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了心头的不悦,傅倾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起身走到门边。
开门,门外果然是秦年,照旧带着那个令她作呕的笑容,沉声说:“不让我进去?”
傅倾城暗自用指甲戳了戳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露出了与他别无二致的笑容:“秦先生,请进。”
听到这个称呼,秦年眉头一挑,不过没有发作,礼礼貌貌地进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沙发上,反客为主:“不给我泡杯茶?”
傅倾城咬牙忍:“只有冰水。”她将那句“爱要不要”忍住了。
秦年笑,眉心开展:“可以。”
傅倾城想,自己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几年前看似他全盘皆输,可输掉了自由和人生的,却是她。
她无奈苦笑,再怎么样他也比自己多活了十年,而她前十六年的生活又那样的纯粹,哪有在对上他还可以全身而退可能?
照好友时容的说法,她是山林里单纯只偶尔爆发的小兔,那他就是一只藏着尾巴的千年狐妖,看似一脸正气,纯良无害,可内里却满满的都是怎么不动声色就害人的心思。
傅倾城给他倒了杯水,冷冷地放在他面前后便斜睨着他不说话,怕一开口就占了下风。
没料到秦年这次却没有惯常地笑,反而露了一张极其担心的脸,说:“晗晗的事情,妈应该打电.话和你说了吧?”
她背脊一挺,却不言语,等他的后续。
“让你回去不仅仅是我的意思,更是妈的意思,毕竟,你是晗晗的母亲,你对他有责任。”秦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哪门子夫妻3
听秦年说起晗晗,傅倾城不禁皱了皱眉,再看向他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讽刺,她淡淡地笑着:“我是晗晗的母亲,我对他有责任,那么秦先生,你难道就不是晗晗的父亲?需要我提醒你,其实你也和我没什么不一样的,你以为你自己好好照顾他了?如果你好好照顾他了,他还会得那个什么……”她一时之间没想起来那个病的名字,便只说,“他还会得心理疾病吗?”
说起这个,傅倾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对于晗晗,她承认的确没有给予太多的关心,她从前只以为他是安静,他是乖巧,所以不怎么说话,谁曾想,这竟然也是一种病。
想到这个,她又说:“亏你还是个医生,连晗晗生病了都到现在才知道!”
秦年不气反笑:“我是心脏科的医生,虽然也是全科,但这不代表我足以成为一个资深的心理医生,从前晗晗的表现并不明显,如果不是近来越发严重,我们也都不会发现。只是,至少我一直在J市,经常去看他,需要我提醒你吗,来X国前你就整天呆在学校难得回家,来了X国之后就根本没再见过他了。”
傅倾城辩驳:“我一个礼拜都会和他视频一次。”
“如果视频有用的话,那你怎么没发现他得病?”
两人刚有了些针锋相对的感觉,秦年已经喝了一口冰水,懒懒地笑:“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总之结论就是我们并不是一对好的父母,让孩子得了那样的心理疾病。”
傅倾城冷哼一声不说话。
“你在X国也已经一年了,JNTV对驻外记者的要求本来就是必须呆满一年,你既然已经满足那就是可以回去了,想必妈也已经告诉你了,我会在一周以后回国,机票已经订好了,当然有你的一张,所以你准备一下。”说着,秦年站起身来,刚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笑意盈盈的,却又极其可恶地说,“你不同意也没用,来之前,作为你的合法丈夫,已经帮你向电视台提出了申请,电视台已经同意了,说一周内会准备继任者过来,所以你不用担心这里。”
见傅倾城一脸的诧异和恼怒,他笑着说:“不用感激我,好好休息,一周后见。”
这次,他总算是真的走了。
傅倾城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深吸了几口气才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料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电.话来的却是楚灵,她道:“傅记,电视台刚刚发来通知,说要把你调回去,下一任记者都已经在赶过来了。”
傅倾城怔愣了一秒,忍住了把手机甩出去的冲动,一把抓起秦年刚刚喝过的水杯朝门口扔了过去,听得清脆的声响后跌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
她不是不肯回去,只是她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在那个人是秦年的情况下。
☆、哪门子夫妻4
时容打电.话来的时候,傅倾城正站在酒店阳台上,俯瞰这个被战火烧得凌乱落魄的城市,方才被秦年撩起的火慢慢地消了下去。
时容和傅倾城是同事,同在JNTV工作,所以她的调令一经发出,时容就已经得知,忍不住就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青青,你要调回来了?”时容开门见山。
“调令出来了?”傅倾城问,“过来的是谁?”
