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眼科医生的敏感,丁小柔借着收拾桌子的机会,时常绕到她那边去,很快便从她在手机上搜索的条目中看出了端倪。
女孩子反复搜索的只有相同的几个主题词:高度近视眼底病变、玻璃体混浊、飞蚊症……
虽然忍了又忍,在偶然发现她脸上的泪痕之后,丁小柔叹息一声,还是向她走了过去。
在女孩儿身边坐下,丁小柔轻声问道:“美女,你有飞蚊症,是吗?”
女孩明显吃了一惊,她向后挪了挪身体,将书包抓在手中,警惕地反问:“你是谁,你问这个干什么?”
丁小柔叹了口气:“我也有飞蚊症,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就想起了十年前的我……那时,我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有天醒来,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女孩心有所感,轻轻咬住嘴唇,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十年前就得病了?那,那你现在情况怎样?”
丁小柔诚恳地望着她:“确实有一点点发展,那些讨厌的黑东西又多了两条,但我的生活还是跟十年前一样。”
女孩低下头去,很久没有说话。丁小柔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我不想照本宣科说那些场面上的话,什么症状长期存在啊、终年不变啊、不影响视力啊,我明白你的恐惧,你会忍不住担心,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不是跟别人完全不同,会担心自己是个特例,有一天病情会突然加重,这些恼人的黑点黑线,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生活,但却没有人能够理解,每次去医院,医生都只是轻描淡写,也许还会简单粗暴地告诉你不用去管它……”
泪水从女孩眼中滴滴掉落,丁小柔拍拍她的手,柔声劝慰:“但你看看我,十年过去,我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糟,所以,不要被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可怕事物吓倒,爱护你的眼睛,也爱护你的生活吧。”
女孩离开时,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羞涩地说道:“姐姐,我觉得你应该去当医生,你比那些大专家厉害多了……”
这件事给了丁小柔很大的触动,经过一番深思,她找来博士研究生的备考资料,打算继续攻读眼科学的博士。丁小柔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她能雀屏中选,而且顺利完成学业,那她就从此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当医生,而且她准备报考的学校远在T城,入学之后,有了地域上的限制,和皇甫臻的关系应该也就能自然终结了吧。
再次见面,丁小柔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准备读博的事,皇甫臻听完却颇为平静,他甚至针对报考院校和导师提出了一些建议,对她选择的T医大加褒扬。
约会末尾,皇甫臻还陪着她去了一趟图书大厦,帮忙挑选了几本经典的参考书籍。
丁小柔这下彻底放心,除了坚持面包店的工作和有灵感时偶尔写稿之外,踏踏实实地投入到了备考当中。
皇甫臻也相当配合,他乖乖地减少了约会次数,自愿充当她减压的出气筒,同时附送上大把的小吃和点心零食。
考试结束,丁小柔自我感觉考得不错,便兴高采烈地买了一大堆雪糕薯片开心果,打算窝在家里好好恶补这几个月来落下的美剧。
正看得上瘾,房门忽然被人叩响,丁小柔此时心情大好,便不顾形象,叼着雪糕勺、光着脚跑过去开门。
看到她这副模样,皇甫臻有些气急败坏,他匆忙将门关紧,皱着眉头责备道:“你怎么穿成这样来开门?万一来的是快递员或者修理工怎么办?”
