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才能逃脱,这令人难堪的爱与眷恋及……不见天日的恐惧……
他却说,“之若,你知道么,你装病真的技术很烂。”
他说,“你骗不了我……”
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行之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耳侧低沉着嗓音,轻轻地说,“我是在装,装疯。”
白洛兮愣了一下,一双明眸怔愣的望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看透一样,不消一刻,他面庞柔软了下来,无限爱怜,手
臂慢慢的收紧。
“之若,不怕,我在。”
一时间心里什么东西崩溃,顷刻瓦解……
他说的是这么真挚且坚定……可是……
行之若身子发抖,紧紧攥着身边这个人的衬衫,索取他的温柔和热度,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等,等你们谁来救我。
”
白洛兮低着头,抚着她的背,眼里有快要溢出来的疼痛和欲说还休的忧伤。
“可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来。”她的嗓子沙哑带着满腔的委屈和哭意。
“你知道么……”她低头,用手抹了一下脸,“我装病,他便不会碰我。晚上也不会想这法子折腾我。”
白洛兮低着头,只是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
行之若伏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地说,“我很想知道四年间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不想了……我受不了。白洛
兮,你想知道前几天晚上我和哥哥发生了什么吗?”
“之若,”他温柔的声音说,抬着头,和她对视,“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想和你过一辈子。”
行之若一愣怔,微微一笑,一瞬间竟然像是夏花初绽,却凄美无比,她眸子暗淡下来,“迟了,我早该听你的,可是
如今说这一切都没了意义。”
早该听他的,搬出去住。
可是,她能走出这城堡么,哥哥能松手么。
她的笑,竟然比泪更叫人悲伤……
白洛兮眼里荡起更多的忧伤,一用力,白洛兮将她拥在怀里,他说,“这还不算晚……以后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
再受委屈了。”
“你这个傻瓜,你怎么听不懂话啊……我只想要你和祈秀明离我远远的,我哥他不会让你带走我的。”
“我早就不是处了。他四年间就对我下了手。我全没了记忆……我一生下来便是行家领养的,我出不了城堡,一辈子
都出不了。”
她抿着嘴不再说什么了,可眼底却有抹不去的伤痕。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有很多小诡计,调戏小哥哥,肆意的笑,眼中只有快乐。”白洛兮望着她,指在她的眉间轻
划过,嘴角勾起落寞的笑,“我从没与你说过,小时候我妈躲我父亲,带着我去了很多座城市……可是却碰到了你们一
家子,那时候我比现在还快活。我几乎天天盼着见到你,可是后来却被带到了山清水秀的地上,人烟很少,却也安静,
直到如今被父亲找了回来。”
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行之若神情冷淡,心里默想着与我没关系。
“皇家学院虽是我父亲开的,但我却提不起兴趣,因为那儿没有你……学校里面的人都说我傲气清高,难以接近……
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接近,后来,你便来了……”
行之若身子僵硬住了。
白洛兮手用力,将她拥紧,眸子温柔如水,“我寻遍了很多地方,找遍了全世界,直到你的出现。”
“之若,不许你再这样伤自己。”
“我已经准备好了……”白洛兮脸庞沉静闲雅,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专注的望着她,轻柔的说,脸上绽开平和的
笑,“一间房,一个厨,一间阳台和卫生间,够了么?屋子虽小了一点。”
行之若埋在他颈处笑着,眼睛里隐隐有水光。
办公室里。
一阵哗哗的声响,笔散落,白纸纷飞了一地。
行之天手撑着,神情淡漠的盯着办公桌上的屏幕,心绪躁乱。
门外有人轻轻的叩门,“董事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滚!”
