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白瞪大了眼睛:“我卖乖?我救了你老婆的命!你这也太没良心了,没见过你这样不知道感恩的。”
她心中默默鼓掌,说得好。
夏母一旁抿嘴笑道:“小孟,人家张医生帮了咱们这么多,得说声谢谢的。”
孟樊铎这才嬉皮笑脸的对着张逸白一抱拳:“老张,这个人情我记住了,大恩不言谢。”
可说完这句话他却又看向了她,目光里透着冷意。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莫非他是想告诉她刚刚他的那句话是反义的,其实他巴不得她早点死?
7. 煎熬
夏竹溪出院那天遇上雷阵雨。她心里苦笑,原来老天也知道她不想出院,怎么不干脆再一个雷劈死她算了?不带这么捉弄人的。这些天她脑中进行了各种方方面面的思考,无数次模拟了与孟樊铎共处一室的情景,可每次都会以循着第一次谈话的轨迹不愉快的告终。她确定,她跟这个男人肯定过不到一块去。
就算是再笨的女人,面对男人的直觉也都比高科技雷达还精准。她虽然上辈子也没谈过几次恋爱,可对于异性的嗅觉还是保留着的,至少谁对她有意思,谁看不上她,还是能有那个自知之明。而眼下对于这个冷若冰霜又阴阳怪气的丈夫孟樊铎,尽管接触尚不深,她亦是已经看透了的,这男人对夏竹溪完全没好感,甚至有敌意。虽然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为什么,她也没法问。
可惜了她这一副花容月貌,就这么栽在了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所以说到底,这个美貌帮得了女人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夏竹溪靠着这份美貌嫁了个好人家,却不能靠这个美貌维持她幸福的婚姻。明明还没有变老。
男人终究都是靠不住的。恍惚间她又想起了夏竹溪对她说的话,原来那时候她之所以说羡慕她能自力更生,就是因为这个糟糕的婚姻。难道那时候的她已经打算离开他?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像是这样,至少在夏母眼里,他们二人的婚姻还是十分幸福的。这一点也让她十分好奇,孟樊铎对着夏母还要刻意做戏又是为哪般?
可这些与她无关的前尘往事,无论怎么思考也终究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该如何应对。头皮一阵发麻,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她,老天真是顽皮的可恶。
好在夏母就住在他们家的隔壁栋,来来回回很方便。如果实在闹得太厉害,她至少还有个娘家可以回。可又不能回太多次,除非她把实情告诉夏母。但这样好吗?就算这个妈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样让老人家伤心吧。既然如此,那也只有坚定不移的长期斗争下去了。幸好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帅,可她对他倒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所以他的话刺激不到她,因为她不会为他而伤心。
夫妻间的争吵之所以伤人,都是因为曾经爱过。
大不了就分居,反正这男人那么有钱,房子肯定不止一套。索性就大把大把的花着他的钱,让他养着,然后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想到这忽然心中一颤,会不会这就是以前夏竹溪的想法?所以才会被那个男人那样鄙视。她怎么也这样想了呢?倒吸一口冷气。
和夏母一起三个人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很高级的药膳。席间都是夏母在热情的说话,孟樊铎礼貌又安分的附和着。而她则一直在神游,几乎没插话。
回到他们家所在的那个社区,她又惊了一下。濠庭别院,绝对的豪宅区,坐拥这个城市中心偏南的奢华位置。她以前去附近地方办事想要从南门穿过去走个近路都会被保安拦下,想不到今天她居然能坐在车里看着车外的保安敬礼。
到了A栋19层,夏母帮她把东西都拎到了门口,却没有进门,笑着说不想打扰他们两个便匆匆进了电梯。她有些无奈,本来还想着要套套话问出夏母究竟住B栋的那一层呢,这下好了,真被赶出家门都不知道该去哪找妈妈了。
进了门又是免不了心中一声慨叹,她算明白这楼为啥一层就住两户人家了,这房子也太大了点吧。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怯场了似的,她就这么杵在门口不动了。孟樊铎却完全没有理会她的痴呆模样,径自换了鞋子走进了客厅左侧的房间。这才反应过来,好吧,冷战开始了。
脱了鞋,看了看摆在门口的那对粉色蝴蝶结的绒布拖鞋,这又是以前那个夏竹溪的品味。想了想还是在鞋柜里翻出一双新的白色拖鞋,带着些不明显的小碎花。走进客厅,却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连手脚该如何摆都不会了似的,就那么做贼似的四处打量着。
这个房子装修的很时尚,墙上挂着意境优雅的油画,壁纸是软绵绵的米黄色。镂空精致的茶几下是一块柔软的长毛地毯,浅浅的蓝色,和沙发上橘红色的抱枕那么相称。一切都是那么干净整洁,这感觉十分安静舒适,足以见得这个家的女主人是多么的用心又有情调。
