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说是喜事了。
“对你来说可能真是件喜事。”付白低声一句,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自顾自的嚼着。或者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向他那样骂迟小雨了。
然而迟小雨却被他的话吊得胃口足足的,眼睛紧盯着付白一刻不离。
付白抬头对上迟小雨的笑眼,他打心里猜测迟小雨一定以为他真的是要宣布什么“喜事”。轻轻撂下碗筷,付白有一瞬间的犹豫,这件事对现在来说,不知道算不算一件喜事,他甚至都不知道算不算一件好事。
“我被学校选中,要去到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做一年的交换生。”付白吐了口气。
……
“——啊”
迟小雨和白清一时间沉默无语,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终是爆发出一阵欢呼。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当然值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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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迟小雨溜到付白的房间,“呦~小白,要出国了,还不准备准备,打包打包行李?”
“又不是这一两天说走就走,着什么急。”付白还是稳稳躺在床上看书。
“先练习练习也好啊。”迟小雨摊了摊手,抽开他的写字椅蜷坐在上面。
“切。”付白回了她一个单音,目光仍旧聚焦在他的书上,可精神却老早飘忽地在想别的问题。
事实上,从下午一回来,付白就在考虑一个问题,这个时候他走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行了,不打扰你了,我也要去收拾行李了。”迟小雨话一出口,心里便陡然瑟缩了一下,
被暂时遗忘的事情又再次想起来了。
“怎么?明天要回迟家了?”付白随口问出。
“不是。”迟小雨下意识回答,顿了顿,又忙点点头,“呃,嗯,看看明天也该回家了。”
说着就晚门外走。
路过付白身侧时被他一把拽了手臂,“明天去哪?”付白聪明的不像话。
“……明天要出差。”迟小雨犹豫了一下后又故作云淡风轻地说出口。
“……和江铤?”付白声音低沉的有点吓人。
迟小雨不敢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付白手上一顿,抬眼看向迟小雨,眼里有难掩的寒光。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迟小雨想要摆手,却被他攥得生疼,只好一个劲摇头,似乎为了要让付白相信,也让他消气一样,“只是公事,公事而已。”
“为什么还不离开那里。”
“……”迟小雨无言以对,发觉自己手臂上被禁锢的力量松了一些,却顿时感到心里空了一块。
“……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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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迟小雨和江铤坐飞机赶往D市。
一路上迟小雨都闭眼装睡,她不想有一丝一毫的机会留给江铤,哪怕是他和她搭讪。
江铤也愤懑地闭了眼,他就是要找机会来说明和她单独在一起的,她却这样回避他。哪怕如此近在咫尺。
她又回到了去印度之前时对他的沉默状态了么?
只是那时候她是害怕他,而现在,恐怕是讨厌他吧。
然而在飞机临近降落的30分钟,江铤还是睁开眼睛,伸手推了推迟小雨。他记得她飞机降落时耳压反映很强烈。
“干嘛?”迟小雨明显嫌弃地挪了挪身子,语调里充满不耐烦。
江铤胸前猛得起伏了一下,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伸手指了指耳朵。
“有话就说。”迟小雨竟是没看懂,又一句话顶回来。
“迟、小、雨。”江铤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喊出她的名字。她是真得不在乎了么。
“……”看到江铤瞬间蒸腾出怒意的脸,迟小雨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可一顿后,又挺了挺胸,勉力瞪回去。一副有本事你开了我的架势。
飞机开始下降,那种尖锐的刺痛又一次袭向迟小雨,她偏过头不去看江铤,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江铤的怒火被心疼取代,伸手抚上迟小雨的耳朵,迟小雨摇头甩开,却被江铤双手箍紧,强行帮她按揉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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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二人没说一句话,直接赶到会议现场。
生意谈得很顺利,对方在江铤下榻的酒店预定了餐饮包厢,算是庆祝合作愉快。
迟小雨早早退席,借说身体不适先回楼上房间。
其实迟小雨也明白,几次错事都是酒醉以后,她不想自己再无法挽回。
不想自己仅上楼不到一刻钟,房门便被敲响。
“谁?”
