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抬起脸来时血流满面,吓得班上尖叫声破表,惊动了一校的师生。
后来的事就是,宛妤生平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因为揍人给喊家长了。谢悠然本来只有一点点生气的,结果对方的家长太通情达理还反过来把自家儿子数落了一通,谢悠然就觉得十分愤怒了,给人赔尽礼道尽歉面子也丢尽后回头就把她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
尤其是当她晓得,那陈姓同学给带回去养伤养伤,养到后来居然再没回来转了学后,谢悠然就更觉得自家女儿做得太过份——看,能把同学吓得从此不敢和她再坐一间教室里,也算厉害了是吧?
谢悠然拿这个为例子,生生教育了宛妤一整个青春期,宛妤也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出手太狠太过份所以才把陈同学给吓跑了。
她没有谢悠然那么善良,老实说,当年她还真是挺得意,觉得自己总算了是惩恶扬善了一把。
不过自此后收敛了拳头却是真的,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继续平平顺顺地读她的书,既不突出张扬,也不事事争先,就跟个影子似的,淡而悠闲地享受着学生辰光。
所以,当看到苏泽的时候,她真是压根就没把这两只联系到一起来,尤其是苏泽这货真是外形性格都还改了太多太多。谁能够想到,当年那样一个小混混小痞子小流氓到处惹事生非人见人愁鬼见鬼怕的家伙,能变成今日这样看着温润如玉谈笑从容清新俊逸就只站在那儿不动如松也可以把全世界目光都吸引过来的翩翩佳公子?
虽然嘴巴还是一样的坏,但很显然,坏得比当年有格调的太多太多!
尤其是,他还连姓名都改了。
可宛妤总觉得他有股子莫名的熟悉感——之前她把这种熟悉感理解成了只要是帅哥都长得一样勾人——但这几次的接触里,宛妤觉得,这家伙对自己真的太了解太了解了,如果说他是因为太喜欢自己所以把她所有的喜好性格都揣磨调查得一清二楚这又未免太讲不通:怎么看,苏泽也不像是个会为情而痴狂到追踪喜欢的女生一切的男人。
他眼里有着很明显的清醒,而且,他调戏她的时候,眼睛太清亮了,清亮得没有欲望,只有熟稔和亲切。
宛妤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把疑问放在心底太久的人,有疑惑,她比较喜欢立即弄明白,所以她决定,先试探试探他一下。
不想苏泽听到她这么说后眸光刹亮变得晶亮晶亮的,手撑在她身边的护栏上更往她面前靠近了一步很好奇地问:“咦,他对你色了吗?怎么色的?”猝不及防捉起她的手,在上面亲了一口,“是这样吗?”眼睛眨巴眨巴,又撩起她的头发吻了吻,偏头看着她,“还是这样?”或者,“像这样?”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轻柔,宛若催眠,想要带给她一个美好的梦。与此同时,他近前一步,站到她的面前,做了他之前没做完的事,将她堵在护栏和他之间,只这一回,那个拥抱不再是虚虚的做做样子,尤其是他的胳膊,紧紧地将她整个人都箍紧了,宛妤很清楚地能够感觉到两人肢体大面积的触碰和接近,一股浓郁而陌生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她莫名觉得心脏一紧,身上酥麻一片,平时的应变与急智都落后了不晓得多少步。
懵懵然的时候,只觉他的面孔陡然压下来,他清凉柔软的嘴唇已碰到了她的嘴唇,先是轻轻一触,见她没有反应旋即在上面轻轻碾压了一会,而后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哦!”尽管已经早就做好了防备,但苏泽还是避无可避挨了一下。
没有被她扔出去,而是像当年那样,被她一巴掌拍得转了一个向,反剪了双手给硬生生地抵到了对面墙面上。
“陈泽锴,”她在他身后喊着他以前的名字,语气平淡没有被调戏的恼怒,当然也听不出半点旧友重逢的喜悦,“原来真的是你啊。”
好似叹息,也好像再遇到他,她挺无奈的。
墙面结了一层薄冰,贴在脸上冷得刺骨,她手下的力道也更是半分收敛都没有,苏泽很艰难才喘匀了那口气,把脸轻轻挪了挪,微笑着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说:“我很遗憾当年给了你那么不好的印象,但我也确实很高兴,你终于记起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更新晚了,但还是更了……
虽然说得晚了,但还是要说:新年快乐!
