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一盒烟,下一瞬,骨节分明的双手拢起一团幽蓝的火焰。那火光熄灭的同时,他指间的香烟便有了一点猩红。
他轻蹙着眉宇,有些心浮气躁的他,任凭香烟的辛辣甘冽盈满整个胸腔,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的烦闷,稍稍得到缓解。
他这副样子,看得周纪阑都着急起来,“三少,你不上去吗?”
傅亦辰摇摇头,再次抬起眼朝着斐烟的窗户看去,如若仔细看,你会发现他那双原本冷冽犀利的眼,此时正盛着一丝柔情。
“我只想在这待一会。”傅亦辰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吞吐间,烟雾弥漫。
四下本来就黑,一时之间周纪阑就更看不清傅亦辰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嗓音格外低,还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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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烟坐着黄包车到夜上海的时候,夜上海外的霓虹灯刚刚亮起来,华灯高照,一排排灯柱犹如晶莹剔透的水钻,闪耀着耀眼的光辉。夜上海四周顿时璀璨辉煌,亮如白昼。
斐烟就说今日出门的时候,怎么眼皮猛跳,到了夜上海才知道自己真的要倒霉!
张瑾汐就在夜上海门口等她,一看她出现,立即朝她走过去,她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裙子也是红色的,走起来的时候,红裙飘荡,瞧着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怎么看怎么觉得气势凌人!
果然,她冲着斐烟大叫:“斐烟,你这个贱女人!”
斐烟身穿淡色棉麻旗袍,低开衩,襟口是斜着开的,书卷小领上缀着白色珠光扣,水墨荷花静谧开放,整个人看起来是那般的清雅高贵,如同一枝空谷幽兰,相较之下,张瑾汐的打扮反倒显得有些艳俗。
见张瑾汐一张口就骂自己,斐烟黛眉蹙起,弯起的红唇泛着冷色,“呵,张小姐,好歹你也是个大小姐,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如此没教养!”
张瑾汐听斐烟讥讽自己,顿时冷笑,“一个低贱的舞女,也配跟我说教养!你要是有教养,会抢别人未婚夫吗?会让别人的未婚夫大把大把为你花钱吗?你除了会勾引男人还会什么?!”
张瑾汐心中憋着一口怨气,憋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来夜上海找斐烟。虽然傅倚蓉保证了,傅家不会由着傅亦辰胡来,但是清理他身边女人的人物,自然还得她自己来!
她之所以能够摆高姿态,趾高气扬的,就是因为现在她是傅亦辰的未婚妻,在不久的将来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傅家唯一认定的儿媳妇!就凭这,她就有权利把他身边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赶走!
只要一想到这个低贱的歌女能够得到傅亦辰的宠爱,她的心就如同被猫抓了一般的难受!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她嫉妒斐烟,嫉妒这个她打心眼里瞧不起的女人,嫉妒得发狂!
“或者你也可以向我学学,如何去勾引男人。你自己得不到傅亦辰的爱,就只会追着傅亦辰迷恋的女人骂,不觉得很悲哀吗?”斐烟也不发怒,笑得格外妩媚。
“你可真不够要脸的,就你那样的狐媚之术,我学不来!别以为三少真的有多在乎你,他只不过是与你玩玩,很快他就要与我举行订婚了,迷惑男人一时算什么。有本事,你让他娶你看看!”张瑾汐弯起涂抹得鲜红的嘴唇,笑的得意洋洋。
斐烟只觉得这样的张瑾汐可怜,她勾起唇来,淡淡笑道:“既然你们就要订婚了,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想必你也清楚,现如今,婚姻也不代表着完全保险。唉,就算你能防着我,你能防得了傅亦辰永远不找别的女人吗?即便你真的成为傅家少奶奶,但要防一辈子,可真够累的!”
张瑾汐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傅亦辰花心,而她却至始至终没得到他的心,这是她的心病,斐烟上面一番话可谓既狠又准,直直戳着她的痛处!
“这些无需你关心,以后,你只需要离三少远一点!”张瑾汐抬起下巴,冷傲说道:“还有,上次三少给你买的那些东西,你最好通通给我拿出来,区区一个歌女,也配要那么昂贵的东西!”
虽然斐烟也很想把那些东西还回去,但是张瑾汐如此盛气凌人地问,她反倒不想给了。
“东西是三少买的,若是他想收回去,我二话不说便还给他。即便张小姐是三少的未婚妻,但钱是三少付的,你应该也没有权利索要吧?”
