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身形相差无几,五官神韵隐有雷同,尤其笑容。
起初安昕走进来时,眼神随意扫向吧台,正在擦杯子的调酒师抬起头来,安静而礼貌的对她漾起一笑,包厢内灯光昏黄模糊,她被那轮廓和笑容惊得目瞪口呆,三魂不见了七魄。
那一瞬,差点尖叫。
要不是周玄南花枝乱颤的笑声打破僵局,安昕根本回不过神来。
她知道这是一个恶作剧,只是……实在太恶了!
还有更作孽的事实,这个调酒师是雷大少的现任爱人,名字叫做葵,法裔华人,并不会中文。
雷劭霆和葵在巴黎有个美丽的相遇……
坐下来喝到第三杯,安昕方才稍微调整好情绪。
周玄南还在笑,一回想她刚才那表情就忍不住颤肩。
杯子握在她的手里,里面的烈酒随着一晃一晃的。
这夜很开心。
笑够了,她对安昕说,“你不知道,当时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雷劭霆在旁接道,“还以为你的心上人从棺材里蹦出来了?”
心上人,从棺材里蹦出来?
安昕抬眼看周玄南,眼神里有质疑,也有不明所以。
将她夹在中间的两只妖孽默契后仰对视,都知道她醉了。
他们喝的向来都是不浓烈,不欢愉。
让这个小丫头作陪,有些为难她了。
迎着她呆滞却执着的目光,周玄南并不忌讳和谁提起秦深,哪怕是安昕。
再说彼时安昕看自己的眼神里满是迫切,她想听她说关于秦深的事,只言片语也好。
“心上人算不上。”
想了想,周玄南做了思绪后才认真道,“我和秦深的关系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况且——”
她望住含着鬼魅笑意的雷劭霆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不是很清楚么?”
雷大少不可置否,“但我只知前因,不知后果,你敢说我们打赌之后,你没有再和秦深有亲密接触?”
“你们打了什么赌?”安昕追问。
用秦深做赌注吗?
还有……周玄南和他的亲密接触是什么意思?
那两个人再度对视,交换了一记‘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神秘眼色。
无声的商议罢了,雷劭霆决定由他来讲述。
他探手轻抚葵的侧脸,眼神中充满暧昧,以此作为开场白,葵更在他指尖滑过自己唇瓣时,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
气氛异常的诡异妖娆。
安昕堕入一个陌生的世界,全然不自知。
雷劭霆对半醉的她道,“你知道我和玄南玩得比较开,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不可理喻,以前我和她打过一个赌,看谁先得到秦深的一夜春宵。”
“……你对阿深有性趣?!”
安昕拍响吧台,反倒把葵吓得推后了两步,生怕她当场发酒疯。
“镇定些亲爱的。”把她按在位置上坐好,雷劭霆回味般的说,“难道你不觉得秦深长了一张……男女通吃的脸?”
一旁的周玄南附和的点头,“我赞成。”
她也不记得从哪个时候开始,就对他的颜垂涎欲滴了。
“然后呢?”安昕不太高兴,交叠了双手趴在吧台上,先用气鼓鼓的眼神瞪了雷劭霆一眼,再瞪周玄南。
仿佛他们抢了她最珍贵的玩具。
而她呢,还要坐下来听他们说抢夺的过程。
自虐,又孩子气得很。
“然后我赢了。”周玄南言简意骇。
她说这句话时,被酒意染得红润的脸颊都是得意。
雷劭霆好奇,很没下限的问,“我一直都想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
周玄南反问,“你说呢?”
雷劭霆飞快的答,“我知道你是第一次。”
因为她的第二次是他的。
安昕有点儿跟不上节奏,晕晕乎乎的脑子努力勾勒出秦深的模样,然后听雷劭霆问周玄南,“他怎么样?你知道的,我问的是持久力。”
“当然比你厉害,不然我会和他有后来吗?”
蓦地二度站起,安昕居高临下的瞪着周玄南问,“什么后来?”
什么时候的事?
雷劭霆和周玄南竟然拿秦深来打赌,周玄南还和秦深……
安昕很生气!她很生气!!
