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夫妇遇难的事情,新禹也不禁掉下泪来。虽然他和安蕾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夫妇却待他们视如己出,这样的恩情新禹没齿难忘。感到妹妹孤单一人承受这样的打击,又千里迢迢地来寻找他,中间一定吃了不少苦,想到这,他将安蕾搂入怀里,轻拍她的肩,希望能分担她的伤痛。
折腾了一番还哭了一场,安蕾实际上很疲惫,却不舍得离开,她在新禹哥哥肩上靠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她的梦里,清风明月,圆满美好。
找到哥哥之后,安蕾总留恋在新禹哥哥身边,常常跑到他们学校,一待就是一整天。因为新禹也曾在夫妇的关怀下成长,深知他们是多么善良多么可爱的人,他们很容易能找到记忆里那些共同的话题。重逢后安蕾最开心就是能轻靠在新禹哥哥的肩上跟他说一些在农场的事情,细细地回味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仿佛夫妇从未离去,仿佛他们不曾分开,仿佛她还是当年的小女孩一样。
新禹接受了夫妇的遗赠,只是一些手续还需要回荷兰去办。
安蕾一直认为她之所以没有跟新禹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是因为夫妇膝下无儿无女,倾尽心力抚养他们兄妹两这么多年她也应该留下来陪伴他们,所以她从来不问夫妇有关她的身世,新禹离开后也很少在夫妇面前提起他。她从未怀疑过新禹哥哥与她的血缘关系,她坚信他们是亲兄妹,因为打她懵懵懂懂记事踉踉跄跄在草地上爬滚开始,新禹哥哥就呵护关照她,她对新禹的记忆甚至比养父养母还早。
因此她隐约地认为找到新禹,也就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新禹的亲生父母住在几百公里外的一座h城,一般放长假的时候他才会回家,可安蕾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们,她总是心痒痒地央求:“我们请几天的假回去看看他们吧!”。
新禹哥哥捏着她的脸说,“看你心急的样子,再等一段时间,让我来安排,好吗?”
关于圣德开学庆典那天,在路上见到的那个人,安蕾问过新禹哥哥,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他有没有去过圣德。
新禹哥哥想了想,说,“我去年到圣德比较频繁,但最近比较少去。因为一个亲戚的婚宴,这学期开学第二天我才到,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天,印象中那段时间我没有去过圣德,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事情?”
也许这两个学校开学的时间不一样。
“哦,那你有没有一天穿件绿色的衣服,在圣德路上找人问路之类的,就是我们学校的开学庆典的那一天。”
“圣德一般都比青冲开学早,青冲有不少女生为了看圣德的庆典会提前到学校,不过我那时候应该在家里,还没启程。”
安蕾轻轻叹了口气,原来那个人不是新禹哥哥,只是个长得有些像哥哥的路人。
想想她闯进休息室,遇上了符千阳,摔伤了他的肩,事实上是认错了人,却又是因为这样在符千阳的帮助下,才阴差阳错在青冲找到了新禹,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讽刺而神奇。
新禹他们的宿舍因为要重新装修,将他们暂时安排在另一栋楼里,限定他们三日内搬离,新禹有一大堆东西要搬,所以这天一大早,安蕾就到了青冲。
新禹宿舍里放了很多书,大多都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不知道这些书为什么会忽然让安蕾对新禹有了距离感,他和朋友说的人名她不了解,开的玩笑她不领悟,多年的分别,新禹确实有很多事情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灰头土脸地干到中午,安蕾想起下午有社团的例会,但新禹的临时宿舍仍然一团糟,她擦了把额头的汗,心想反正现在例会她参加不参加都没什么区别。大家风风火火忙着这个月底在s大的演出,却没有任何任务派给她,当她透明地存在着,今天索性不存在,说不定还有人会想起她。
搬搬卸卸忙了几个小时,才发现肚子咕噜咕噜叫,安蕾出去买点吃的给大家补充一下能量。
买完扛着一大袋糕点和饮料走在回来的路上,安蕾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是一个未知号码。
“喂~你好,我是安蕾。”
“在哪呢?”声音低沉生硬。
安蕾愣了几秒,有点不确定,“您……哪位?”
“符千阳。”
“你怎么会有我手机号码?”
“这不是重点。今天开例会你怎么不来?”
