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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宠之姐夫有毒 (顾南西)



  江夏初住的地方偏僻,到了晚上几乎没有一点声响,死寂得有些渗人,她习以为常地去停了车。坏了许久的路灯还是没有修,忽闪着暗淡的光,将江夏初的影子拉得长短不一。

  似乎一切都诡异的厉害,包括脸色白得像纸的江夏初。关艾曾说过这个地方不是人住的,就像贞子拍摄现场,有多渗人就有多渗人。倒也没错,除却江夏初,这栋楼只住了三户人家,都是奇奇怪怪的人,江夏初搬来一年多,也没碰面过。

  用关艾的话说,这叫物以类聚。

  江夏初住在二十三楼,最上面,再引用一下关艾的话,这里住的不是人,江夏初还是其中极品,让人搞不懂。江夏初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只是笑而不语,连她自己也不懂呢,她已经难以适应人类了,怎么办?

  电梯有些陈旧,江夏初按了好几遍,指示灯才亮。狭小的空间里,似乎被抽去了空气,呼吸渐进重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脸上的热度灼热了手上的汗。微微摇头,却并没有清醒多少,头疼得更厉害。眼皮有些重沉甸甸的,恍恍惚惚江夏初只看到电梯内壁上倒影了好多个自己,摇摇晃晃的看不真切。

  二十三楼,原来真的这样远啊,好久好久呢……

  砰——

  突兀的响声刺耳,江夏初睁开沉重的眼皮,可眸中除却黑暗别无任何倒影。

  江夏初苦笑,真是人不逢时啊,明日就物业检修呢,偏生她毫无时差地赶上了。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她缓缓挪动了一点,拍了拍电梯:“有人吗?”

  明明用了全身力气,声音却暗哑:“有没有人?”

  话音落,江夏初低哑的声音在电梯里回荡回荡,久久后,回答江夏初的只是一波一波的死寂。她暗自好笑,莫不是头疼地糊涂了,这栋楼除却自己只有三户人家,而且都住在五楼以下。

  六月三十号……让人讨厌的一天呢……

  江夏初将袋子里的药都倒出来,撒得满地都是,胡乱剥了几粒就往嘴里送,没有水,皱了皱眉头,有些难以下咽。吞了药,将袋子垫在地上,靠着电梯壁坐着。

  夜越发浓了,下过雨后的夜晚凉气丝丝入扣,从地上蔓延到身体每一寸皮肤,江夏初环抱着自己,微微发颤,原来夏日的夜晚也会这样冷啊。

  恍恍惚惚间,她已经睁不开眼了,听着手上钟表的声音,似乎走了一个世纪那样长,却不紧不慢,不稳不乱……

  好累啊,姐姐,谦成,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救救我……长睫合着,不再颤动……

  谁在长眠?梦里,寂寞散了场,有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哪里传来,都辨不清了……

  “你们给我快点!”

  “如果她有事,你们都别想安逸。”

  “夏初,夏初,夏初……”

  “你应我一句好不好?夏初。”

  “……”

  黑暗密密笼着,只有长睫微微扇动,她梦呓一般地呢语:“我在。”

  终于来了,来救我了吗?可惜是在梦里呢,那醒了又该怎么办?她沉沉地继续睡去,不愿醒来,不敢醒来。

  你应我一句好不好?夏初……

  我在……

  他总说,我喊你夏初,你从来没有应过我一句……

  她总说,你不配这样叫我……

  可是,他还是叫了,她也应了……他不知道,她不清醒。

  但至少有这样一次,他喊夏初,她应了。

  她沉沉浮浮,似乎有什么一直下陷,连同着她自己沉下……然后,一缕光照进来了,似乎云破日出,她好像不那么冷了。

  “夏初,夏初……”

  是谁那样急促地喊她,似乎全世界就剩一个她,那样重要的存在一般。

  “是不是很疼?告诉我哪里疼了?”那人声音温柔,小心翼翼地,抱着摇晃她,轻轻地,“夏初,不要再让自己一个人了。”

  不是一个人了,至少现在不是,有个人会这样抱着她,紧紧地,紧紧地,她想睁开眼看看,哪怕一眼也是好的,可是任凭她如何用力,却还是睁不开,意识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言语也支离破碎了:“疼。”眼角有那陌生的温热,不知滑去了哪里,“救我。”