“我。”
迟小雨心里一抖,是江铤的声音,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陪客人么。“江总有什么事么?”
“先把门打开。”
“已经,已经很晚了,我要睡了。”迟小雨胡乱找个借口。她不确定门打开后他会干什么事,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允了他的事。她只能从根上断了这个可能性。
“呵”江铤哼笑一声,晚上六点钟还不到算是很晚么?“你在飞机上不是已经睡了很久了么?”
“反正,反正有什么明天再说吧。”迟小雨死死抵在门后,说什么也不开门。
“小雨。”江铤突然声音压得低低,“很多事情我都欠你一个解释,你先把门打开,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
“小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好吧,解释。”迟小雨定定地看着江铤。
“进去说不行么?”江铤说着径直走了进去。
“……”迟小雨呆愣在门口,难道她刚才听到的江铤低低的声音里透着的些许无奈和乞求是她的幻觉?“解释吧,我听着。”迟小雨在门口顿了顿,手上没有把门关掉,而是大剌剌的敞开着,人转身进了里面张嘴问道。
江铤探头向房门方向望了望,这丫头对他戒心不小,这让他一时却难开口。
“算了,我就知道没有解释。”迟小雨摆了摆手,“对你们这种人而言,耍弄我一个小职员还要什么理由么?”迟小雨打量了江铤上下,最后对上他的眼睛,“我只有一个问题——耍我耍得您江总还开心么?”迟小雨不知道自己这话是有多绝,她只是听到了她自己的心被咔嚓咔嚓掰成几瓣的声音和看到了江铤眼里瞬间蒸腾的怒火。
快被这怒火烧得体无完肤,迟小雨只能先妥协地转了头。
面对江铤,她的心远没有她的嘴来得绝。
江铤伸手抚上自己的额角,努力让自己先平静下来,“小雨,我和倪夏彤的婚约早在我认识你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但是……”
“那你为什么还来招惹我,还要带我去泰国?!”迟小雨突然爆喝了出来,甚至都来不及听完江铤的话。她压抑太久了,她委屈太久了。
“我承认,先前我是自私的,在没有确定爱上你之前。”江铤见到迟小雨的泪水再一次在他面前决堤,他心疼的厉害,上前一步想揽她在怀里,却被她死命推开。他只得猛地一拳砸在了一旁的书桌上,“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有很多事情便开始不受控了。”
江铤再次伸手抚上迟小雨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迟小雨想偏头躲开,这一次却被他牢牢箍紧在怀里。“所以,请你给我时间好么?让我一步步解决掉所有的事情。”
“……那,这期间呢?”迟小雨泪眼婆娑地仰头望着江铤。
“……”江铤一愣,低头看着怀里的迟小雨,他不曾想过这期间的事。
实际上,江铤不是没有想过这期间的事,他只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她说,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出口罢了。
难道要他就这样说出口“这期间请乖巧安分地呆在他身边,不要吵闹,不要怀疑,也不要草木皆兵,更不要跟他玩失踪,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迟小雨顿了顿,艰难开口,“这期间其实就是让我做所谓的‘小三’么?”说到最后,迟小雨在江铤怀里竟是不怒反笑,那笑容看得江铤心惊胆战。
☆、修鞋
第二天一早江铤和迟小雨坐了最早的一般飞机回去,飞机上没有任何交流连座位也离得老远……
下了飞机,江铤让迟小雨先回家休息,今天就不用上班了,迟小雨拖着行李箱直接上了出租车,连头都没有回。
江铤望着迟小雨坐的车还未及收回神情,便被手机短信铃声打断,拿出手机,竟是倪夏彤发来的短信。
【我才不在几天,就按捺不住了?“偷”总归是“偷”,就不要那么光明正大了!下次记得把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