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过程中林美惠与林美莲的手机一前一后响了起来。
打给林美惠是她的儿子杜冽,接听过程中她始终微笑着着连漪,仿佛所谈的内容都与她有关。
打给林美莲是她的丈夫,林美莲报了平安后将手机递给了女儿。连漪接过手机与父亲娇嗔了许久。
后来母女俩各自到了客房,洗浴后都换了套衣服,下楼开始吃午餐。
林美惠作为女主人自然是先行开口,“杜冽给我来了电话,说三天后就回上海了,叫你们安心住下,别见外。”
林美莲才不和她客气,“我才不和你见外呢,不过明天演出完我就要回北京了,漪漪可得麻烦你照顾了。”
“我们几十年的姐妹,你还和我客气。”林美惠住在上海久了,说起普通话上海口音极重,说完笑盈盈地看了看连漪说:“漪漪,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惠姨开口。”
连漪浅笑点头,她觉得坐在对面这个贵妇人,像极了民国电视剧里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太太,余光又扫了一下四周,这里简直就像一座皇宫,他的父亲是陆军师长,爷爷是将军,她在北京住得房子算是够奢华的了,可和这里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由于林美莲有午休习惯,下午又要到电视台彩排,所以用完餐后三人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个小时后,林美莲收拾好演出服,在林美惠与女儿的陪同下又坐上大奔来到了电视台。
林美惠与连漪虽然没有带演员证,可因为是陪着大歌唱家林美莲来的,所以很顺利进入了演播大厅。
林美莲放声歌唱时,两人均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台上那个红艳夺目的身姿,她们是了解她的,就算是彩排,她也表现得十分精彩。
林美惠也是文艺兵出身,当年为了嫁入豪门,放弃了进歌舞团的机会,如今亲眼看到好姐妹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是羡慕得要死,她叹着气对身边的连漪说:“真羡慕你母亲,可以在舞台上一展歌喉,当年要不是我太早嫁了人,也会如此风风光光。”
“惠姨,您现在可比我妈有福气。” 连漪嘟着小嘴说,“您和我妈同岁,可您的儿子杜冽大我足足十岁,过不了多久,您就可以享儿孙福了,哪像我妈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
“你这张小嘴呀,惠姨就是说不过你。”林美惠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事便问:“漪漪,谈过男朋友吗?”
连漪被问得有些害躁,低下头应:“没有,没有。”有些事家里人曾交待过她不能说,特别是对上海的杜家更不能说,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再说也是陈年往事了,她不提也罢。
“那有喜欢的人没有?”林美惠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
连漪红着脸摇摇头说:“我过几个月才十八岁,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林美惠拉过她的手说:“没有就好。”她那一根筋的儿子没有了对手,还不是手到摛来的事,就算有对手就凭他的本事还怕抢不到。
这些话她可不敢当着连漪的面说出,只是暗暗庆幸。
晚餐是在上海埔东香格里拉大酒店吃的,包厢里连漪靠着窗将旖旎外滩美景尽收眼底,傍晚的黄浦江淋漓尽致地渲染着上海华贵、浪漫、大气的别样风情,展现出上海不夜城诱人、迷人的深刻内涵。
她虽不是第一次来上海,但每一次来都是小住几日,这一次不同是求学来的,除了寒暑假外这一住便是四年,四年后如果她爱上这座城市,指不定就在这里找工作定居下来。
晚餐后路过酒店一层大厅,优美空灵的钢琴声飘进耳朵,侧目一瞧,大厅右侧是咖啡厅,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正熟练地弹着琴。
林美惠与林美莲自小学钢琴,每每听到有了弹钢琴都要评论一番。
“弹得还不错。”林美莲对弹奏者要求极高,难得从她嘴里听出‘还不错’三个字。
“我都很多年没有弹了,现在手指头都硬了。”林美惠转头看着连漪,“漪漪,你也学了很多年的钢琴,琴房里的那架钢琴以后就是你的了。”
因为那件事后,连漪不是太经常弹琴了,甚至她还放弃了报考艺术学院,不顾母亲的意愿报考的每所大学都与音乐无关,所幸被上海外国语大学录取,母亲这才息事宁人。
当然,她不能直接拒绝,只能说:“杜冽哥哥他不弹钢琴吗?”