  她以为她学不会喊疼了,原来只是她藏起来了……

  只是,她不知道,在最不该喊疼的时候,她出卖了自己……

  她犯罪了,不可饶恕的罪啊,她对着那个让她跌进地狱的人说了‘救我’,幸好,她不知道,幸好,只是梦里,不然要怎样赎罪才够啊。

  “哪里疼?夏初你哪里疼了?夏初,该怎样才能让你不疼?我又该怎样救你?”那样熟悉的声音,就算隔了千年,隔了一光年,她还是记得。

  只是,她忘了,是谁的声音,她又犯罪了呢。

  绵密的长睫微微扇动,眸子缓缓睁开,却蒙了一层灼人的气体,她看不清,似乎本能,她喊着:“谦成,谦成……”

  谦成是你对不对?是你来救我了对不对?谦成你是不是知道我说谎了?我不好,很不好,却一直骗你说很好,所以你来了,是吗?可是你住在天堂啊,那里很远的,你会回去对不对?可是,我怕,怕一个人……

  眸中,影子破碎,裂成了好多好多片,她无法拼凑。

  她的梦那样美,她的谦成来救她了,可是谁拿着锤子在敲碎它。

  “我不是季谦成,江夏初你看看我,我不是季谦成。”

  抱得那样紧,似乎有妖治的气息灌进,她只觉昏昏沉沉。

  如果你不是谦成,那你是谁呢?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左城就好,只要不是他……

  不,你是谦成对不对?

  是那个梧桐树下对着我笑的少年,一定是,那样清晰的笑容我看到了……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

  七月的第一天,万里无云,天,放晴了。

  风,吹干了挂在树上的雨珠,风干了路面,找不到夜里那场雨的痕迹,似乎根本没有来存在过。

  六月的最后一场雨,似乎冲刷掉了许多东西呢。

  二十三楼的窗,被雨水冲刷地剔透,窗台上被风吹弯的刺葵粉漆了一层淡淡的杏黄色。阳光偷渡,从玻璃窗里漏进,碎了一地的暖阳。

  一室安静。玻璃窗上,俊颜疏影。

  左城只是临着窗台静立着,古钻般黑沉沉的眸子流光溢彩,柔了满脸的冷峻,唇角细微的扬起,未笑却如此动人心魄。

  原来,世上不止女子可以美得不可方物啊。

  她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不敢再近一点。那样的消瘦,那样的脆弱,似乎微重的风便会吹散了去。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听了一夜的雨声,不知疲倦,不知餍足。有种贪心从心里莫名的地方开始滋长,如若这样一辈子就好了。

  他终是管不住心里住着的那个叫做欲望的野兽,伸出手,微微颤着,眸间是痴念十几年的容颜,多想碰触,就算是一下……

  那双最美的手啊,在染血,在杀人时,也从未如此颤抖过。

  她最讨厌他那双手了,会怪他吧,这样靠近,只是他停不下来了。

  近了,近了……只差一点点……

  突然,长睫颤动,朦胧的眸子睁开,没有惺忪,清明的没有半点模糊,直直地望着那只手,那眸子,像火:“别碰我。”

  只差一点点啊……他就可以碰到她了……

  原来什么也没有改变啊,她还是她,冷漠如斯的江夏初,她防备,她厌恶,她憎恨。

  可是昨晚,她还那样抱着他,都是梦啊,现在该醒了吗?重重失落覆在左城眸间,翻天覆地地搅乱了一团墨黑,他收回手,指尖沾了凉气,有些刺骨:“醒了,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罔顾他的小心翼翼,冷若冰霜地拉开距离:“你怎么在这?怎么进来的?”

  她的厌恶,她的防备都看在眼底,只是还是抵不过满腔的担忧:“哪里疼?昨天你一直喊疼,医生就在外面。”

  她突然冷笑:“我真是糊涂了,凭你左城,怕是连我保险柜的钥匙都有吧。”

  怕是在左城那,她已经透明了,没什么藏得住了,可是偏生她最想藏的是她自己,还真是痴心妄想呢,那个男人,盖了一所铜雀楼,专门关着她的。

  她冷冷地看着他,就算此刻什么也没有说,可是江夏初就是有如此能耐,一个眼神,便能凌迟了左城。左城是宁愿她恨着自己的,而不是像现在根本找不到自己在她眼里的倒影,所以,他收起所有温柔,即便是让她厌恶也好,总是好过不留痕迹:“江夏初,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非要将自己弄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到底想折磨谁?”

  抬眸,江夏初眼里蔓延着憎恶。

  幸好,她还愿意厌恶……

  幸好,她的眼里还能看到自己,尽管如斯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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