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也不知道回头,直到温良离开了一一
那么决绝的离开,他甚至连条影子都捉不到一一
于是他回头了。
一回头,才发现,十年里不离不弃的女人,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满身都是铺满绝望的血和泪。
他能怎么办,有心弥补,人都被他气跑了。他,找不到她了……
呵呵,找不到了。
……
很少,有这么消极的时候呢。
他目光格外安静的注视着烟灰缸里成堆的烟头,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他紧了紧身上的西装。
这时,秘书进来报告说,郑公子来找您。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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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过渡章节,可能会稍稍无聊点……
大家忍耐……
☆、二十 入障
郑翎若是没事很少到公司来找他。秘书出去没多久,郑翎就进来了。
还是老样子,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进来就把穿着休闲外套给扔在沙发上,长腿一跨就坐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你办公室就是热!”
边说还边没气质的扇风。
江景深的眼睛都喷出了火,那货才终于讪笑着挪了挪屁股,乖乖坐回了沙发上。
“怎么了?有事情吗?”
江景深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郑翎的肩膀,皱着眉问道:“又到哪儿鬼混去了?”
郑翎瞄了一眼自己肩膀,赫然发现了上边几朵红透了的“草莓”,连忙扯了扯衣服将其盖住:“什么叫鬼混!爷是正正经经在混好不。”一语毕,他突然抬头看了看江景深,见这厮没什么反应,遂小心翼翼的问:
“不过……你是不是最进和一个女明星走的很近啊?”
“……”
就在郑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候,却听见了一个迟疑的声音响起:“她……”
“她像温良。”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像她的人。”
顾云岚像温良?笑话,这两个人相差那么远,江景深你是脑袋被门夹了是不?
他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忙又咳嗽了两声,正色道:“总之,温良失踪了六个月你就开始搞女人了,那她回来了你又打算怎么办?”
江景深冷笑:“这不像你会打听的事情。”
这还好人没好报了是不?
郑翎腹诽。
“呐,你管好你的作派,别让我听见你这边传出来什么乱七八糟对不起温良的消息。”
“还有,温良虽然是个好姑娘……”
“你也别太伤心了。”
‘所以,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郑翎抬头,却见那人一副疑惑又深沉的神色。
当时的郑翎并不知道江景深不只让他一个人去找人,所以,他忽略了那句问号中,试探的深意。”没有。“
他回答的很快,甚至连眼睛都睁的格外大。
江景深这种人,也许一时的烦乱和伤感会影响他的判断力,但时间久了,就算是自己的好兄弟,也不免怀疑一番,毕竟他不相信温良母女就能凭空消失!只是现在没有找到人,什么都不能说开而已。
离开的时候,江景深忽而叫住他:”郑翎,我信任你。所以你说的,我不做任何怀疑。“”但是,别让我知道你瞒着我什么。“
郑翎脚步颤了颤,但还是坚持走了出去。
他知道这话的重量。
兄弟十几年,这样的话放出来,是别人他早就寒心了,可是他是江景深。
逼得说出这样的话,看起来,竟然是真的痛到心底了。
想得到这一点,他只觉得造化弄人。对里面的人只有浓浓的愧疚。郑翎在酒吧喝了很多酒,不知道拒绝了多少美丽女子的盛情邀请。心里装下太多事情的他心烦意乱,他迷迷糊糊的开着车,一路如同中了魔障,向着郊区墓园的方向开去,一路从霓虹闪烁到荒山野郊,他眼睛有些茫然的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幕一幕,猛然之间,记忆定格在了他掀开白布后,温良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容颜之上。
脚下瞬间紧急刹车一一
车窗外的冷风吹得有些急,他的头脑有那么一丝丝清醒,终于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那片土地一一
土地里埋葬着那个曾经宛然娇笑的女人。
照片上的她在漆黑的夜色里依然温柔的笑着,因为尘世的一切悲苦已经与她无关了。
他伸出手想拂去墓碑上的尘埃……
却收回了手。
他,已经没有资格了。温良,你一个人,没有人来看你,很寂寞吧。很抱歉没有找到伯母的尸体。
我不能让江景深来看你,你痛不痛?