后知后觉的丁小柔舔着勺子上残留的雪糕,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在自己家里,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啊。”
皇甫臻听了眼神一暗:“你想舒服?好,那我就让你彻底舒服一次。”
说完,他猛然化身大野狼,将丁小柔拦腰抱起,直奔卧室而去。
丁小柔此时才惊觉情况不对,她连踢带打地挣扎起来:“喂,皇甫臻,你要干嘛,找死啊你……”
然而,皇甫臻的亲吻温柔而坚决,所到之处,激起一片通电般的酥麻,她渐渐丢盔卸甲,伸出去推拒的手使不上半点力气。
皇甫臻却完全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他轻柔的手指,抚过她的头发、脸颊、嘴唇,然后一路向下,到了最后,丁小柔整个人都晕晕的,只得抱住他肌肉坚实的背部,低声恳求:“皇甫,慢一点,我,我还没准备好……”
皇甫臻听了忽然停下动作,他拂开挡住她眉眼的发丝,深深地望进她的眼中:“小柔,今晚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无论你去T城也好,天涯海角也好,我都会一直跟着你……”
丁小柔的大脑有些当机,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句话的逻辑关系,皇甫臻已经强势出击,攻城略地……
清早醒来,被吃干抹净,如今还被熊抱在对方怀中的丁小柔欲哭无泪,想起皇甫臻昨晚的话,更是哭笑不得。什么叫“我就是你的人”了,难道我还得反过来对他负责?
正在郁闷,皇甫臻忽然在她头顶轻笑一声,丁小柔毫不客气地一拳击中他的下巴,皇甫臻急忙将她牢牢圈住,低声解释:“你别乱想,小柔,你听我说,我刚才梦到你了,不是黎珂,是真正的你。”
丁小柔翻了个白眼:“那又怎么样,梦到我的人多了,不差你皇甫大人一个。”
皇甫臻却兀自笑得颇为得意:“不就是那个韩墨嘛,我跟他那不一样,我梦到的你,是在产房里面。哪,你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孩七斤多,女孩也有六斤多,两个孩子又白胖又水灵,当时我就想,还是找个胖媳妇好,孩子不吃亏啊……”
丁小柔已经气得快要发疯,他却浑然不觉,忽然一脸严肃地说道:“但是醒来一想,这样也不行,等你读完博士,差不多也算高龄产妇了,我可不想让你冒这个险,咱们还是只要一个吧……”
趁着皇甫臻沉浸在自己的YY里,丁小柔四处摸索可供使用的“凶器”,刚把他掉在床下的皮带捞到手中,皇甫臻却忽然一惊而起:“哎呀,几点了?我一早还得去接我姐……”
丁小柔心念一动,将皮带又扔了回去:“什么情况?可凡姐又去哪儿了?”
皇甫臻诡谲一笑:“她没说,但每次接站都是同一个时间,所以我偷偷查过了,据我推测,她不是去W城就是去K城,那家伙早熟,我正在想,她是不是在W城有个初恋情人啊……”
丁小柔听了嗤之以鼻:“拉倒吧,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侦探呢,她去的是C县,肯定没错!”
两人就此将恩怨放下,兴致勃勃地打起了赌,正在讨价还价,门外已经传来了廖可凡的吼声:“皇甫臻,你这个重色轻姐的混蛋,赶紧给我滚出来!”
丁小柔赶紧抓过睡袍穿上:“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你在哪儿?”
皇甫臻也匆忙套上衣裤,嗫嚅着回答:“没什么……我,我就是发了个微信……”
丁小柔忽然察觉了什么,她停下动作,对他怒目而视:“手机交出来,快点!”
皇甫臻缩了缩脖子,听话地递上手机,还不忘加上一句:“小柔,你看倒是可以,但看了千万别生气啊……”
皇甫臻的微信开着,凌晨三点,他给廖可凡发了一条语音:“姐,搞定了,谢谢你的锦囊妙计。”
丁小柔忍无可忍,光着脚冲到门口,用力将门打开:“廖可凡,你立刻给我滚进来,今天我跟你没完!”
下一秒,她却愣住了,随后乐不可支:“廖可凡,你自己照照镜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眼前的廖可凡,虽然衣冠整齐,头发也认真梳过,却挂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嘴唇也高高肿起,显得非常滑稽。
廖可凡却不以为意,进屋之后将门关紧,对着丁小柔诡秘一笑:“昨晚感觉如何?别看我有点狼狈,告诉你吧,我昨天也对靳晨星宣示主权了哦,而且,还是在没给他下药的情况下……”
望着她得意的样子,丁小柔忽觉脖颈阵阵发凉,天,我和靳晨星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进了这样一户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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