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房门被韩墨轻轻叩响,丁小柔为沉沉睡去的妈妈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侧身钻了出去。
韩墨已经换上了一件帅气的风衣,整个人顿时显得精神了许多,见到丁小柔出来,他迟疑着问道:“嗯……小柔?是你吗?”丁小柔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走到了客厅里:“小点声,我妈还在睡觉呢。”韩墨向主卧的方向望望,低声问道:“那还叫她起来吃饭吗?”他随即有些羞涩起来:“小柔,你,你刚才睡得好不好?”丁小柔闻言抖落一身鸡皮,苦笑着提出请求:“拜托你别说得这么亲热好吧,我听着怪别扭的。”韩墨听了有些黯然,却仍笑着说道:“阿姨还没起来,那咱们叫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丁小柔习惯性地回答:“叫什么外卖,不怕吃一肚子味精地沟油啊,冰箱里不是还有不少菜呢么。”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小餐厅,打开冰箱看了看,随口问道:“喂,韩老板,今晚就简单点,炒个蒜蓉西兰花,再弄个番茄蛋花汤算了,你看行不?”说着,丁小柔就把放在冷藏室上层的西兰花取了下来,然后又去拿鸡蛋。
正在盘算是放两只鸡蛋还是三只,她的腰肢忽然被韩墨从后面抱住,丁小柔刚要挣扎,脖颈处已经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只听韩墨哽咽着说道:“求求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丁小柔的心瞬间软掉,她怀抱西兰花站在原地,在熟悉的松木味道里闭上眼睛,慢慢放松了身体。
良久,韩墨放开丁小柔,有些羞涩地揉揉眼睛:“对不起,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所以有些失态了……”丁小柔转过身看着他,忽然高声责问:“失态?还道长咧!我问你,比起过去的我,现在这副身体是不是能让你更快入戏?”
韩墨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小柔,闹了半天,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登徒子?”
丁小柔却毫无羞愧之意,她冷哼了一声:“难道不是?你敢说你心里连一点窃喜也没有?”
韩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少得意了,你知道么,你现在闻起来跟海鲜市场差不多,刚才抱你的时候,差点就把我那点绮念给熏没了……”
这倒是实话,也不知这具身体在水里漂了多久,之后又是硬座又是网吧,而且至少四天没洗过澡了……丁小柔听了点点头:“好吧,那你再饿一会儿,我先去洗个澡。”
韩墨一把将她拉住,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声喝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明明不知还能在一起待多久,我心里难受得要命,你却四平八稳,该吃吃该喝喝,现在居然还要去洗澡?!”
丁小柔停下脚步,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该怎么说呢,说自己忽然发现,以前那样久那样苦的暗恋好像已经时过境迁?
思前想后,丁小柔叹了口气,转身说道:“韩墨,你可要想清楚,牵手也好、亲吻也好、那啥也好,你占的可都是这个陌生女人的便宜。”韩墨顿时呆住,她急忙趁热打铁:“反正我们一直都是精神恋爱,坚持到底不好么?这样……对你以后的妻子也会公平一些。”
韩墨听完不由苦笑起来:“你还真是会替我打算,可是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事到如今,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接受另外一个女人的勇气。”
丁小柔这时眼珠一转:“咦,这话说得有点意思,看来让你倍受打击的人不只是我而已么,莫非……还有那个韩墨?哪,说来听听嘛。”一边说着,她一边拉住韩墨的衣袖,身子扭来扭去地撒起娇来。
但她很快就后悔了,韩墨的眼神蓦地变得暗沉,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猛然将她拉进怀中。
丁小柔在心里暗暗跺脚,笨蛋丁小柔,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是那个黑胖蠢笨的样子?这样的扭法,放在从前充其量算得上扭捏作态,如今却会对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构成致命的吸引,引火烧身,自投罗网,现在该怎么办呢?
