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还没等温然怒话道出,“真是个狠心的丫头啊!”傅昀便在一旁接下话来,瞬间一把拉起温然的手,在温然的惊诧之下,扯开她刚刚包扎好的泛着血丝的齿痕。老眼在温然的手腕上仔细逡巡了一阵,然后双手也状似不经意地在温然袖子便游走一阵,才肃着脸对马娉婷道,“马娉婷,别忘了,现在你可是在我手上,所以最好好好收起你身上的刺儿,我是没有办法现在就对你下手,可是你身边这个男人。我却是一点都不会顾及的。”
傅昀话音刚落,一声闷哼便在马娉婷床边响起,马娉婷焦急望去。就见贝铭被两个守卫军人一个动脚踹膝。一个以枪捶肩,瞬间半跪在自己床前,“贝铭!”马娉婷叫道,然后侧头看向傅昀,“你这个伪君子、真小人,放开贝铭!”
“呦呦呦。心疼了?”傅昀一张老脸陡然开出一朵菊花,看向马娉婷的脸上流露出不屑,“我记得马娉婷你喜欢的好像不是这个男人,该是那个叫言懿轩的,怎么现在又为了这个叫贝铭的出头呢?
看来你的魅力还真是无远弗届。一边是勾着海归的阎家本家人,一边让我孙子傅哲瀚着了你得道。一边还把人家的手下也迷得晕晕乎乎的。你该不会就是因为博爱,所以才惹得这么多男人为你要死要活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马娉婷听见傅昀如此污蔑自己,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侮辱了,恨不得跳起身来狠狠撕烂傅昀那张嘴;但是在眼角瞥见贝铭受制于傅昀之时,她瞬间压抑下自己的怒气,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和傅昀拼命,现在傅昀手上还有很多无辜的人,贝铭是,温然是,傅哲瀚也是,她必须为他们着想。
深吸一口气,微微垂眸,马娉婷陡然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然后抬眼看向傅昀那张沟壑纵横的脸,脆生生道:“傅上将还真是‘妙口生花’,竟然知道这么多连我自己都不了解的私密,看来傅上将和一种长期生存在人肚子里的生物真是相似,只会往最丑最腐败的地方钻!”
见傅昀陡然沉下的一张脸,马娉婷却是笑得更加灿烂,“不过,我是不会计较的,因为我家人告诉过我,不要和和你不在一个层次的人去讨论某个问题,因为他永远都达不到你所有的高度,和这种人一般见识,纯粹就是自掉身价,划不来的。”
“好好好!好一个马娉婷,我真是再一次领教了你的伶牙俐齿!”又是被马娉婷比作恶心的肠虫,又是被她贬低小肚鸡肠,傅昀咬着牙狠狠道。
马娉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好什么好呀,傅上将,这句话昨儿个你来这里看我的时候不是也说了么?怎么,难道上将真是年纪大了,脑袋不济事了,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要不断重复才能加强你在别人心中‘高大威猛’的形象么?”
说着,马娉婷还嫌弃地瞟了傅昀几眼,那松垮垮的皮肤,那无法遏制的老人斑,那手上脸上深深的褶皱,不是说你权大势大就能够消除的,时间是人最大的敌人,因为它每时每刻都在带着人走向终结。即使傅昀再想要逆天而为,再想要去操控,但毕竟他已经老了!
这点可谓是傅昀的最大的痛处,年轻的时候,从爷爷傅国清那里,听说古蜀国宝藏这个名词之时,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因为那时候的他有着无限的精力与时间,他觉得所有一切自己想要的,这一生足够他得到。
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涉世已深的他就越来越明白权势地位金钱的重要性,可是等他得到这一切的时候,却已然到了现在这垂垂老矣的时刻,所以他慌张了。他这辈子还没有活够,他还要继续往上走,不仅仅是要站在万民之上,还要能自如地操控他人的生死,他应该是人的主宰,应该凌驾一切,所有人都该是他的仆婢。
所以,傅昀最终把目标集中到了古蜀国宝藏之上。一开始他只是半信半疑,可是越到后来,证据越多,跟古蜀国宝藏扯上关系的人和事都一个个出现,他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异常肯定,这就是上天为他准备的一个契机,一个让他实现掌控一切的契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傅昀不会容许任何人来破坏自己的计划,除非那个夺走了翠珠的黑袍老者一辈子不回上京,不出华国,否则,只要他踏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一步,就是自投罗网,而马娉婷这把活钥匙还在自己手中,他还怕什么?
时间?他不会让时间成为自己的绊脚石的。再等七天,等海英部队和黑衣兵士之中的精尖产生,不管哪个黑袍老者出现不出现。他也一定要去寻找古蜀国的宝藏。不能再拖下去了!
