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把目光落到了徐天朗的身上,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开口:“大舅,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徐天朗面色一沉,眉心皱了起来。其实不光是他,屋子里剩下的人也都变了脸色,徐忠毅最是,路漫漫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又会将那支拐杖扔过来。
“四年前,你们也是这样把哥哥锁在家里。”
她口中的哥哥是指杨束,杨束还有个弟弟叫徐泽沣,跟她同岁,婚后跟妻子单独住在外面。说起来她还有一个表哥,是徐天朗战友的遗腹子,一岁多的时候母亲去世,被徐天朗收养,那时的杨清已近临盆。
她跟另外两个人不熟,唯独跟杨束的感情要好,从小到大吵吵闹闹无数次,尚未懂事的时候甚至打过几架,可并不影响他们兄妹间的感情,反而更加深厚。
所以当杨束跟陆一弥的关系被发现,并遭到整个家庭的反对时,她站了出来,强力支持杨束。最终杨束成功得到了徐忠毅的点头,但功劳不是她的,是徐泽沣以联姻为交换,换了杨束的恋爱自由。
四年的时间,只不过换了个人,其他一切照旧。
她想,如果今天站在这里是路遥遥,那么她还会不会成为替代品?只要路遥遥挤出两滴眼泪,应该全家都会心疼路遥遥,从而选择让她替嫁吧?
尽管路遥遥已经离去,她还是逃不了。莫非,这就是命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路漫漫笑了:“你们可以同意哥哥跟陆一弥,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呢?我有喜欢的人,我有男朋友,你们就这么喜欢拆散别人吗!”
“漫漫,怎么说话!”徐天朗低斥。
“不是吗?为了联姻要拆散哥哥跟陆一弥,结果泽沣跳出来愿意娶你们口中的李小姐,你们以为真如泽沣所说,他暗恋李小姐多年吗?呵呵,天大的笑话,你们应该不知道,你们跟李家风风火火地准备婚礼的时候,一个女人独自伤神地走进了医院,然后……杀掉了徐家的第一个重孙。”
末尾一句话犹如一块巨石,“嘭”地一下掉入平静的湖面,惊起层层涟漪。
最惊讶的莫过于杨清,她连声线都不稳了,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艾琳怀孕了?”
话一说完,杨清慌忙捂住了嘴,转头对上丈夫和公公质疑的目光,暗骂自己嘴快。
路漫漫淡笑着,唇角可见几分嘲讽。徐忠毅看看她,又看看杨清,结合她们俩之前的话,一个大胆地假设在脑海中形成。
“泽沣怎么了,谁怀孕了?徐家的第一个重孙又是什么意思?”
看见徐忠毅愈加青黑的面孔,路漫漫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畅快,心情也轻快了不少。她存心要转移徐忠毅的注意力,说:“外公,往事不要再提,我们还是来说我的事情吧?”
“究竟怎么回事!”徐忠毅用拐杖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面,面色阴沉地看着杨清,“杨清,你说!”
杨清心里叫苦连天,她辛辛苦苦隐瞒秘密这么多年,没想到会在今天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当年是她一手处理的这件事,彼时听说艾琳为徐泽沣闹自杀,她找到艾琳的时候,艾琳已经搬回了自己的小屋。艾琳躺在床上,脸色是大病之后的苍白,却没想其实是……
徐天朗的眉心挤出了一个“川”字,他安抚了下徐忠毅的情绪,招手唤杨清:“爸身体不好,我们去客厅说。”
杨清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包括她是如何把艾琳送往英国,安排人给她找工作……有一点她没忍心说,送艾琳上飞机的那天,她一转身就看见了徐泽沣。
那一夜徐泽沣在她的怀里,如同小时候被摔断手骨那次,哭得泣不成声。
徐忠毅沉默着听完,脸色越来越沉,眼底的情绪读不出来,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问徐天朗:“你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徐天朗和杨清对望一眼,摇头。
“那个叫艾琳的女人呢?”
杨清小声回答:“不清楚,要不……我让别人帮忙打探打探?”
