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姥,这是……”
胡大妮坐到炕上,用袖子来回在木盒子上擦了又擦。“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8翻了
白雪惊讶地看着上辈子从未见过的盒子,开始猜想上辈子这盒子会落到谁手。
随着胡大妮打开盒子,里面的珠光宝气闪花了白雪的眼,惹得她再度睁大眼。“没想到太姥姥还是个富婆!”
她把头挤过头,仔细观看。里面除了几副样式老旧的金镯子、金项链和镶嵌宝石、翡翠的金戒子,还有几副玉镯子、坠子。
胡大妮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玉坠子,握在手心好一久儿,才又摊开。“只有这盒子和这坠子是娘留给我的,其他的……”
白雪熟知太姥姥的身世,知道她省去的后半句指什么。“这是弥乐佛?”
“男戴观音,女戴佛。这玉佛是我娘给我求的。”胡大妮将玉佛挂到白雪的脖子上,左右端详了一会儿,笑着点头。“给小雪戴正合适。”
“这太贵重了!”从指尖传来的触感,白雪大约能猜出它的价值。虽说喜欢,却感到受之有愧。
“太姥姥给的,小雪只管收着。有句话不是说:长都赐,莫敢辞吗。”胡大妮看一眼盒子里的东西,轻轻地合,将盒子递到白雪的手上。
盒子重得乎白雪想象,一时手软,差点脱手。“好重!”
“当然重了,饰下面是二十根金条。”
“金条?”白雪吓得将盒子紧紧地抱进怀里,“太姥姥!”
胡大妮却笑得前仰后合,“瞧把小雪吓得……不偷不抢怕啥?”
“可这……”二十根金条,也太多了吧?白雪被这份从天而降的大饼砸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未等二人再说什么,就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胡大妮飞快进抓起白雪放在一边的书包,从她怀里夺下盒子塞进书包,动作迅得象个年轻人。
“姥姥,小雪来这儿的吗?”人未到,白玲的声音先传进来。
“在这儿呢!”胡大妮冲着外头喊了一句,回头又低声嘱咐白雪:“这盒子的事,千万不能跟你妈讲!这是太姥姥留给你的,跟谁也不能说!”
白雪傻傻地抱着书包,一时忘了反应。被胡大妮拉了一把,才呆若木鸡地点了点头。
满脸担扰的白玲跑进屋子,见到女儿就安坐在胡大妮身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想到从昨晚一直找到近中午,一股邪火撞上心头,紧走几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胡大妮拉过白雪,她的巴掌打在了白雪的肩膀上。
“干什么你?”胡大妮瞪着白玲,将白雪紧紧地抱在怀里。“小雪做错啥了?一进门,抬手就打,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白玲被噎了个结实,想到昨天生的一幕,气势明显短了一大截。偷眼看老太太的神色,不象知道底细的样子。“一声不吭就跑到这儿,我找了一夜。”
白雪干脆把脸埋进老太太的怀里,一言不。
胡大妮狠狠地剜了一眼白玲,低下头细声细说:“小雪,以后可不敢再这样了,若真有个万一,叫太姥姥可怎么活?”
白雪默默地点了点头,三人陷入一阵静默里,连午饭都吃得没什么味道。
背着重重的书包,白雪不情愿得跟在白玲身后回家。走在前面的白玲同样别扭,让女儿撞破自己的丑事,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和女儿相处。
两人沉默地走着,直到坐上车,白玲才想着打破沉默。“小雪……嗯……昨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你爸……”
白雪盯着窗外的风景,对白玲的确话没做半点回应。
“大人的事儿,你还不懂……”白玲再接再厉,“如果我和爸爸离婚了,以后谁来照顾你?”
应在车窗玻璃上白雪的脸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她未不是十三岁无知小女生,凭几句就可以吓破胆。
白玲见她还是不言语,只当自己已经把女儿吓唬住了,紧张的心也算放下了,却不知道女儿早就埋了地雷。
她不怕王成文吵架离婚,只是离婚的女人名声总不大好,对她多少有些影响。白玲知道自己的名声比千疮百孔的破麻袋好不了多少,可让她丢掉这块遮羞布又有点舍不得。
“紧紧地抱着书包,又从太姥姥淘到什么。”白玲没话找话,“什么不值的破烂,又被你当成宝贝了?”
