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到上海让连漪印象就深刻的莫过于这个浦东国际机场,空姐个个长得水灵,空哥倒是显得娘娘腔。旅客拖着行李箱在等候厅进进出出,有的神色凝重,有的神色紧张,总之很少看到有说有笑的。
就像她现在,陪着林美惠傻愣愣地站在机场大厅,时不时看着几个通道,只是眼睛都放眼欲穿了,依然不见杜冽。
“飞机晚点是常有的事。”林美惠拉长的脖子慢慢收了回来,说实话,杜冽经常飞往国外,她以前也不见得亲自来接,可这次不同,算是在创造机会吧。
连漪自然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以为不过是母子之间关系亲密而已。
大厅里人群涌动,真要找一个人还颇费些力气。
林美惠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拉起连漪向目标走去。
出口处,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缓步走着,他的身边紧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推着行李车,两人之间时不时说着话。
连漪虽然只见过杜冽一两次,但第一眼还是认出了这个身材伟岸的男子便是他。只是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被林美惠拉着手跑动过程的一幕都被他收在眼底。
母子俩几天不见,机场碰头时也不过随意寒喧了几句。
连漪再一次见到杜冽,比起三年前的不苟言笑,他更加成熟稳重,再在商海沉浮了那么些年,身上显然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他的样子并不属于那种十分英俊潇洒的典范,而是属于那种高大深沉型,五官很是立体,配上国字脸,更多了北方男人的那种豪爽本性。不过不得不说,他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男人味。他身边的那轻男子是他的助理,名叫方国华,与他一比,青涩得像一粒熟不透的果实,两人站在一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美惠对杜冽虚寒问暖的时候,连漪始终低着头躲在她身后。直到听到她念自己名字的时候,才微微仰起头冲他笑了笑。
杜冽本就是个惜字如金的人,见连漪对他笑,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长大了,真好!”
连漪对他的这一句话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回应,倒不如不应。
还好杜冽接下来没有说话,长脚迈出,看样子并不想在大厅里逗留太久。他的脚很长,只要稍稍迈出正常的步子,连漪就要走上几步,所以一路下来,她与林美惠离他倒有一些距离。
到了停车场,在那部黑色商务轿车面前,杜冽终于回过头,双手环胸,慵懒地看着两个女人慢慢走来。也没知他在心里想着什么,眼眸微眯,嘴角微扬,好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来的时候,连漪与林美惠是坐着黑色大奔来的,回去的时候却多了一部黑色商务车,连漪看了一眼杜冽,本想随着林美惠再坐到黑色大奔里,哪想林美惠对她说:“漪漪,忘记和你说了,惠姨约了朋友,不回家,你就坐杜冽的那辆商务车吧。”
连漪不得已走向商务车,看到司机与方国华放好行李,而后司机打开后车门。她本想绕过司机,走到副驾驶位边,一道清冽深沉的嗓音便飘到耳边:“漪漪,坐我身边。”
她回头,却见他倚在后车门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有那道眼眸深不见底。
她又往后走了几步,杜冽很有绅士风度,从车门边退出,先让她坐进车,而后自己才上车。
司机关上门后,连漪看到方国华坐在了副架驶位上。
商务车驶出飞机场,坐在杜冽身边的她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身上很痒,可又不敢用手抓。
第004章
商务车飞奔行驶上了高架桥,慢慢进入市区,却在一个小路口停车,连漪不知何故,却见方国华下了车,走到车后拿了自己的行李后来到后车窗旁俯身对杜冽说:“杜先生您一路奔波也快点回家休息吧。”
杜冽只是朝着他轻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也不见说上一个字,就拉下车窗,示意司机开车。
连漪的眼角余光不轻易瞥了他一眼,他如同一座佛像般端坐着,对于助理的关心体贴毫不在乎。她暗思,商人就是商人,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昨夜她睡得本就不好,一大早被林美惠吵醒,这个时候又坐在舒适的商务轿车里,冷气扑面,困意一下上来了。她将整个背靠在座椅上,虽然困意十足,毕竟不是在大床上,她也不敢闭眼直接睡。可那眼皮子实在不听话,一会儿一会儿往下翻,害得她的头也跟着点。
“先去松江大学城!”