“你也好几次例会都没来了。”安蕾心里不服气,难道只需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
“前段时间有些事情离开圣德了一阵。”
怪不得见不到人影,白白躲了他这么久……
“今天我哥哥搬家,我过来搭把手帮帮忙。”
“搬家?一女孩子搬家能帮上什么忙。”
“扫地擦窗搬桌扛凳弄了一上午了,怎么帮不上忙?我出来给他们买东西吃,正在回来路上,手提着好多东西累着呢。”意思是你还有什么事赶紧说。
“你哥哥怎么这样,兄妹俩多少年不见,刚见面不把妹妹当花瓶一样捧着便罢了,还让自己妹妹的搬东西干苦力,这样的哥哥亏你还为了找他给别人做牛做马都愿意。”
看看,美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小气债主来要债了。
“现在说得多好听呢,之前差遣我搬道具,搬过来搬过去,腰酸背疼满头大汗还不满意,现在别人用了你的苦力两天就小气成这样,你前世一定是地主,自己剥削人不说,还不让别人剥削,小肚鸡肠吝啬至极。”
“……”电话那头只剩下呼吸声。
安蕾心想,完了,一不小心捅马蜂窝了。
果不其然。
符千阳怒吼道,“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开会!”
“……”
等安蕾匆匆赶回圣德,例会会场早已鸟兽散。
不过留下来写会议总结的石头告诉她,她接到了两个星期以来的第一项任务。
第24章 一场摧枯拉朽的台风
深夏初秋的黄昏,满天阴云,很大的风,路旁灰黄的落叶和碎纸片被吹起来,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飘动,风劲一阵比一阵大。符千阳感到有些若有若无的小风沙打在脸上,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阴暗的天空,一杯咖啡的时间,乌云就铺天盖地地笼罩在这片安静的土地上。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开始跟小武在遮阳伞下喝咖啡,没聊多久,便不得不移步到咖啡厅里,刚进屋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打在玻璃窗上啪啪地响。
“今晚大头的活动估计要取消了,一早和他说不要搞露天的,他偏不信。”小武捡起被吹掉在地上的报纸。
“夏天的雨,一阵就过了。”
“你不知道今晚有暴雨红色预警吗?没事可别乱跑。”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怕打雷下雨。”
“这场暴风雨可是来势汹汹,校长今天早上就动员全校师生严阵以待,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一阵闪电过后,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雷声不大,但是闪电力量挺吓人。
过了一会,符千阳拿起电话拨了安蕾的号码,关机。
他嘟囔几句,把手机扔桌上。拿起咖啡,看远处仿佛被风搅成漩涡的乌云。
不一会他又拿起手机。
“小米,知道安蕾在哪吗?”
小武抬起眼睛看他,意味深长地对他笑。
“——打她电话关机了。
——没什么事,下雨了,问她有没有检查会议室和仓库的门窗是否关好。”
小武笑得更开心了——符少爷什么时候关心过关门窗这种小事呀,这可是欲盖弥彰啊。
“午饭之后她就出去了,说是去发海报吧,现在还没见人影呢,都要晚饭了,应该快回来了吧。”小米一边说一边咬了口苹果。
“她什么驴脑袋,不知道有大雨吗?这种天气还到处跑!”
小武乐开了——哎,千阳,你不是也刚知道嘛。
小米顿了一下,有点疑惑,“说是你让她去送的海报,不得不去,她出门的时候还愤愤不平说当牛当马卖给你了什么之类的。”
符千阳才想起来两天前他一气之下说让安蕾到s大去送海报的事情,而且还硬生生不许别人陪,就是让她一个人去。
小武看着符千阳嗖一声站起来往外走,追问道,“去哪呢?”
“s大。”
“下这么大雨,她不开机你怎么找呀,说不定她已经在回来路上了。”
符千阳没说话,拉开咖啡厅的门,进入雨中。
小武对着瓢泼的大雨喊,“打雷天开车很危险哎!”
符千阳头也没回,冲进车里,轰了一脚油门,淹没在磅礴大雨中。
高速路上能见度不足100米,雨刮费力地把水往两边摆,几分钟才碰上一辆开着雾灯缓缓行驶的车辆。远处不时有强劲地闪电划破天际,雷声变得越来越猛烈,符千阳正往雷区驶去。
说不害怕是假的,没一个闪电都让他心跳猛然加速。但是就像上了高速没有掉头的路,只能一直驶向下一个出口,符千阳觉得自己奔向安蕾的心,也没有路可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