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灼灼直视他,终于不再逃避,早在两年前,他们之间唯一的牵连断得彻底。
叶璟琛脸色忽明忽暗,心口隐有窒闷。
望着眼前这张两年来不时会浮现在脑海里的脸孔,表情里的细微末节到底还是有了必然的变化。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安昕,你和从前不同了。”
你是我的前妻
我可以把你这句话当作赞赏吗?
安昕很想这样回答他。
从前的她懦弱,自卑,以为心怀美好总有一天就能开出花朵来,后来她才发现那都是天真烂漫的想象。
她垂下头,避开叶璟琛执着的眸光,说,“这世上唯一不会改变的就是变化。我怎可能还与从前一样。”
两年。
环法赛又有新的冠军,某个曾经火爆的电视节目早已下档,旧裳再好看,那也是旧的,衣柜里总会被新的填满,今天和昨天的月亮都不会相同,整整两年……
物换星移,物是人非。
“我想过会遇到你,只是没想到你会特地来找我。”安昕平静的说。上了浓妆的脸在魅惑的灯光下透着几分女人妩媚,却又夹杂着丝丝的无可奈何。
这是从前的安昕不会有的神态。
她已不是空白的画布。
叶璟琛为此感到怅然,他放开了她,收拾心绪坐于原位。
两年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足够让一段感情破灭。
她会在这里有什么稀奇呢?她自己也说,早就预料到他们再见面的一天。
秦家在两年前被他亲手毁掉。秦深在哪里,这问题毫不重要。
他用了三天的时间来沉淀,她何尝不是?
安昕沉沉呼吸,继而取了一只柠檬,拿过锋利的小刀把柠檬切成薄片,再在银箔纸上洒了盐,最后给杯子里加冰,倒酒。
把龙舌兰推到他的面前,她说,“我来c城是因为母亲希望,她想我在c大完成学业,可学费对于我来说太昂贵了。”
c大的金融系,她曾经对他提起过,那是她母亲和父亲相遇的地方。然而此时叶璟琛才后知后觉,他连她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她是秦家的养女,秦深的青梅,若他没有出现,或许他们会结婚生子,平凡简单的共度一生。
叶璟琛与她相识的时候,她正在日本游学,那时她已经完成大三的课业,所以到c大只是为了了却母亲的愿望,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亦是从没想过寻求他的帮助。
“你的学费……”叶璟琛不知自己出于何种念想而开口。
“不需要。”
都未让他说完,安昕已拒绝。
他意料之中的一笑,“有这么讨厌我?你是我的前妻。”
并且他记得,他没有给她留下赡养费。
听他从口中说出‘前妻’二字,安昕只觉华而不实,谁会想到叶家的独子在两年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怕是她没出现,他自己都要忘了。
“不过是三个月的一纸关系。”她提醒他。
他们连手都没有牵过,这算是哪门子的夫妻?
报复,无非就是夺人所爱
“如果叶先生只是为了这件事来,我想您多虑了。”跪坐在那个属于她的卑微的位置,安昕语气始终维持在一条起伏轻微的水平线上。
“我不需要您的帮助,我很好。并且,您不是也说了吗,我只是你的前妻,如此而已。”
她这一身兔子装是多么的滑稽,叶璟琛的前妻,谁会相信?
长久的沉默,叶璟琛忽然嘲讽的勾了勾唇,探手拿过那杯加冰的龙舌兰一口饮尽,没有柠檬也不用盐,燥烈的酒精顺着咽喉一路下滑,灼烧的滋味。
他起身欲走,却听安昕忽然又道,“我并不讨厌你。”
欣长的身形似有微顿,仿佛望了她一眼。
“当我没有来过。”
这句话还有一重意思是:下次再见面,我会当作不认识。
包厢门打开,再掩上,安昕弯了眉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话音落,桌上对讲机忽然发出雷少倾大为失望的声音,“唉唉,刚才气氛多好啊,你干嘛拒绝他?”
安昕眼直直,抓过一看,是内线,还好……
“你怎么——”未说完她就反映过来,遂向墙角的摄头看去,显示‘正在运作’的红色灯光亮着。
看来雷少倾已经成功黑了‘夜炫’的保全系统,还无耻的命手下顺了一个对讲机。
镜头另一端,雷少倾正坐在他宽大的工作车内,双腿懒洋洋的搭在桌上,面前八块屏幕上均是一样的画面,看到他的女王陛下对视过来,他笑,兔女郎装扮的女王真是让他……想入非非。
手指拨弄着对讲机的天线,他卖乖道,“下回我生日的时候能不能这样穿?”