杜冽的一句话让她微垂的眼皮一下子抬了起来,睁眼瞬间却见他冷冽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盯着。
“昨晚没有睡好?”他冷冷问来。
“我有一点认床。” 连漪轻声细语,“不过没关系,再过几天就适应过来了。”
杜冽不再说话,转过头看着车窗外。
松江大学城距上海市中心约30公里,位于上海松江新城区西北角,占地约8000亩,是现为止中国规模较大的大学园区。这些都是连漪从度娘上知道的,当她亲眼看到这座大学城的时候,才知百度上并没有加油添醋。一幢幢崭新的教学楼拨地而起,没有高高的围墙,学院与学院之间只用郁郁葱葱的绿化带相隔着。她一直向往着的大学生活眼看着明天就要来了,心里难免兴奋起来。
“明天就报到了,带你过来熟悉一下环境。”车子开到大学城便行驶得极慢,杜冽没有下车参观的准备,显然只想让她在车里看看就成。
连漪惊叹大学城壮观的同时,也看到自己就读的学院。只是杜冽并没有让她下车,所以她也不敢提出要下车看看。她特别留意了公交车站,发现了有一辆公交车正是从紫园经过的,心里便有了数。
“太好了,有公交车直达呀。”她一时高兴情不禁说出口。
“你以后打算坐公交?”杜冽拧着眉头问。
“是呀。”连漪见他问,不免多说了些话,“我本来是想住校的,只是母亲不同意,非要我住在你家,其实住校很方便的,可以与同学们闹成一片。”
她说起话来向来这么直白。
她说这些的时候浑然不觉杜冽的眉头皱得更紧,却还继续说:“我肯定会说服母亲让我住校的,所以住你家只是暂时的……”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察觉出车里异样的沉闷,转头发现杜冽线条分明的侧脸竟然是阴沉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惹他这尊大佛生气了。
接下来,她大气不敢喘,更别说是说话了,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打量着身边的大佛,他还是和方才一样坐得笔直,那挺立的腰板倒是像受过训练的军人。
车子绕着大学城行驶一圈后,便往紫园开去。
英婶在杜家工作了几十年,从杜清威在世时,她就当管家了。这不听说男主人回国了,便让佣人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自己则在大门口翘首岂盼。
商务车里分别下来杜冽与连漪,司机则到车后箱拿行李,英婶好像知道女主人不回家吃饭,见到杜冽与连漪一起回来时,并不觉得奇怪。她吩咐好司机将行李拿上楼,并对俩人说:“饭菜都准备好了。”
连漪住在杜家的这几天,英婶帮衬了她不少,所以对待这个管家十分有礼,她轻笑说:“我上楼换件衣服就下来。”
杜冽并无回应,双手插着裤袋径直上楼去,他的卧室就在连漪的正对面,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在各自卧室的门口,客气地点点头后方才进了各自的卧室。
连漪换上白色休闲T恤,蓝色牛仔短裤,将头发梳成马尾辫。她活蹦乱跳地下了楼,却见杜冽正坐在大厅的真皮沙发上看报,此时的他不再西装革履,而是身着一套黑色休闲运动衣,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比方才年轻活力多了。
她侧首往餐厅一看,英婶正张罗着佣人上菜,这主人家还在看报呢,她怎么好意思先过去坐下。可是偌大的厅只有杜冽一人,且他的态度有些冷,她有点怕他,自然也不敢过去和他说话。想想如果在北京家里,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会沦落到吃饭都要开人脸色的地步,这么想着她竟觉得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就在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时候,一条白色肉滚滚的比熊犬在她脚边趴着。
“熊宝,你怎么在这里?”她蹲下身轻昵地叫着,因为快开饭了,她又洗了手所以只是看着,没有往它身上摸。
熊宝是林美惠养了两年的宠物,雪白的毛,毛茸茸的耳朵,蓬松的尾巴,体型小巧,脖子处戴着粉色蝴蝶结,样子可爱无比。
她逗了一会儿熊宝后,便听到英婶从餐厅里出来说:“少爷,连小姐开饭了。”
连漪未来杜家住时,母亲林美莲曾经嘱咐过她,杜家是大户,住在那里言行举止一定要得体,不能让人家小看了连家的女儿。她将母亲的劝导记得十分牢,所以不敢先走进餐厅,待看到杜冽放下报纸,走到卫生间洗手,高大的身躯缓缓向餐厅迈步时,她才敢跨出左脚,也不敢与他并行,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用餐时,她更加小心了,看到他动起筷子,她才敢开吃。杜家的食谱极其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圴衡,所以每道菜都是精心配制过的。就是这样让她觉得更不自在,每道菜像珍宝似的,搞得她都不敢多吃,只吃那么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