“宝贝,都叫人镇定点了。”雷劭霆半哄半骗的把她又拉回来坐好,轻描淡写的说,“他们之间只有肉体上的关系,没有感情,不要拿自己和玄南比,在秦深心里面,你是无可替代的。”
周玄南也无所谓的说,“那时候秦夫人刚过身,我和劭霆确实做得过火了些,我单纯的为了赢,秦深应该是发泄吧,你别在意。”
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些,只能说谁都有寂寞的时候。
或许对周玄南而言,秦深有些不同,但她很清楚自己在秦深的世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说完,她安抚的拍了拍安昕的背。
安昕倒在吧台上怔怔出神,也不知将他们后面的说话听进去没有。
两只妖孽等了半响,才见她半张的小嘴蠕动了下。
“你说什么?”
雷劭霆将耳朵贴过去仔细听,听到的是她小声的啜泣。
再收回身来一看,安昕却哭了,越发的伤心。
他和周玄南无奈相望,又玩过火了。
你的丧心病狂不止一点点
千万别试图去理解醉酒的人,他们的世界,连他们都不懂。
安昕半醉半醒。
她知道在人前失态了,可她控制不住。
侧脸贴在红木桌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外冒,泪眼下方瞬间就汇聚成一潭足以淹死人的小湖泊,世界崩塌般难过得一塌糊涂。
葵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只知道今晚雷劭霆和周玄南的一唱一和影响着她的情绪榛。
总之这两人在一起就没好事,对此他是深有体会。
庆幸他们今晚没打算用法语交流,他这个‘哑巴’当得安全又舒心。
见面前的女孩儿哭得十分伤心,葵好意拿出一方藏青蓝的格子手绢递给她,想为她拭泪忆。
未料安昕抬眸来向他望去,只得模糊的一眼,她如遭电击,眉头深深的拧搅在一起,下一刻将脸深深的埋在双臂中,嚎啕得天昏地暗。
见状,周玄南慌了,罪恶感节节飙升,连忙解释道,“就是睡一觉而已,想开点,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啊!”
对于安昕而言,秦深意味着什么呢?
哥哥?恋人?还是守护者?
还是说三者兼有,甚至比这三种形容更加复杂。
冷酷无情的周小姐意识到一个深深的错误,随便怎样都可以,但她不能用秦深来伤害安昕……
她没有这个资格。
“只睡了一觉?”雷劭霆笑语,不想结束他刻意挑起的话题。
为自己点燃了雪茄,他转身舒展双臂,宽阔的后背闲闲靠着吧台,说,“应该不止一次吧?说起来我怎么心里那么难受呢?”
他竟还向安昕找共鸣,“你难不难受?”
将手里的杯子和放在她面前的那杯碰响,很洒脱的,“一醉解千愁,为没有和我们睡过的——秦深。”
“雷劭霆!”周玄南警告的叫他的名字,有了怒意。
到底女人要贴心些,不如男人狼心狗肺。
雷劭霆回她一记‘我不怕你,有种你咬我’的示威眼色,再对安昕蛊惑,“来,小处女,悄悄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要和他做?”
周玄南蹙眉,“你过分了。”
“有吗?”他意犹未尽,更不以为然,“我觉得还好。”
跟不上他雷劭霆的节奏,只能说明那个人太弱小。
安昕闷声不响的抓起自己的酒杯,仰起头将还剩大半的烈酒干掉。
刺烈的辛辣顺着她的咽喉灼烧进胃里,难受得她拧起五官,良久才狼狈的喘出一口气,抽泣,眼泪继续吧嗒吧嗒……
倒是再没往桌上趴了,背脊挺得笔直,下巴随着她每下抽噎跟着上下颤动,鼻子和眼眶红红的,实在可怜。
周玄南目瞪口呆,“你……没事吧?”
她关切一问,直接把安昕引得转向她。
对视,一双眼清明讶异又愕然,一双朦胧涣散更懵懂。
猛然间,安昕伸过双手紧紧抱住周玄南的脖子,大哭,嘴里模模糊糊的念叨个不停,好像在问着什么,疑问式。
周玄南被她弄得无措,只好笨拙的安慰她。
救命!
周小姐最擅长的就是口蜜腹剑毒舌剜心,哪里会安慰哪个……
迫于无奈下,只好向雷劭霆求救。
雷大少这种没同情心的生物,没给她白眼已经不错。
扳着指头算了算,他笑得颠倒众生,“其实小安昕的酒量已经了不得了,70多度的酒,先连干三杯,后面接着喝了五杯,就是醉态不大好,唉,真是作孽。”
酒精是样好东西,轻易卸下每个人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