八块屏幕里的安昕对他笑得阴风恻恻,“如果给我一根皮鞭,我会考虑。”
给她皮鞭做什么?抽打他吗?
“算了。”他干脆的打消这念头,“我不想生日过得太鲜血淋漓。”
拉开房车隔光的窗帘,对街就是‘夜炫’富丽堂皇的大门,叶璟琛正好从里面快步行出,沉俊的脸容带着隐怒,黑色的轿车早已等候在外,服务生为他拉开后座车门,他弓身钻入,离开……
“从来到走,前后不过二十分钟,人家专诚为你而来,你尽会让人伤心。”扯着不着边际的调调,雷少倾替那个谁叫屈。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不,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倘若他不再理会我,我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杀了霍婧兮。”
“……我个人认为,把叶公子泡到手比较稳妥。”雷少倾好心建议。
安昕面不改色,“嗯,夺人所爱让其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报复。”
假清高
对于秦深的死,秦悦似乎看得很淡然,也或许,她的激烈都表现在厌世和厌食上。
故此,当她听安昕说‘我不要让霍婧兮好过’这句话时,她极快的指出,“霍婧兮爱惨了叶璟琛,你把叶璟琛搞到手,她一定会生不如死,恨疯你!”
“可是——”秦悦又理性的说道,“叶璟琛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那时你是一头热。当然,他把我们秦家弄得灰飞烟灭是事实,你要报这个仇也行呢……虽然你曾经是他的前妻。”
安昕纠正,“那也只是曾经。”
而秦悦也只是怕她因此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男人,万劫不复。
所以安昕给自己留了余地,让他来选择。
若你回头,我必与你相缠,将你拉上一同坠入地狱。
毕竟最初的最初,先来招惹我的人是你。
……
“哇……昨夜神秘富商豪掷千金拍下碧水湾顶楼,市值保守估计过亿!!我的存折里连一万都没有,这种区别真是要虐死人……”
“全市人民都知道那个神秘富豪是叶璟琛。”
“他拍下碧水湾顶楼是为结婚做准备吧,金屋藏娇,以碧水湾无敌海景房的高度,记者想偷拍只能坐直升飞机了。”
刚走进13楼的休息室,安昕就看见几个女人拿着本八卦杂志讨论得兴致勃勃。
碧水湾的天价楼盘,两年前最出期打出来的广告就是——我们做的是艺术品,不是卖楼。
那时秦悦还缠着秦伯伯,央他给自己买个艺术品来着。
安昕无谓的笑了笑,又听里面有人羡慕的说,“真是不同人不同命,本市最幸福的女人非霍婧兮莫属。”
“人家是市长千金,双学位,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就是到我们‘夜炫’来端盘子,也能做个头牌。”
“是啊,也只有她这样的家底和品相,才能衬得起你心中的叶家公子吧?”
“那是!除了霍婧兮之外,我绝不允许其他人把叶公子抢走!”
一阵嘻哈打闹,玩笑参半,直至发现安昕,她们才瞬间安静下来,带着不同意味的眸纷纷对她行注目礼。
当然,就算做不了霍婧兮,能与叶璟琛一夜欢好也能换来半生富足了。
她们都没有这样的命,但这个新来的却有。
“安昕,听说上次叶璟琛为你解围,如何,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当中一个双手环胸,不怀好意的问。
“你不知道吗?”那个‘不允许别人把叶公子抢走’的立刻附和道,“我们安昕只是来赚个学费钱罢了,孙经理都气疯了,是不会把握机会,还是——假清高!”
树敌无数
在夜总会工作的女孩儿们多年轻又貌美,想以此找个金主,或者志向更远大一些要嫁入豪门的比比皆是。
winni,苏云美和宋娇组成‘夜炫’三人组,可谓目标明确。
生活不易,早晚都要嫁人,不如趁自己还有资本时早些投资,女人真正的保质期很短,要珍惜。
她们没有做错。
安昕才来‘夜炫’一个月就和c城女性共同的梦中情人有了交集,怎叫她们不妒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