林美惠大笑,“他继承了他父亲的经商细胞,经商做生意那头脑没得说,可说到艺术细胞就不随我。”
“噢,这样呀。” 连漪想想继续说:“高三后因为学业紧,也没什么时间弹,一不弹也就懒了,不过无聊透顶的时候我还是偶尔会弹的。”
她说此话时,林美莲的神情极不自然,好像有什么事不愿意让林美惠知道,又怕女儿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好了,不说这破钢琴的事了,天色也不早了,快点回别墅吧。”她拉过林美惠,朝女儿使了脸色后,三人方才离开了酒店。
上海这座大都市,每天都在上演着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而连漪的情感之路,照样也逃不开,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这里。
第003章
林美莲的演出十分成功,当晚演出后,林美惠又邀请母女俩乘上游艇夜游黄浦江。
夜晚的黄浦江,凉风习习,林美惠与林美莲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聊着天,而连漪无法融入到她们的话题里,独自倚在栏杆边,沐浴着舒爽的江风,聆听着舒缓的乐曲,浅啜冰凉的饮料。浦江两岸五彩霓虹、灯光深深浅浅,明明灭灭,闪闪烁烁。不时有夜游浦江的游船驶过,扬起粼粼的水波。柔风轻拂脸庞,笑意在细语轻言中荡漾,都市的繁华喧嚣逐渐退去,成为若有若无的背景。
连漪将饮料一口气吸完,抬眸,看到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国际会议中心、上海科技馆、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等高楼大厦,一座座如同雨后春荀般地耸立,无不见证了上海这座城市的神奇变化。
就在她感叹上海这座城市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屏幕,是堂哥连俊打来的。
手机接通,连俊对着电波说妹妹说了一大堆话,“你去上海也不和我这个哥哥说一声,也太不给我面子吧。”
“连俊,你是不是酒又喝多了呀。”对于这个堂哥,连漪都是直呼其名,两人打小关系就铁,所以说话随便了些。
彼时的连俊正坐在一家酒吧里,手里摇晃着酒杯,面色驼红,他缀了一小口酒便问:“见到神秘的‘玻璃王子’了吗?”
连漪显然不知杜冽在商场上的名号,怔了怔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杜冽,你惠姨的儿子。”连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她这个堂妹总是少根筋,哪里像是连家的女儿。
“还没见到呢。” 连漪撇撇嘴说:“就算见到了,也没你什么事吧。”
“你的记性也太差了吧。”连俊觉得和这个堂妹说话太难受了,可又不能不说:“两周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连漪团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他曾经对自己说的事,不过那是生意场上的事,她真不想搅和进去。
“连俊,你想要艺术玻璃的代理,直接找他就成了,为什么非要把我给牵扯进去。”更何况她与杜冽又不熟悉,叫她如何敢开口。
“你不是住在他家吗?”连俊又缀了一口酒,“等和他熟了,和他说说,现在这个社会哪里都得靠关系。”
“这不好吧。” 连漪的眉头皱得更紧。
“妹子,你说哥求过你什么事没有?”连俊摇了摇酒杯。
“当然有。”连漪不和他客气,“就这事你就让我难做人了。”
“我和你说,这事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连俊喝多了酒,语气重了。
“好了,好了。” 连漪说不过他,“等我和他熟了再说吧。”
说完掐断手机,一屁股坐下来,原本的好心情消失,再看看四周的黄浦江夜景,说不出的丑陋。
爷爷共生了三个儿子,她父亲排行最小,上有两个大伯二伯,大伯从商,二伯从政,她父亲从军,可以说兄弟仨在北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俗话说‘一代不如二代’,这话太有道理了,大伯有两个儿子,连帅与连俊,大儿子连帅也从了军,连俊刚刚接手大伯的公司,一心想要在大伯面前表现一下,所以心急得跟什么似的,非要让自己帮忙想通过杜冽成为艺术玻璃在北京的代理商。
“漪漪,快过来吃西瓜!”林美莲甜美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本就不喜欢想连俊这事,从小就爱吃西瓜,一听到母亲的喊声便跑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美莲歌舞团里还有急事,便乘上九点的班机离开了上海。
没有母亲在身边,连漪反而觉得自由自在,将母亲送上飞机后便跟着林美惠逛了商场,吃了美食,那日子过得实在是逍遥快活。
逍遥自在的日子过了两天,那个杜冽就要回国了。这不,一大早的,连漪便被林美惠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林美惠亮着嗓子对她说:“漪漪,陪惠姨去机场接杜冽。”
连漪有些不乐意,前天刚刚去机场送走了母亲,才隔一天又要去机场。不过她不敢表露于色,又经不过惠姨那张快嘴,也只好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