“江芊芊那个丫头。”时容说,“听说是她主动提请的。”
关于江芊芊,傅倾城自然知道,是她和时容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签了JNTV的也就她们三个,只是时容是她最好的朋友,而江芊芊,虽算不上是敌人,但关系也不怎么亲近,主要还是因为江芊芊来自于偏远的小城市,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她看不惯傅倾城和时容这种家境还算不错的,所以关系一直平平。
“当年我要过来的时候她还冷嘲热讽说我找了个苦差事呢。”傅倾城道。
“此一时彼一时,你因为在这边做报道,被网上的人说是最美记者之后可算是红了,她哪里还会放过这个机会。”时容撇撇嘴,也不再说她,“对了,你怎么忽然要回来了?虽然说我也不希望你留在X国,毕竟很危险,可当初你不是说要呆三年的?”
傅倾城长叹一声:“关于我一周后要回J市这一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啊?”时容惊讶,下一秒就问,“是秦年做的?”
“嗯,他自作主张。”傅倾城说,“不过不是他多事我大概也会回来了,阿容,晗晗生病了。”
“生病?我前两天才看到他,没看出来啊。”
“说是心理疾病。”傅倾城咬咬唇,心里难免内疚,“都是我不好,他出生之后,我陪他的时间太少了。”
时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慰道:“那你回来也好,和晗晗多培养培养感情。”
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才挂了电.话,傅倾城抓着手机,满心忐忑,她已经一年没有触碰到晗晗了,他其实很聪明,应该是感觉到了父母对他的忽视,所以才会不愿意讲话的吧。
只是,晗晗在她心里也是一个死结,如果当初没有他,她就不会嫁给秦年,可小孩子到底是最无辜的,做错的人,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
秦年果然是说到做到的,一周内,傅倾城没有再见到他一次,就连在酒店里无意间碰面都没有过。
而这一周的最后一天,江芊芊终于从J市赶到了大马士,傅倾城也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秦年。
在和江芊芊做了一个简短的交接会议以及仪式之后,傅倾城就回了酒店整理东西,刚刚打包了两个行李箱,门已经被敲响了。
傅倾城走到门后用猫眼看了下门外,见的确是秦年,便故意没开门,再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才装作忙乱地开门:“原来真的有人敲门,我在卧室,还以为听错了。”
☆、哪门子夫妻5
傅倾城并没有在秦年脸上看到任何类似恼怒的表情,相反的,他脸上带着他一如既往的恬然笑容,在她开门之前以及那一瞬间,他都悠悠地靠在门边,悠闲得很。
在门开之后,秦年才直起了身子,做了一个“我知道你是在说谎”的表情:“我也没等多久。”说完就越过她走进了房间。
傅倾城深吸一口气,将气恼压下,这才回身追了过去:“我房间很乱,你别乱走。”
秦年四处看了看,走到沙发旁,将扔在上面的几件衣服扔开,然后理所当然地大剌剌坐在了上面,悠然道:“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在这里等你。”
傅倾城觉得管理不好自己情绪的人才是最先输掉的,所以一忍再忍,将沙发上的乱衣服全都收拾掉拿回卧室床上,又给他倒了杯水,礼貌地说了句“你慢用”之后,就当作房间里根本没这个人一样,忙忙碌碌地干自己的事情。
在这里住了一年,她又算不上是生活习惯极好的人,所以东西难免有些乱糟糟的,幸而她信奉一切从简,所以行李还不至于很多,打包好也就用了大半个小时。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连看都没看秦年一眼,由着他自生自灭,等空闲下来看他一眼,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份报纸在看,偶尔还拿起玻璃杯喝上一口水,倒是很随遇而安。
傅倾城知道自己是奈何不了他的,所以只是轻咳了一声,见他抬眼看她,说:“我好了。”
秦年这才放下报纸,然后手在身侧摸了摸,忽然拿了一样东西抬起胳膊来,对着傅倾城说:“对了,还有这个。”
看着秦年满脸清淡笑意地拿着她的私密物品,傅倾城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升,她一把从他手里把自己遗漏在沙发上的文胸抓了过来,咬牙切齿:“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