班,我把带回来的热干面和周黑鸭分给大家,当作全组人的下午茶。恋爱顺风顺水的张千兴致勃勃地开玩笑:“更新,怎么样,伯父伯母对未来儿媳妇满意吗?”
我热乎乎的表情霎时冰冻在脸上,敷衍着点了个头,转身去了洗手间。
晚上妈妈打来电话,询问我一路是否顺利,然后迫不及待地问:“你跟林栗商量了没?”
我觉得心烦意乱,借口工作紧张还没来得及便挂了电话。接下来的十天,我申请排了几个航后的班,借忙绿和疲劳转移注意力,休息日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家睡觉,不用面对林栗。
一晃就到了三月。身体的疲劳达到了极限,在宿舍的时间,我总是神情恹恹。涛子看不过去,扔给我一双运动鞋:“心里有事就出去散散心,老窝在家里又不能解决问题。”
又是一个休息日,我没有知会林栗,一个人去了五缘湾湿地公园。
这个湿地公园是厦门最大的公园,面积相当于半个鼓浪屿。每年三月份,大批白鹭会来此筑巢、繁殖,花香鸟语,我来的正是时候。
放眼望去,相思树、木槿、合欢郁郁葱葱,黑天鹅、野鸭、水鸟惬意嬉戏,如画的自然风光让人心旷神怡,我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大好景色,多日来心里积压的阴翳一扫而空。
回程的公交车上,我坐在前排窗口,半路上来一个颤巍巍的爷爷,我连忙起身把座位让给他。
他道了谢,坐下后喃喃自语:“我的儿子要是活着,孙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我心头一颤,俯下身问他:“您儿子怎么啦?”
他眼角颤动,嘴几张几合,声音苍凉涩哑,仿佛喉咙里埋了几十年的苦难:“年轻的时候给人开车,在外地出车祸撞死啦。当场死的,我没见着最后一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我不知如何是好,语塞之下,手抚上老人家肩头,轻轻拍了几拍。他抬起头来看我,双目浑浊,却明亮地透着笑意:“小伙子,你心眼儿好,你爸妈有你这个儿子多欣慰啊!”
被无端戳中心事,我勉强笑了笑,神色不由自主地暗淡下来。老人家似很了然地安慰:“孩子,不要和爸妈闹别扭,最盼着你好的,肯定是他们,你说是不?”
如何不是呢?爸爸早年一人兼几个职位,常年奔波落下一身毛病,不过是为了给我更好的物质生活。妈妈勤俭持家忙里忙外,从不背后议人是非,也从不出没于牌场、麻将场,无非是为了以身作则,尽心尽力地管教我。如今轮到我回馈反哺,我却因为自己残存的念想逃避拒绝,是真的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时,才来追悔吗?起码,我是不是应该试一试?
回到宿舍打开手机,通话记录里有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是家里的座机,一个是林栗。
我打给林栗,约她出来吃饭。
“你去哪儿了?没告诉我一声,手机也关机。”
“出去逛了一圈散散心,你上班就没有叫你。”
林栗蹙了蹙眉头,握住桌子上我的手:“老公,我知道你因为叔叔的事儿心里难受,但是你不要这样一个人憋着,可以跟我说啊。”
我喝口茶,反握住她的手,默了默,然后缓缓开口:“林栗,有件事儿我想和你商量。”
我的态度让她有些意外,她的手僵了一瞬,紧盯着我片刻,仿佛在做心理准备,接着小心翼翼地问:“你想说什么?”
“你……愿不愿意……嫁到我们家?”
十个字的一句话,却耗尽了我全部力气。
林栗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唇微张着,半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认真的?”
我握紧她的手,重重地点头。肯定地告诉她,也肯定地告诉我自己。
漫长而可怖的安静,我心里逐渐有了答案。绷紧的弦刚要松下来,对面的人突然抽出一只手,对着我的手心用劲一拍:“袁更新,你就这么跟我求婚啊?”
手心痛得阵阵发麻,我始料未及地抬头看她,试图分辨她表情里的意味。话音转瞬即逝,迅速地让人不敢捕捉信息,可是漂亮的面孔上,此刻却翻转交替着多种情绪,有吃惊、有羞涩、还有委屈,以及,若隐若现的欣喜。
我的心,猛地一沉。
逾越障碍
西竹
2012年的三月份,万物复苏,百废俱兴,我也因此行程丰满。
月初主管分配出差任务,我的路线被划定为三亚——曼谷——清远——广州,前两次和田芯搭档,后两次是和赵芹。
去年十一月份橡胶油的会议之后,李珍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两周之后主管宣布,李珍怀孕了,在家长期养胎。
我讶然。那次开完会在酒店房间聊天时,我们曾经敞开地讨论过结婚生子的问题。干我们这行的,因为生孩子断送事业的大有人在,李珍姐明确表示,自己近两年不会考虑怀孕。这样突发的状况,让我和田芯、赵芹忍不住一阵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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