不,不会伤心的,是不是?他那么对你。
他一边胡乱想着,一边轻轻的,蹲在了那片坟冢边,视线与照片上的女人视线平行:”你知道吗?我爱过一个女人,深爱过。“”哈哈,你一定在笑话我,我这样的人会有深爱的人吗?“”她是个医生,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她叫恭如玉。是你的好朋友。“”被我气跑啦。“”我是谁,我是郑翎哎,我怎么会去找那种不知好歹的女人。“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因为醉酒而终于卸下了自己全部伪装的孩子,茫然而孤独的在一个永远也不会泄密的死人面前吐露心声,也许到了第二天他就会恢复世人眼里所谓的正常一一也许,跟本用不了那么久一一”温良……’
“别恨我。”
“你那么善良。”
他轻轻隔着空气,抚摸着那块墓碑。“虽然让你离开的这么冤枉……”
“但我,无能为力。”
他知道自从那一刻的决定开始,他就算对得起天下人,在江景深和温良面前,却永远背负着不可饶恕的罪孽。
然而身后,却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吸气声。
紧接着是一个年轻女人拔高了声音,难以置信的尖叫声!
“那是谁……郑翎……”
女人熟悉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他几乎能听见她已近梗咽的悲鸣!
这一瞬间,从不信命的他,终于相信了天意。
“孩子,人世苦难居多,爱别离,求不得,皆称为障。她的,已经结束,而你的障,却刚刚开始。”
墓地里遇见的那老人,苍老的,如同预言一般的声音不断在他脑海里回响着,旋转着,奔涌着,终于,形成一片灰白的色彩,暗自寥落。
他和她,终于,真正无可挽回了。
我的障,才刚刚开始么。
☆、二十一 恭如玉
二十一恭如玉恭如玉一直觉得温良失踪的太莫名其妙。
上次温伯伯病重时她问她,要不要和她过来一起住,那女人笑着婉拒了。她怎么能拒绝!她难道不知道为了给温伯伯治病她和伯母已经卖掉房子,身无分文,欠债累累了吗?
手术费不够,但是单单是药物治疗就足够将这一家人压的粉身碎骨了。
温伯伯终究没有撑过去,她在葬礼上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好友一一
葬礼很冷清,温伯伯一生都专注学术,从来不懂什么人际交往,此刻来往的都是些曾经的门生,和学术上的知己。
她以为那纤瘦的,一袭黑色衣着的身影即将要倒下了,却依然在大风里摇曳着,因为旁边还有她的母亲,如今,她是她母亲的唯一了。
她的脸色一片惨绝人寰的白,她的眼珠一如既往的黑,她依然清秀,却缺乏生机。她看着她,又仿佛没有看着她,她朝她牵强的笑:“如玉,你来啦。”
她怎么能这样。
痛的话就哭出来啊。就像当初离开郑翎,她,也只是觉得痛而已,痛得满脸都是泪。
怎么能,痛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呢?那个男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她和温良同窗十载,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性格柔软,内心坚韧,是个那么,纯洁而优秀的女孩子。
所以当这个女孩子捧着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给她看,说要跟着他走时候,她简直以为出现幻听。她听见她说,如玉,温良一生就勇敢这么一次,你不要因为这样就不理我好不好?
她死命摇着她,告诉她那个男人不值得她托付一生,她不信!
她问她,你的明星梦呢?你的父母呢?都要舍弃了吗?
她说,她只是更爱他!
爱情,原来是这么个可怕的东西。那是她第一次对爱情产生极其强烈的迷惑和好奇!
她当着温良的面把她的联系方式撕碎,冷眼看着她走掉,却有满脸是泪的捡起来,回家小心翼翼的粘好,天天看,反复看。
想着那个温软的女孩子义无反顾的模样,她想的头都在痛。
就算是父母那对怨偶,也没有让她这样伤感过。
后来迷上了喝酒,酒精的滋味仿佛能够麻痹一切生活中的伤感,她是个多么高傲的姑娘,高傲的整个学校只有温良入了她的眼睛,她没有朋友,没有倾诉的对象,她也没有爱人,她甚至不懂爱人的滋味,她学习很好,却始终不能做到最好,家里天天战火纷飞,没有她任何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