第48章
他既大大方方承认了,也又说得这么委婉……动人,宛妤觉得自己再这么冷冰冰的对他好似有些不近人情——毕竟怎么说,哪怕年代再久远,也改变不了两人曾经是同窗的“残酷”事实。
她只得恨恨地推了他一把就放开了他,说,“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这一路都调戏我,很好玩么,”
尤其那会,不明真相的她还一二三四数了他N多缺点,难怪他当时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怎么认真,后来两人再遇上,他该调戏她时继续调戏,该占她便宜的时候,也绝对不手软。
苏泽却是半点也不承认自己在调戏她,转过身来靠在墙上,一边揉了揉自己给碰到发痛的脸,一边继续笑嘻嘻地:“我才没有调戏你,我是真喜欢你呢。而且,我们第一回正式见面的时候我就有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忘记了罢了。”
宛妤自动忽略了他的第一句话,只微眯了眯眼睛怀疑地问:“你有吗?”
“同心翅啊!”他提醒她。
宛妤漂亮水润的杏眼无辜地望着他,表示自己对这个所谓“同心翅”的记忆半根线也记不起来了。
苏泽笑着眨了眨眼:“有一回学校加餐,加的就是鸡翅,我们两个的鸡翅膀合在一起,居然是一样长的,然后坐我们前面的胖子就说这肯定是一个鸡身上出来的,拥有同一个心脏,偏偏那么巧给我们两个一起夹到了,所以他说这两翅膀有个十分动听的名字,嗯,就是‘同心翅’。”
宛妤:……
她能说她现在真的想起来了吗?看着苏泽谈笑自若的脸,她就不提醒他,之所以他们那么无聊到去比两个鸡翅膀的大小,是因为面前这位家伙趁她不注意,把她的那个给抢走了!
宛妤吃东西有个习惯,喜欢把好吃的自己喜欢的留在最后面慢慢享受,可自从摊上这位同桌后,她的习惯就改成了:一定要把最好吃的她最喜欢的赶紧吃掉。
被抢了鸡翅又要不回来,软面团一样的宛妤史无前例地发怒了,一个巴掌扫到他脸上,当时就把他打懵了,反应过来后的苏泽倒也没反抗,只是十分挑衅地在她的鸡翅膀上咬了一口,然后扔到了她的碗里,施舍一般地说:“喏,还给你!”
小时候的苏泽劣迹斑斑,对她所做的各种过份事简直罄竹难书,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件,所以她忘记了实在也太正常了,尤其‘同心翅’这种压根没有入到她愤怒的脑海里去的一个名字。
宛妤听他说完,忍不住就翻了一个白眼。
好似他爱占她便宜,也是从她打了他那一掌开始,他报复人的手段,从来都是别出心裁的。
苏泽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吃,那会儿我把鸡翅烤出来,我看你眼睛都要挪不开了。”
宛妤忍不住小脸微红,恨恨地说:“好吃有什么?好吃又不是病,好色才麻烦好不好?”
苏泽大笑,眉眼飞扬着的俱是莹莹笑意,使得他那张本就清俊非常的脸像发光体一般引人注目:“你可看我曾好过别人的色?”
要占也只是占了她一个人的便宜罢了。
宛妤恨恨地:“总之也是耍流氓就对了。”
苏泽很是正经:“只对一个人耍流氓那不叫耍流氓,那叫示爱,你不懂?”
宛妤这一下是真的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她现在后悔了,为什么要揭穿他呢?就把他当成一个新的陌生人不好吗?好歹那会儿他还知道收敛些,言语调戏还有个分寸,哪像这会儿这么赤果果的呀?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苏泽跟在她后面,主动提一些小学同学的事,宛妤其实跟他们也没有太多联系,多数倒现在连名字也都忘记了,岁月如海,时光如梭,他们就是些海边的小沙砾,给时光淘来淘去,最后留下来的,或者有一两颗,或者连那么一两颗也不剩了。
所以认出苏泽,她也不是不感叹的。
只是他太熟悉她的软肋所在,所以言语交锋,宛妤就从来都只能乖乖落于下风。
而且她自认脸皮再修个一百年,也未必能有他那么厚,便无视他那句似真似假的所谓“示爱”,哼了一声说:“那时候你不会真是给我打怕了,所以不但转了学还改了名的吧?”
苏泽反问:“你看我像吗?”
宛妤磨磨牙,虽然知道一点也不像,却故意曲解:“我看很有些像。”
苏泽笑笑:“只改名总不会连姓也换了的。”说着沉默了一会,在一片清泠泠的咯吱声中,她听见他淡淡地说,“转学是因为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带走了我,然后我就跟了她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