白雪神经一跳,却还是不肯接话,不过抱着书包的手又紧了紧。
白氏母女又在尴尬的静默里过了三天,王成文出差回来,未等他回家小妹王小燕先找上他。“小燕,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就晚了!”王小燕忿忿地在大哥办公桌前坐下,“你还要不要小雪了?整天不着家,你知道她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被没头没脑地一顿吼,王成文讶异地看着妹妹。“小雪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大晚上的不回家,找到从未去过的小姑家,不是遇到什么难事,至于把小雪逼到这个地步吗?”
“不回家?”王成文一怔,“她去找你了?哪天的事儿?”女儿竟去找一向不亲近的小妹?
“上周六!”王小燕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当时她那小脸白得吓人!没怎么吃东西,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空着肚子非要去向阳镇看太姥姥。”
想到前阵子生的事,王成文的脸阴得象块石头。“她说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说,才让人着急。”这几天王小燕眼前一直晃着白雪那晚的面色。“不说也能看出,她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可她不找大嫂,来找我……这事有古怪。”
王成文有苦说不出,更急着回家。“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家看看。”
“大哥,该想一想怎么才是对小雪好。整天跟什么人在一块……你想小雪长大以后也象……”王小燕话未说完,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骑车回家的路上,王成文一直阴着脸,想到白雪可能的遭遇,蹬车的动作越来越快。
一进家门,见屋里亮着灯,从车上拿下包,他强挤出笑容进屋。“小雪,爸回来了!”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他扫了一圈没看到小雪,竟是白玲陪着两男一女在打麻将。
“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回来吗?”白玲只瞟了他一眼,“二丙!”
王成文本就强压火,再看白玲的态度,二男之中还有他厌烦的林伯文,终于爆了!上前三两步,一抬手把麻将桌掀了。
“你什么疯?”
9爆发
“你什么疯?”白玲瞪着王成文,恨不剜下一块肉。“抽哪阵子的风,还会掀桌子了?”
指着墙上的表,王成文一反常态地吼回去。“是谁疯?这都几点了?只记得打麻将,小雪吃晚饭了吗?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我以前说过什么?”
他们夫妻二人对吼,其他三人都尴尬地站在一边,有心劝,可二人火气都不小,一时不知如何插嘴。
白玲眼睛的余光扫了林伯文,大概能猜出王成文借题挥的原因,一时哑然。
“都怪我!打麻将一时忘了时间,这么快就过饭点了!嘿嘿……”林伯文讪然地搓了搓手,“天不早了,咱们回吧!”
另外二人也连声咐和,三人在他们夫妻二人的静默中离开。
躲在房间里的白雪早就听到响动,却一直闭门不出。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勾着嘴角背书。“铁木真的孙子忽必烈灭南宋,建立元……”
王成文没理会客人离开,想到女儿受了委屈,当父亲得却只能装做一无所知,任由那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他的脸色愈得难看。
白玲见王成文还是不依不饶,一向在家中横行霸道的她不由也火了。“你没别完!人都被人赶走了,我以后怎么做人?还登鼻子上脸,你还想怎么着?”
“人是你领回来的,我和闺女的话你都没放在心上,我们还能怎么着?”王成文苦笑,“你就这么当妈的?闺女的心思你一点不顾,她上了一天学,到这个时候连顿热乎的晚饭都混不上,你是亲妈吗?”
白玲一怔,脸色先是变得雪白,又迅转红,双眼瞪圆,象是要和他拼命。“我不是亲妈?谁是亲妈!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少满嘴喷粪!分明是你看我不顺眼,想给小雪找个后妈!噢……我知道了!说什么小雪没吃上晚饭,分明就是你借题挥,没事找事!”
“胡搅蛮缠!不要理喻!”王成文白了她一眼,想进里屋看女儿,没想到一把被她拉住。
“别走!把话说清楚,谁不可理喻?谁又可理喻?”白玲干脆摆出一副泼妇像,“是不是看好哪个狐狸精了,回家瞅着老娘不顺眼了,碍事了?”
“松手!”王成文将她的手挣开。
白玲顺势倒在地上,拍打着地板哭吼:“没法活了!王成文你不是人!老娘为你们王家做了那么多事,现在觉着老娘碍眼了?早干嘛了?老娘出门赚钱,回家替你们老王家养闺女,你不领情,还学会动手打人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