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还要学画画呢,我要画油画!”她笑着说。
“好,咱们一起画。”他温和的说。
“你会吗?”她问。
“不会,不过我想和你一起学。”他握着她的手,“竹溪,你的新生活,你的梦想,我都要参与进去。”
她笑而不语,目光温柔的望着他。她该知足。
“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就带你去旅行,你不是想去桂林吗?”他说。
“真的吗?”她的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然后天真的笑:“程池,我觉得认识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她的重音强调在“这辈子”三个字。
“竹溪,认识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他吻住她。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温柔婉转,仿佛徜徉在梦里。她却忽然想起孟樊铎的吻,狂风骤雨,不带喘息。心里深处就这么抽痛了一下。
“怎么了?”程池看出了她情绪的变化。
“没事,大概是饿了。”她笑道。
和程池在一起很舒服,无论是安静的待着,还是随便的闲聊。他总是一副闲适从容的样子,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于是他的淡然也感染了她,她觉得这样很好,以为她不再焦躁。现在的她,内心平静。这就是她最向往的生活,不用为物质而操心,不用为现实而焦虑。每天生活都很简单,不紧不慢。每天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然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面对着一江碧水,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很踏实,她很满足。程池给她买了钢琴,还有画具,楼下的一间房间特意给她当画室,有空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在白色的画布上涂鸦。她其实没什么绘画天分,可是玩的也很开心。重要的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结果,而是享受过程。
程池总是拥抱她,吻她,却没有进一步的碰她。因为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要躲开,他也不勉强。她为此觉得很抱歉,她已经决定了要跟他一辈子,为什么还是不肯对他毫无保留。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程池的手触碰到她敏感的部位时候,就会不自觉的会想起孟樊铎,然后心里就会莫名的刺痛。每当这个时候程池就会温柔的看着她,却从不问为什么。
这让她觉得无比愧疚。
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阴雨连绵。气温骤降,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仿佛阴霾笼罩的不止是天气。她独自走到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然后在连绵细雨中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殡仪馆。孟奶奶去世了,她来参加葬礼。
还是孟妍打的电话,声音哽咽的不像样子。她说,竹溪,奶奶走了,临走前还惦记着你和未来的曾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竟然走了,她却没有去见老人最后一面。她打给了孟樊铎,忙音响了半分钟,他才缓缓接起。她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奶奶不行了,他们不是说好了要陪奶奶最后一程。他却没有回答什么,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竹溪,你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很快乐。”她这样回答着,然后听到电话那边一声叹息,“那就好,那就够了。”他这样说。
她出现在殡仪馆的门口,看着这个曾经让她崩溃颠覆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孟家人见到她果然都十分的不友好。四姑姑甚至当着满堂的人指着她的鼻尖骂她“贱人”。她都面无表情的一一接受。她的视线碰到了孟樊铎的母亲,仍是老辣犀利的如刀锋般的眼神。她没有跟她打招呼,没有跟任何一个孟家人打招呼。直到她见到孟妍,和孟妍身后的孟樊铎。
“竹溪,你来了。”孟妍哭的像个泪人。冰凉的手指拉起她的手。
“孟妍,对不起我来晚了。只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她难过的问。
“我是想要打的,但是,小铎说这样对你不公平。你已经搬去程池那里了,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孟家人,我们没有权利再拿孟家孙媳的身份胁迫你。”孟妍说着,目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孟樊铎,“竹溪,你能勇敢的跟程池在一起,我很欣慰。”
