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依然相信,秦深是会回来的,带着他父亲的希望,过往秦氏的辉煌一定会重现。
谁曾想……最后的结局如此令人唏嘘。
竞拍开始了,起价二十万。
整个会场静默沉重,竟然不得人叫价,这使得站在台上聚光灯下的司仪显出少有的尴尬,难道是……被他渲染过度了?
正在这时,视线里忽然有个身影从座位上站起,然后听到她高声说,“两百万。”
两百万!
追光灯扫了过去,是——霍婧兮!!
她穿着淡粉色的长裙,颈项上戴着那条名贵的‘mariana’钻石项链,那是叶家准儿媳的证明。
她在这个时候她开价出天价,无疑承认了自己就是照片里的人,承认了那段感情。
然而,没有人为之感到厌恶,甚至多数人想为她的勇敢喝彩。
“霍小姐出价两百万!”司仪僵滞半秒后确认般的道,“还有没有更高价?”
无人说话。
或许大家都觉得,这样才是物归原主吧。
看看霍婧兮,她站在那里,美丽的脸庞神情坚定,像是神话里的女战神,她在捍卫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两千万。”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不难听出的散漫。
两千万?开价的人疯了吗?!
三束追光灯在场中绕了几圈,这才将倚在门边的慵懒男子捕捉到。
在众目认出他时,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了。
那是雷少倾,赫赫有名的雷家二公子,他居然也在d城!
这一夜真是惊喜不断,又有人想起来了,雷二少与秦深亲如手足,可是……为什么他要和霍婧兮唱反调?
管不了那么多了,且不算雷氏,光是他一个人的身家都比在场一半人的总和还要多,他看上什么不可以?
两千万,一张名为‘光’的黑白照片。
在霍婧兮的无力放弃后,一锤定音。
雷少倾风度翩翩的走上台,从礼仪小姐的手中接过照片,凑近麦克风,他微笑的说道,“两千万不止是一个数字,对我来说,它的拍摄者在创造它时,背后的意义更加重大,所以,我决定将这幅作品转赠给霍婧兮霍小姐,以此表示我的诚意。”
坚持
万众瞩目下,霍婧兮提着裙摆走上台,大方的接受了雷少倾的赠予,并且,他们还友好的行了一个贴面礼。
一个为了朋友的名,一个为了过往的情。
双赢。
慈善宴在雷动的掌声中完满落幕。
……
会场外的媒体大军早就收到风,今夜最高价的拍卖品是一张黑白照片,卖出价格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照片背后的故事,还有那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
快步行在停车场的隐秘通道里,霍婧兮带着几乎能遮掉她半张脸的墨镜,这还不够,她还要将粉色大衣的衣领立起,生怕被溜进来记者的拍到。
助理尚可儿跟在她身边,不时将雷达般的双眼四处扫视,极具专业的警惕。
“新的酒店安排好了,我已经跟老王师傅说过,让他先把车开走,我们坐另一辆车。后门走还是有遇上记者的可能,所有问题一概不答,记得要微笑。”
她是霍婧兮母家总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处理起这些事情尤显得得心应手。
霍家从政,而霍婧兮母亲孙家从商,与叶家的联姻有着直接的利益关系,她的任务就是——扫清霍婧兮婚姻道路上的一切阻碍。
思绪罢了,她想想又道,“坦白说,刚才在会场里,你的表现很好。”
霍婧兮顿了步,转头问她,“有没有叶璟琛的消息?”
尚可儿微愣,余光看向四下,“现在是不是这个的时……”
“你想知道他在哪里?”秦悦背着小手从她们左侧前方的走了出来,露出一个坏笑,她抱歉撇嘴,“我想你不会愿意知道的。”
见来人是她,霍婧兮冷笑,“我实在没心思和你们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替我转告安昕,如果她非要自不量力和我争的话,我很期待她下次的表现,今天晚上这一件,除开雷少倾的帮忙,只能算勉强及格。”
秦悦兴趣缺缺的应她,“我又不是传话筒,转达这种事情你觉得有必要就自己去说好了,其实……”
她一蹦一跳的来到她跟前,道,“我就是想问你,你有跟我哥打过电话吗?”