她默默感慨了起来,这个家,相比起她上辈子做李琳时候租的那个二十几坪的小公寓真是天壤之别。她一直对于家居有种特别的爱,以前周末总是一个人闲着无聊便去逛家居店,可只是逛,能够让自己在那个为了商业而刻意营造出来的温馨假象里得到片刻的享乐,已是知足。偶尔也会买点小东西,比如绑窗帘的小丝带,上面还缝着一个棉布做的小猴子,嘴巴很大,所以一直是笑着的。她买了之后一直放在书案上,因为她住的那个房子窗子很小,不需要窗帘。可她还是买了,并且十分快乐。
她曾经笑着跟同事说,她早已经把将来所有家居装饰都想好了,就差一个房子了。
可惜上辈子到死她都没实现这个愿望。现在就这么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房子,还是这么漂亮的,不免心中又是一声唏嘘,夏竹溪活的真是太好了。真是难以想象,住在这样一个家里的人竟然不幸福。
正胡思乱想着,孟樊铎忽然从房里走了出来,路过客厅,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的就走进了另一间房间。她瞬间全身紧绷,刚刚的思绪全都魂飞魄散了。忽然没了力气,于是坐在了沙发上,竖起耳朵听着那间房间里的动静,是水声,所以那一间应该是浴室。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又是一个激灵,她明明没在做贼怕什么?这才有了点女主人的意识,她现在是夏竹溪,这个家是她的。想到这全身才算彻底放松的瘫软在沙发里。真没出息。
可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打开了电视机,随便翻开一个娱乐台,假装看的认真。她想起了一句十分矫情的话,只要有爱,陋室也温馨,倘若无爱,豪宅也煎熬。
余光瞄到浴室门打开,孟樊铎一身赤膊的走出来,就下半身裹了条浴巾。视线立刻转过来一动不动的死盯着电视机,大气都不敢喘了似的,她什么也没看到。孟樊铎却站在那门口又看了她两眼,好像有话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讲的又路过客厅走回了刚刚那间房。所以那间房应该是卧室。
她头皮一紧,该不会,今晚她要和这男人一起睡在一间房一张床吧?鸡皮疙瘩掉一地,她揉了揉发麻的头皮。这房子这么大肯定有客房的,她还是自觉点住客房吧。
那间房门又打开了,孟樊铎一身棉布睡衣走了出来,领口很随意的大敞着。他走过来,越来越近,她坐在沙发上全身寒毛都竖立来了。而他丝毫没有看她一眼的却径直走过了她面前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咕嘟嘟的喝下去。她有些愣,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盯着他喝了半瓶水。
“你看什么?”他被她注视的有点不自在,终于开口了。
她摇头:“没看什么。”
“夏竹溪,你脑子真的是被撞坏了吧?”他凶神恶煞的说。
被他这么一叫嚣,她脑子里的抗争意识立刻觉醒了,于是厌恶的顶回去:“对啊,就是被撞坏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包括你。”
他目光掠过一丝惊诧,随即哈哈笑道:“行啊,新招数?别以为我会吃这一套。你怎么不干脆穿越去找四爷八爷啊?”
她也笑,眼神里满是轻蔑的回敬道,“那多没意思啊,回个古代还得提心吊胆的伺候皇上。”
他的眉目一转,问:“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有趣呢?”
她继续笑,然后视线笔直的盯着他的眼,犀利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两个窟窿,“变个人格,然后对那些欺负我的人,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她说
孟樊铎,你要是以为我还是那个软弱窝囊的夏竹溪,我就要你知道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8. 侦查
那一晚孟樊铎听完她的话冷笑了一声便走进了那间卧室,哐嘡一声关门的响声,发泄着男主人的愤怒。她恨不得对着那门踢两脚。这意思明摆着是要分房睡了,正合她意。眼睛撇到浴室对面还有一间房,索性推开门走进去,打开灯,一室的粉红。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两个早已经分房睡了。
这个房间布置得十分梦幻,有点未成年少女的味道。她看着这间房,想象着以前的夏竹溪洋娃娃一样的住在里面,简直是童话世界。不经意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夏竹溪的脸,才又想起,没错,现在她置身这个房间也是与这个背景和谐一致的。这很好,她连找被子铺床铺的麻烦都省了,然后才彻底醒悟,这间房本来就是夏竹溪的。这根本不是因为吵架什么的而分房睡的模样,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分开睡的。这难不成是假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