行之天愣怔了一下,束好松散的领带,他悄然按下电话机的一个键,慵懒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电话通了。
他揉揉眉头说,“妖之……你马上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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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海阔天空
[卷四]ACT1[一]
天亮了,行之若把窗帘拉开,
窗台上一枝百合花插在透明的花瓶里,新鲜极了,花瓣还残留着露珠,一个黑色的纸片斜摆在里面,格外醒目。
简单一句话:之若,我去公司了,乖。
拉开窗户,
风吹得很大,行之若抿嘴,手一挥,黑色的纸飞扬,在喧闹繁华的城市上空肆意的盘旋。
拍拍手,
行之若又开始了日常行为之一,砸、摔……中途歇息一会儿,喝一口奶茶,百无聊赖了再重新撸起袖子,进行新一轮的
扫荡与破坏。
几分钟之后,仆人终于来了。
她们低着头规规矩矩的捡拾着花瓶的碎玻璃,弄干净沾满水渍的地毯,一切井然有序,慢条斯理,熟稔极了。
行之若站在床边,挺满意的看着弄得一团糟的卧室与忙得谁也顾不上谁的仆人,慢悠悠的穿上拖鞋去了餐房。
近几日,仆人们都在议论,
说小姐现在病情好多了,除了每早上例行事务乱砸东西外,平常都和常人没什么差别,懂得去餐房吃饭……还挺按时的
,一分一秒都不差。
只要不见少爷,
小姐就和没生病一样。
桌上摆着很丰盛的早餐,一杯牛奶已经空了,碟子有些碎屑。看来行之天不久前才走……
打个哈欠,行之若懒洋洋的拿起一根油条,慢条斯理地嚼着,滑腻的油渍沾了一手。
一阵响声忽远忽近,隐隐约约,异常的熟悉。
行之若身子一震,僵住了,猛灌了一瓶牛奶,倏然回头望去,空荡荡的大厅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但那声音却还在耳边回
响……
— —||
似乎是从客房里传来的。
行之若弃了吃的,手也顾不上擦,轻手轻脚的溜到客房门口站着,躬着身子将头贴到那门板上……
声音愈发清晰了,
听上去像是木屐踏在地上的声响,清脆,有节奏。
木屐?!
难道是……
她只犹豫了片刻,把全身的重心全落在在虚掩的门,门砰的一声,被她捣腾开了。
一幅朴素的字画悬在墙壁上,狂草的写着一个“忍”字。
紫檀茶具摆在案上,壶嘴还隐隐冒着热气……
“呦,我还当是谁这么性子急。”柜子的门是开着的挡住了人的大部分身子,一双白皙光泽的腿,脚上踏着木屐,一根
碧色纹银带子垂在脚踝旁,还有半截隐在木屐下,被践踏在地上。
他是……
“妖之?!”
行之若慌忙爬起身子。
衣柜的镜子照出了行之若诧异万分的表情,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便要退出去。
镜子晃了一晃,握在柜门上修长的手指动弹了一下,柜门轻轻往里合了一点,一个人的身影便显露了出来,优美的脖颈
,一缕青丝垂在肩处,日式和服被他穿得松垮垮的,手只探进了一个衣袖里,其余柔软华丽衣袍被他性感的披在腰侧,
要脱不脱,要穿不穿的……腰间的带子被踩在木屐底,袍子下面叉口很大,白皙修长的腿,重要地方却被衣柜门遮住了
。
怎么看……
怎么像是被改进的衣袍,哪儿有男子穿得这样妖娆风骚的,啊呸,啐一口,行之若狠狠用袖子擦嘴。
一阵轻笑,慵懒的声音缓缓从他嘴里传出,“几年不见,这就么迫不及待?”
啊……
汗颜,行之若后退着,摸到门板,几乎想拔腿就跑。
他缓慢移了步子,一双碧眸望着她,眉眼里竟糅合了入骨的媚惑,“这么不待见我?我可很想念你呢……之若。”
妖之斜乜一眼那一副哭笑不得,趴着门板走又不敢走,留有不想留的行之若,他勾嘴笑得愈发的开怀,照样的不坏好意
,他扶着柜门自顾自地说,“这样吧,再次见面也没带什么礼物,我亏点……让你一饱眼福。”
话刚落,柜门砰的一声关了。
他那身日式和服也应声而落,松垮垮地散了在他木屐旁……
修长的脚,极其美好……往上便是……
行之若得脸轰的一下红了,几乎是夺门而出。
某人在自顾自的在房里叹息,“只是换件衣服么,怎么就被吓跑了……真可惜……”
汗,这世道果然是变化大不同。
美男图没看得成,看者到不觉得可惜,被看的倒是一副懊悔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等等……
妖之怎么又被请来了。
莫非是专程来医治她的?!
行之若一愣,蹲在地上,一时间被脑子里浮现的想法吓得浑身发软。
她的病,大可以让私人医生诊断,可是这几日那个中年医生再也没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