给秦深打电话?
霍婧兮委实不明白这坏丫头的用意了。
……
夜深了。
安昕在天花乱坠的大哭一场后,被叶璟琛转移到二楼的卧室。
洗了澡,换上崭新的睡衣,她卷入柔软的大床,被满是阳光的味道和被子蓬松的质感所包围。
这栋房子在两年间定期会有人打扫,柜子里准备的新衣换了几次,这些,她当然是听他说的。
门打开,外面的光线向内扩大,叶璟琛举着杯牛奶走近,安昕问,“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温柔而情深
像叶璟琛这样占尽天下美事的男人可以有千万种坚持,但安昕并不认为那种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尤其是两年前的她。
从床上翻身坐起,迎着他看过来的静淡目光,她问,“我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你时隔两年后还念念不忘的?”
叶璟琛连步子都没顿下,直径来到床前,将牛奶放在桌上,随后俯身,他将单腿跪在床头,双手撑在她身前,姿态如某种兽类危险靠近,“你真的想知道?”
黑色的眸里蕴着淡淡的流光,他看她的眼神柔和却冰冷,仿佛时时都在昭示一种……残酷的所有权?
安昕往后避开了些,拧着眉头道,“问你当然是想知道。”
她不喜欢他卖关子的表情。
“是吗?”他挑眉,他倒是很享受她这副满身防备,还要按捺下性子收起利爪的模样。
“告诉你可以,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在这里住一个星期,和我一起。”
“你都把条件开出来了,就算我拒绝,你也会有别的方法达到目的,所以——”安昕对他无所谓道,“没问题。”
两双眼眸赤裸相对,无声无息的碰撞,猜度,还有谁尖锐的抵触……
半响后,叶璟琛勾起唇角,幽幽的说,“你的确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但眼神里还与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你看我时,就好像在祈求我……拯救你。”
安昕听了他的话,先是难以理解的蹙眉,继而抗拒的沉了脸色,确定道,“我想你会错意了。”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今夜叶璟琛格外的有耐心,“两年前在秦家是我们初次见面,但我见你,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
十八岁的她?
安昕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叶璟琛语气更为肯定,“那是在五年前的二月,苏丹首都喀土穆。”
他收回身形端正了站姿,赠予坐在床上陷入回忆的人一记微笑,“那时你并不需要任何人拯救。”
因为那时她的身边,有秦深。
藏在被子里的手不觉向内收拢,她有些恐慌。
五年前……她没想到五年前在苏丹时叶璟琛也在,并且还看到了她,那么他有没有——
“早点休息。”说完这一句,他转身走出卧房,留她一人在漫天回忆里盘旋。
随着门被完全闭合,唯一的光源被隔绝在外,安昕陷入黑暗之中。
她侧身倾倒,深陷进被子里,然后摸出她的手机习惯性的拨出那个号码。
嘟……嘟……嘟……
“你好,我是秦深,很抱歉我暂时不能接听你的电话,请给我留言……如果是婧兮的话,别担心,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
你看,他连最后的留言都不是给她的,温柔而情深。
秦深……
五年前……
时光在倒退。
五年前的二月,秦季同要亲自前往苏丹与当地的树胶商人谈续约事项,恰逢农历新年,秦家决定举家前往。
那绝对是安昕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那亦是她最痛苦的开端。
无忧无虑的日子里,秦深总是会扛着他的摄影器材,租上一辆越野车,载着她和秦悦四处游览。
那儿有好多长相稀奇古怪的野生动物,偶时在公路上,你还得给长颈鹿让路,若是遇到狮子这类猛兽,则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
惊心动魄的一刹,往往更能凸显后来死里逃生的轻松和愉悦。
长达七百里的海岸线上,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水在耀阳下焕发出夺目异彩的光,浅海里的珊瑚礁和鱼群缤纷奇异。
美丽的苏丹让人流连忘返,她们乐不思蜀。
后来,秦悦因为热感被迫留在酒店休息,每天外出的只有秦深和安昕,这让他们之间原本就模糊不轻的关系有了更近一步的机会。
那时她十八岁,他二十三岁,任何爱情的开端,这个年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