马娉婷的这句刺心的话本来是让傅昀不痛快的,却意外刺激了傅昀提前行动,决定几乎是瞬间下好,傅昀此刻也顾不得和马娉婷的一场闹腾了,交代了地下研究室的守卫军人几句,让他们看好马娉婷和贝铭。便带着温然和傅哲瀚一同回到傅家内宅。
马娉婷看着傅昀带着人匆匆离去,远远望着温然和傅哲瀚的背影消失在玻璃房门口,一阵疲惫涌上心头,瞬间瘫倒在床上。
贝铭在守卫军人松手的那一刻便立直身子,在马娉婷瘫倒的那一刹那便伸手探到她被打肿的脸颊上。想看看她是哪里不舒服了。
马娉婷轻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贝铭,我没事,只是觉得很累,每一次和傅昀对峙都像是打了一场大仗,虽然嘴上一点都不服输,可我心里却不安的厉害。”
“是因为这一次傅昀带来了温然女士和傅哲瀚的关系吧!”贝铭看向马娉婷脸颊的冷冷的眸光中微微带起一丝淡淡的温度,直戳中心。
“也许吧,”马娉婷眨了眨眼睛,“不过,傅哲瀚没事真是太好了;他为了我一定受到傅昀的多番责难,今天被他‘骂’了一场,我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反而心中的愧疚与压力小了很多。傅哲瀚倒是还好,温然阿姨才是太大胆了,傅家,哪里是那么好进好出的。”
“娉婷小姐,刚刚出口咬了她一口,不会是毫无意义的,对么?”贝铭一边拿出药膏给马娉婷揉开左颊上的红肿,一边淡淡道。
“如果不逼真一点,以傅昀的疑心,怎么会相信呢?也不知道温然阿姨收到我的示意没有……”
从地下走回地上,被庭院中暖洋洋的日光一照,温然和傅哲瀚都有一种陡然解脱的感觉,果然人还是适合阳光雨水土壤的动物,阴森和压抑真会让人憋出病来,不知道温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过来的。
想着想着,温然的思绪便又要飘远,“温医生,”傅昀的突然出声让温然缓缓回神,侧头看他,温然挑眉道:“傅上将还有什么事情么?”把受伤的手摆到傅昀眼前晃了晃,“说起来,这次我来傅家大宅给傅少爷看病,可是亏大了,不说这好处讨打没有,反正这在病人家里受伤我还真是第一次。”
傅昀当然听得懂温然话里的意思,他装模作样的笑了笑,表情十分畏难,“温医生,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那些手下,保护不力,才让你被那疯丫头咬了一口;不过,傅某仿佛记得,上次我生日宴请的时候,温医生似乎和卢家那个丫头走得有些近;问句不该问的,温医生和我那世侄女儿卢芳该是认识的罢?”
果然还是来了,温然听见傅昀的疑问,并不觉得奇怪,要是他不问她才要奇怪了,不过答案她早就想好了,而且是一个让傅昀无法反驳的答案。
“那疯丫头其他的话对还是错,我不敢肯定,可是有句话,她肯定是说错了的,上将一点都不显老,您真是目光如炬,不过堪堪宴前和宴尾在并宾客中逡巡了一阵,就连我过去慰问了一下卢家那个卢芳,您都能看见,这不是说明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眼金睛,宝刀不老么!”
先是一大堆赞扬往傅昀脸上甩去,然后温然才摆上重头戏,“其实要说我和卢芳认识,那也都是上将您的功劳。”
这句话成功地让傅昀露出疑惑的脸色,温然瞥了一眼站在傅昀身边就这么看着听着的傅哲瀚。似乎是要和傅昀说秘密似的,靠近傅昀身边步,轻声道,“上将不会忘了当初傅振汉傅二少去镇守卢家的时候把人家老爷子可是伤的很重,最后上将不是怜惜着这么些年来和卢家老爷子还存有的一丝丝友谊,所以专程让咱们温家派人去医治卢岳林,这些,您该不会是贵人多忘事。都抛到脑袋后面去了吧?”
温然不提,傅昀还真想不起来,这一说,他倒是记起来,当初自己那个鲁莽的二儿子在卢家做的那些好事,闹得那叫一个大动静,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总是要自己来给他擦、屁/股。
所以,温然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卢芳的么?不可能。那个时候,卢芳,明明就是处于傅家的追击之中。温然怎么可能认识她。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傅昀的眼神陡变,看向温然的眼神突然危险起来,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温医生,那个时候在卢家就见过我的世侄女儿了么?但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的世侄女儿好像是被上京警方立誓要追拿归案的人,这其中,未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