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顿了一顿,仰头看了看暗蓝暗蓝的天空,“等一下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雨,要不你今天就到我家将就住一晚上?”
这人变得也太快了!
不过陆沉辛倒不建议她的变化,生活是每个人的变色剂,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陆晨辛还是觉得头晕沉沉的,用手背碰了一下额头,好烫!
不过现在不是装柔弱的时候,和她们快速利索地收拾到东西,帮忙推着满载的板车,提着东西走了二十分钟才到她们家。
陆晨辛很疑惑,这卖了一天了,怎么还剩这么多东西,真的有卖出去吗?
重重的板车在平路上推着都很吃力,到她们家中间还有一段上坡。由于地上还是湿的,地面有点滑,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板车推上来。
陆晨辛不敢想象,如果板车打滑了会发生什么事。
她们在一栋很旧的楼房前停了下来。
她们家在一楼,家里比较乱。一进家,就看见生锈的火炉上摆好了做好的饭菜,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正坐在火炉边写作业,显然这些饭菜都是她做的。
她看见陆晨辛,好奇地盯了一会儿,起身收好书往里屋去了。
杨达娟说那是她妹妹,叫杨达俊,今年初一。
杨达凤走进里屋,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灯光,直接换掉湿哒哒的衣服。
杨达娟也找了一套衣服给陆晨辛,叫她赶快换上。
不洗澡就换上?
看到杨达凤在用一条很旧的毛巾擦着头,头也不洗了?
看着她们毫不羞涩地脱掉衣服,陆晨辛反而遮遮掩掩,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她很少在人前换衣服,但她们好像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在意。
等她换好衣服,杨达凤把她用过的毛巾递给她。
陆晨辛虽是笑着接了过来,却不是很想用这毛巾来擦头,她宁愿用湿衣服。她从来没有这么旧的毛巾,而且还是别人用过的。
杨达凤出去帮忙收水果去了。
杨达娟看到她拿着那条旧毛巾,扭身就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笑道:“姐姐,来用这个!”
“啊?不用了,我就用这个,挺好的。”
人往往喜欢口是心非!
杨达娟把那条干净的毛巾塞给她,随便夺走了那条比较旧的,放在自己头上边擦头边向杨达凤走去,小声斥责道:“杨达凤,你囔个(怎么)给人家这张帕子哦?又不怕笑人!”
杨达凤在用纸箱子装刚才挑出来的不太好的水果,听到杨达娟的话,不是很高兴地回答道:“家里就只有一张帕子,我不拿这张帕子拿哪张嘛?”
“妈昨天不是买了一张新的吗?”
杨达凤扔掉手里的椪柑,“买了新的我囔个晓得嘛!”
这时杨达俊也从房里出来,对杨达娟小声吼道:“你不问一下妈就把新的给人家用,等一下要招骂的。”
杨达娟很不屑地反驳了她,“硬是不得了了,一张帕子值几个钱嘛?”
杨达俊听到这话就火了,跑到一楼楼梯下的一个小储藏室里去告状:“妈,你家杨达娟把你昨天买的那张新帕子给那个人擦头发了,看到没钱买。”
卢卯荣在安置这些卖剩的水果,听到杨达俊的话才突然反应过来,“哎哟,你看我忙着忙着都把这事忘了,幸好昨天买了一张新帕子,要不然好笑人哦,一个家里连一张像样的帕子都没有。”
虽然她不是全信陆晨辛,但还是不能怠慢她,她在陆晨辛身上还搁着一些期待。
杨达俊哪能明白她妈的用心良苦,抱怨道:“我昨天想用你不给,说留着以后用,给外人用都不给我用!”
杨达俊,本来就是个男孩的名字。
那时她爸妈期待生个男孩才取的这名字,可惜老天爷往往喜欢玩弄人,又赐了他们一个女儿。
刚开始他们很失望,但慢慢的也喜欢上这个小女儿,对她的宠爱远超过前面两个女儿。
卢卯荣弄好一切后又炒了两道菜才吃饭,热情地叫陆晨辛别客气,随便吃,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陆晨辛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快午夜一点了,现在才吃晚饭?
不健康吧,容易的胃癌啊!