斐烟微微笑着,依然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模样,那俏丽如嫣的笑颜,被旗袍上的水墨画映衬着,顿时显得更为出尘高雅。
“你说什么?”张瑾汐闻言色变,扑上去作势又要打她,却被斐烟一把抓住了手,狠狠地推开了去。
“张瑾汐,别以为你能打我第二次!”斐烟精致的面庞上浮上冷色,浑身油然而生的冷凝之气叫人望而生畏!
张瑾汐被她推得往后连退数步,脚下的高跟鞋踉踉跄跄,虽然她很想稳住自己,无赖身子不听使唤,最终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还艳丽无比的人儿,顷刻间满是狼狈,周遭异样的眼神投射过来,张瑾汐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丢脸极了!
斐烟看着张瑾汐,眸光冷然淡漠,一点也不为她感到可怜,谁让她咎由自取!懒得再理会这种泼妇,斐烟转身朝着夜上海内走去。
“贱人,你给我站住!”
张瑾汐穿上掉在一边的高跟鞋,恼羞成怒的她还想追上去,斐烟回过头来,冷声警告她:“这是夜上海,不是你家,你要是再赶跟上来,信不信我叫里面的保镖把你轰出去!”
谁人不知,夜上海明着是做娱乐生意的,背后实际上是由上海滩最大的黑帮势力浦天商会掌控的。浦天商会叱咤风云,势力庞大,所以来夜上海买乐子的人多,敢来找茬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饶是张家家大势大,但是自古白道难与黑道相较,张瑾汐怕把事情闹大了,回头再传到张贺成耳里,到时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想到了其中利害,即便心中再气,张瑾汐也不敢再追上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斐烟走进了夜上海。
张瑾汐像只斗败的公鸡,转身乘着车子离开,她一走,方才那些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了开去,夜上海外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一辆黑色轿车停泊在不远处,容貌英俊冷酷的年轻男子慵懒地坐在车后座上,看完车外那场闹剧,他薄唇肆意地扬起,笑容虽冷魅,却带着一股子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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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激情戏?
男子约莫二十六、七岁,黑亮细碎的短发,斜飞的英挺剑眉,幽深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脸上轮廓棱角分明。
男子尚未下车,就看到有人从夜上海迎了出来,那人虽然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看起来也像个人物,却满脸匆忙,若离得近一点,还能看到他那一脑门子的冷汗。
“云少爷!……”陈贤安走得太急,到了车跟前有些气喘吁吁,脸上的笑却是早早就准备好了。面对车里的人,陈贤安神情不仅仅是恭敬,简直可以说是畏惧了!
车里的男人面色依旧冷冷的,有随从为他打开车门,男子步出去。身形修长高大,看起来宛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云少爷,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偏偏这个时间段是夜上海的来客的高峰期,迎接来迟,您千万不要见怪!……”陈贤安见男子目光冷不丁地朝着自己看来,吓得慌忙解释。
“她是谁?”段云峰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似大提琴的弦音划过寂寥的夜。
陈贤安怔了怔,这才发现段云峰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身后的海报。
海报上,女子微弯着身子,一袭黑裙妖娆盛开。娇媚慵懒的神态,暧昧迷离的眼,蔷薇色的红唇,灯光下尽显性感艳丽,不知道要迷惑掉世间多少男子!
陈贤安回答,“她是夜玫瑰,是咱们夜上海新的头牌!”
“夜玫瑰?”段云峰挑起眉,“我怎么没听说过?”他记得,夜上海的头牌歌女明明是苏娜。
“云少,这一年半你被段爷派去了江西,故而不知道,夜上海的头牌歌女已经换了。一年多前,夜玫瑰来到夜上海,因为容貌出众,歌艺一流,极受客人的追捧与喜爱。如今她已经取代苏娜,成为咱们夜上海的台柱子了!”
段云峰颔首,挑眉问道:“那今晚上有她的演出吧?”
“有,今晚上她有一场!”
“那好,我去领略一下她的风采!”段云峰的视线终于自海报上移开,抬脚步入夜上海。
这一晚傅亦辰没来,斐烟估计他那股子盛情已经熄灭了,有些如释重负,打算卸完了妆早早回去,不想刚在化妆台上坐下来,陈贤安又笑着进来了。
“夜玫瑰,今晚上你唱的好极了,客人们反响很热烈啊!”
陈贤安站在跟前,笑得那叫一个谄媚,斐烟挑起眉来,问道:“陈经理,有事吗?”
被识穿的陈贤安面露尴尬,只得停下了恭维的话,直奔主题而去,“夜玫瑰,有位客人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