然而,她很快就放松了下来,韩墨的怀抱是如此温暖,态度却亲昵而不轻佻,他的气息曾经那样遥不可及,却又如此熟悉,令人莫名安心。最重要的,他迟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诉说:“对不起,小柔,真的对不起……”
丁小柔慢慢闭上了眼睛,算了,那些八卦的事情,等以后有机会再问吧,如果,还有这种机会的话……
两个人正沉醉于这个温馨美好的拥抱,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咳,丁小柔急忙将韩墨推开,韩墨毫无防备,被她推得到倒退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第九章 朝夕相对
更新时间:2014-1-13 23:26:45 本章字数:4161
看到韩墨狼狈的样子,丁小柔忍不住哈哈大笑:“韩墨,你这小身板不行啊,像你这样的,拿来当男朋友也太没安全感了。 ”韩墨恼羞成怒:“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以前哭着喊着非要当我女朋友的!”丁小柔向他做了个鬼脸,转向一旁面带尴尬却忍俊不禁的林雅茹:“妈,你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你先跟韩墨看会儿电视。”
丁小柔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厨房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笑得差点把汤盆脱手扔出。只见电视屏幕上正“咿咿呀呀”地放贵妃醉酒,林雅茹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哼唱评论两句,韩墨如坐针毡,只能不时赔笑附和,简直苦不堪言。
将米饭和蛋汤分别盛进碗里,丁小柔在围裙上擦擦双手,走过去忍笑说道:“开饭了。妈,吃饭的时候咱们还是看点热闹的吧。”说完,她拿起遥控器,换成韩墨最喜欢的体育频道,韩墨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林雅茹却不明就里地嘟囔起来:“这个就挺热闹的啊,还有比听戏更热闹的?”
三个人在饭桌旁坐下,韩墨看看桌上的饭菜,不由又有些出神。大大咧咧的丁小柔,做起饭来却心细如发,林雅茹面前的那盘火候稍大、口感柔软,她自己和韩墨的这盘则火候刚好、翠绿硬朗,他只是说过一句不喜欢黏糊糊的蒜蓉,她就舍掉了方便的研磨器,将蒜瓣细细切碎,既能入味,又保持了爽利的口感。再加上香浓绵软的蛋花汤和粒粒晶莹的米饭,真是令人胃口大开。
见韩墨迟迟不动,丁小柔关切地提议:“我知道你喜欢吃肉,要不……再给你蒸个腊肠?”
她的口吻虽然亲切,韩墨却敏锐地觉察出了不同,现在的丁小柔,不再讨好乞求,不再含蓄隐忍,她只是积极却平静地照顾着他,就像对任何一个好朋友那样。
韩墨不由有些惆怅,难道,一切真的已经过去了么?
丁小柔心怀鬼胎,韩墨暗自怅然,林雅茹自然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正吃得沉闷不已,韩墨终于调整好心情,柔声问道:“对了,小柔,一直忘了问你,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没关系,不管多奇怪的心愿,只要你提出来,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实现。”
丁小柔唇角微翘,狡黠地回答:“这个嘛,我得好好想想……”
吃过晚饭已是夜色深沉,韩墨满腹心事,睡意全无,却不敢再提什么要求,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丁小柔扶着林雅茹走进房间。
望着五光十色的电视屏幕,悲欢离合,狗血荒诞,他却只觉茫然。韩墨苦笑着想,这已经是第几个不眠之夜了?自从小柔出事以后,他的生活就陷入了一片狼藉,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没有什么好期待,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翻版……
半夜两点,丁小柔从噩梦中惊醒,她惊呼着坐起身来,满头冷汗,抱住肩膀久久不能平静。在梦里,她一直在努力地攀爬一个又长又陡的坡道,每次抬头,都只能看到刺目的日光和似乎很快就能抵达的模糊终点,然而,她的脚步渐渐蹒跚,她的心脏渐渐虚弱,她的头上长出了丝丝白发,她的气力被一点一点地剥夺,却似乎永远也无法走到尽头……
不知为什么,丁小柔忽然很想哭。这是黎珂内心深处潜藏的恐惧吗?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这样无助,这样绝望?
抹去额上的汗水,粘腻的触感让丁小柔皱了皱眉,低下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她决定立刻去洗个澡。
蹑手蹑脚地走过客厅,电视依然开着,她看了一眼侧躺在沙发上的韩墨,正打算从沙发背后绕过,他却忽然坐直身体,转过头来。
丁小柔吓了一跳,随后尴尬地笑笑:“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韩墨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睡不着。你呢,你怎么也没睡?”丁小柔捋捋滑腻的头发,耸耸肩膀:“我得去洗个澡,我觉得自己都快招苍蝇了。”
韩墨听了急忙站起身来:“那你去吧,我回房了。”说完,他逃也似地快步向次卧走去。敏锐地发现他竟然红了脸,丁小柔不禁窃笑起来,心情瞬间大好,哼着歌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痛痛快快地洗了起来。
洗到一半,丁小柔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既没有换洗的衣物,也没有专用的浴巾。看看放在毛巾架上米黄色浴巾,她的脑中自动出现了韩墨上身赤裸,将浴巾围在腰间的情景,不由心驰神往、大发花痴。几分钟后,她急忙甩甩头,擦掉一直流到下巴上的口水,嘴里念念有词:“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想……明天一定要去买衣服,一定要去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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