尽管她还是中午下了飞机和喻延、穆羽秋在一家火锅店吃的午饭,但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时喻延和穆羽秋的脸都被辣得红红的,不停地灌着啤酒,她光看着就已笑个不停。
突然觉得这事离她很遥远,遥远得不太真实,好像这也是她噩梦的一部分,她现在好累好困,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装模作样地吃了一点,她便吃不下了。
期间还应答着卢卯荣的各类问题,什么多大了?结婚多久了?有没有小孩?甚至还问她是什么大学毕业?怎么当上图书馆馆长的?
最后又谈到她两个女儿考学校的事,问她现在考什么学校好找工作……
尽管她因为感冒发烧头晕沉沉的,不过还是硬撑着,有耐心地一一回答了杨母的问题。
杨母似懂非懂,好像是听不惯普通话,她几个女儿帮着解释。
她们家只有两张床,且都在一个房间里。
平时杨达凤和杨达娟睡靠门那张较小的床,小女儿和母亲睡靠窗那张较大的床。
今天多了一个人,所以只得挤了。
她在床上折腾了半个小时也没睡着,翻身的时候不小心弄醒了杨达娟,杨达娟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晨辛说有点感冒了。
她就起床找药,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本想就这样睡了,卢卯荣说家里还有些板蓝根。
喝了两包板蓝根,陆晨辛很快就入睡了,不知道是不是板蓝根有催眠的作用。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头还是有点晕沉,喉咙干涩隐痛。
杨达凤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起床了,只剩杨达俊一个人靠在火炉旁看书。
她看见陆晨辛起来,仍继续看她的书,没搭理她辛。
陆晨辛突然想起圣旋,他们年纪差不多,都只认同自己所认可的人。
同时也在感叹,现在的小孩都好有个性,无人能驾驭。
洗漱完毕后,她才问杨达俊:“你妈妈呢?是不是在昨天那个地方卖水果?”
杨达俊瞄了她一眼,低声回答道:“我妈妈说她要去拿货、占摊位,没得时间陪你去找旅馆。说等我姐姐她们下午回来陪你去找,我姐姐她们今天晚上不上晚自习。”
晚上不上晚自习?
那就算找到旅馆不也是晚上的事了?
再说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陆晨辛突然笑了,喻延本计划今天一早就离开这儿,向下一个目的地出发的,这么快就破了他的计划,莫名的有些得意。
当然,她很好奇,喻延和穆羽秋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中午杨达凤和杨达娟匆匆忙忙回来吃饭,吃完又准备走了,陆晨辛好奇地问:“你们下午几点上课?这么急?”
杨达娟回答道:“我们要去给我妈看摊子,等我妈回家吃了饭才去学校。”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在这里也挺无聊的。”
她现在才第一次真正理解“穷”这个字的意思。
她们虽是考生,晚上要帮收摊,早上还要帮忙去拿货,中午还要帮忙看摊,每天起早贪黑,根本没有充裕的时间学习。
而造成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穷。
来到卢卯荣摆摊地地方,与昨天晚上不同,现在这里水果摊横行,有的还在大声地吆喝着。
卢卯荣看见陆晨辛也来了,先恭敬热情地问候她的感冒有没有好?后又叫她别客气,想吃什么水果自己拿。
还又不厌其烦地向杨达凤她们重复每种水果的价格,以及出售的最低价格,在得到无数次的应答后才离去。
杨达娟叹气,“我妈就是这样,每天都说又不嫌烦!”
陆晨辛呵呵一笑,也帮忙卖水果。
已经有好一会儿没人来问水果了,杨达娟小声道:“晨辛姐,你看!”
追着她的目光,陆晨辛看见她们旁边的那个摊位有一个妇女在买提子,她选了几提提子后付账离开,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杨达娟瞄了瞄刚才卖出提子的那个阿姨,“那个阿姨刚才换了那个人的提子,她趁她在选提子的时候换掉的。”
“咦?我怎么没看出来,她怎么换的?”
杨达凤笑道:“要是那么容易被看出来她也不敢换了!”
杨达娟道:“那晨辛姐,我们来做个实验,你选葡萄,我来换,看你能不能察觉到。”
杨达娟拿了一个袋子,“他们做这个的时候一般都是帮你拉着袋子,让你选水果。首先,在一个袋子里装上不太新鲜或快坏掉的水果,放在这儿。等你来选水果的时候再重新给你一个袋子,在你选了一两个水果放在这个袋子里的时候就掉包,就像这样。”
说着那个装了不好的水果的袋子已经在她手上了,“这时你会接着选水果,根本察觉不到,等回到家才发现坏水果,那时你会以为是你没选好,也不会管这么多。”
“果然是行行出能人,道道有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