“也好,省得节外生枝。”
路漫漫自来了客厅后,一直站在门边的位置,听到徐忠毅的这句话,她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们都喜欢事后补救,为什么不在最初处理好?是我陪艾琳去的医院,孩子那么大了,血淋淋的一团扔在托盘里。”
那是路漫漫第一次对爱情感到恐惧,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竟是这样惨烈的结局,她无法想象艾琳的痛苦。
“免得节外生枝,呵呵,好一句冠冕堂皇的话。那我呢?你们精心布置了这局,让我踏进来,就不怕节外生枝?万一我想不通闹自杀,你们岂不是白费一场?”
她可是个爱惜生命的人,话不过是说出来吓吓他们,她怎么会选择自杀这么愚钝又拙劣的戏码。
看着徐忠毅目光中跳跃的火花,她的笑容扩大了,一只手按在小腹上,慢条斯理地说:“说不定我的这里也有别人孩子了。”
“混账,你说什么!”徐忠毅终于爆发。
“外公,别生气呀,你要是说你不知道我跟修远的事儿,我可不相信哟!”
果真是修家。
陆慕的话得到了路漫漫的亲口证实,徐忠毅终于发现了这件事的复杂,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恐惧。徐家跟修家不可言说的秘密,若是让路漫漫知晓了……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徐家,陆家,修家,路家,恐怕都不得安宁。
“你们一个个混帐东西!要气死我才甘心吗!”气血涌上来,徐忠毅拍桌而起,看向路漫漫的目光中带着凶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不管你爱谁,你怀了谁的孩子,你跟陆慕的婚礼势在必行!在婚礼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
“二姨三姨也有女儿,为什么一定是我!”
“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徐忠毅抛下这么一句话,在路漫漫惊讶又愤怒的目光中,由着保姆搀扶自己上了楼。
路漫漫被软禁了。
大院前几年更新了安全系统,由内打开大门可以设置密码。路漫漫不禁自嘲,她是否该荣幸,因为她,徐家才破天荒地设了密码?
她暗自庆幸手机没有被收走,试着给susan打电话,只听得“嘟嘟”几声后电话被自动挂断。又试了几次,她明白了——他们报停了她的手机号。
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第三天中午,杨束回来了。
路漫漫已近崩溃的边缘,看见出现在房门口的男人,欣喜地从床上跳下来。这两天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保姆给她端进来的饭菜,基本是原样端回去。她眼前忽然一黑,脚软地跌倒了地上。
“漫漫!”杨束慌忙过来扶起她,确定她只是低血糖后,才稍稍放心,“不管怎样,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这么怕死,怎么会呢?”她浑身乏力,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只是胃口不好,吃不下,你给他们说说能别弄这么油腻吗?从没见过软禁人还弄这么好的伙食,大鱼大肉的。”
“我给他们说说。”
“哥哥,你能帮我给alex打个电话吗?”
路漫漫极少会叫他哥哥,尤其是当着他的面,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可现在,她那双漆黑晶亮的眸子看着她,里面的祈求隐隐可见,他虽心有不忍,还是说:“我被他们监视了。”
见路漫漫吃惊的表情,他淡淡一笑,解释道:“我昨天试着给alex打电话,刚刚接通便被掐断了,又试了几次,都是一样。”
他后来又试着给几个在国外的朋友打电话,发现只要是国际长途,他都打不出去。他们估计不知道修远去了哪个国家,干脆限制了他的国际通话。
“我开着车刚到修家门口,就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他一试探,果真被监视了。
路漫漫不解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也太会牵涉无辜了吧。”
他动了动唇,真相差点脱口而出。第一个音节在舌尖上绕了个圈,又硬生生地停住了。他相信,若是她知道了真相,肯定会义无反顾地……跟修远分手。
“我也不清楚。”
她眼尖地抓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安,他分明是在欲盖弥彰。
“你知道的对不对?”
杨束没有否认,苦笑道:“对,我知道。可是你应该不想知道,你知道了肯定会后悔的。”
她抿着唇,大脑飞速运转着,某个片段一闪而过,她猛然睁大了眼睛,路永晋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不准跟修家的人有任何关联。”
她闭了闭眼,语气中带有不确定,问杨束:“跟……修家有关?”
杨束一惊,“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字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他敛了神色,说:“怎么这么说?”
她把跟路永晋的通话内容告诉了杨束,杨束听后没有恍然大悟的表情,面色反而更加沉重。两兄妹一站一坐地沉默了片刻,杨束沉声开口:“漫漫,我是知道真相,没错。可我不确定你知否愿意知道,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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