她点点头,“谢谢。”走到孟樊铎身边,她说:“咱们俩一起给奶奶磕个头吧。算是为之前的谎言道歉。”
他们并肩跪下,结结实实对着灵堂磕了一个头。起身的时候,他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拉起。“竹溪,你回去吧,不用在乎那些人。”他说着看向四周各色的眼神。
她却笑着摇头,“孟家老太太的葬礼,孙媳妇不在怎么行呢。”
“我已经和所有人都说了我们早就离婚的事情。竹溪,你自由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目光也一样沉沉。
“那就当我是最后为奶奶进一次孝,我要留到最后。”她固执的说,然后又笑笑:“没关系,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又不是真心想要的,这就是人生常态了。我写的这个女人,可能一开始看上去人格并不是那么完美,有很多小缺点,可是我想写的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女人经历了这么多或玄幻或真实的事情之后的一种蜕变。她想过新的生活,所以用尽了小聪明,可最后得到的和失去的又究竟孰多孰少。也要看大家的评断了。
50. 戒指
缘分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她觉得她和孟奶奶的短暂相识中似乎一直都是在受奶奶的恩惠。而她却根本不能明白奶奶究竟喜欢她哪里,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所以她对奶奶总是抱着一份歉疚的,总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份宠爱。因为她什么都不能回报奶奶。
这个葬礼办得十分体面。孟锡明的母亲去世,那可是撼动整个A城的一件大事。她就站在孟樊铎身边,温顺乖巧的对来吊唁者还礼。精神却是游离的,她想起了她的葬礼。那寥落的冷清的早已被时光淹没的葬礼。除了她的亲生父母,现在还有谁会记得她?不知道他们有了那八十万,日子会不会过得比较好。她其实有些说不清楚,一个不争气没用的女儿和八十万的养老金,哪个对她爸妈来讲更实惠。她的前世过得一塌糊涂。
抬起头时,目光无意间与孟锡明碰上,她没有躲闪,用沉重的的眼神对这位公公表达了哀痛。他的回应很平静,他们之间似乎真成了朋友。
送走了宾客,孟樊铎看了她一眼,“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她本能的拒绝。
“程池来接你?”他问。
“不是,我自己可以回去。”她临走前特意交代了程池不用来接她。
“走吧。”他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全身不由自主的一个战栗。他察觉到,立刻放下了手。
她又坐上了熟悉的副驾座位,有很多话想开口,却都哽在喉咙。
“我已经买好了机票,下周就去美国了。”他将车停在江枫苑的大门口,终于开口道。
她嘴唇微张,半晌才化作一个微笑,“那很好啊,祝你成功。”
他转过脸,眼神直直的盯着她看,眸光里有一丝温柔若隐若现。“你的气色不大好,生病了么?”
她笑着摸了摸脸颊,“有吗?可能是穿的少,今天太冷了。”
确实冷了,都已经十一月了。她恍然想起上一次她的葬礼那天,白花花炙热的日光。
他走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快点进去吧,别冻感冒了。”
她点着头,表情极力想要保持平静,可脚下却一软,跌进那个怀抱。噗通,噗通,隔着外套她依然能听得到那个心跳声。
他没有松开她,而是将她抱紧。他们都没有说话。
她觉得鼻子里酸酸的,于是趁着眼泪掉下来之前,她主动离开了这个怀抱。“祝你和程茵幸福。”她深吸一口气道。
他默默的点着头,转身上了车。她也转身,然后有泪留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止不住似的。索性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哭个够,然后擦干眼泪回到了程池的家。
程池见她眼睛红肿,竟也没问什么,直接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冻着了吧?手这么冷。”
她觉得愧疚,就靠在程池怀里,诚实的说:“孟樊铎下周去美国找你妹妹,我祝福了他们。”
程池眉目一怔,也没再说什么。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平静如水。不知不觉的,窗外的江水就结了冰,外面的世界也变成了白色。秋去冬来,新年就这么到了。
夏竹溪穿着羊绒大衣,手上提着各种袋子,穿梭于繁华的商场之间。手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给夏母买的。夏母自打上次之后没多久就又回了C城照顾曾金铨,那位继父术后恢复的不是很好,出了院也还是三五不时的要回去复诊。一晃到了过年夏母才又匆匆回来A城见女儿一面。其实她知道,夏母对她和孟樊铎离婚的事情特别难过,既怕见到孟家人,又不知该怎么面对程池,所以自己躲去了老家。
不过夏母终究还是支持女儿的决定的,又有哪个父母亲不是爱自己女儿胜过一切呢。
她把手上的东西都交给了夏母,“妈,这些你带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夏母收下,“好,你也好好养着,最近头没疼吧?”
“没事,对了,妈这两盒补品,你帮我带去给李琳的父母吧。”她犹豫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