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坤爱气急,就把矛头对准了许钦珀,在收到许钦珀的未婚妻董阿彤和亲妹子许子琼进入缅北的消息后,他又谋划了许久,找准机会亲自出马一举掳了董阿彤。
不想许钦珀追的紧,当下两方人马一前一后追逐打杀,双方一直追到了缅北南部的原是坤沙控制领域、现如今在缅政府统治、佤联军治理下的一片地区的林子里。
已是入夜,双方都是人困马乏,且都担忧遇到佤联军边防检查人员,就对立着隐在了林子里。
许是坤爱已被逼到绝路,当夜就派了人过去,要跟许钦珀讲条件,拿钱来换人质,至于以后能不能再寻到他报复,那要看许钦珀的本事。
许钦珀当下应承了,即刻派人找金花那里去拿现金,虽说现金大部分存在银行里一时半会儿提不出来,可他毕竟有打理下的挣钱场子,场子里少不得有现金应急。
不想事情的变故就出在后半夜,许钦珀在一处空地刚眯了下眼,就听砰的一声枪响——是底下两个兄弟气恼那坤爱被逼到了绝境还猖狂,在半夜里见对面一处空地亮起个烟火星子,就一枪打了过去,权且去去坤爱的气势——谁都没想到中枪的那人竟是坤爱。
坤爱只是去撒了泼尿,顺手点了支烟,那明明暗暗的烟头成了对方的靶子,被一枪从下颌射穿出了脖子,当下要了老命。
若死的是举无轻重的人,坤爱下面人也不至于群而起之,顶多会畏惧许钦珀的胆大毒辣,也会小心看待了董阿彤。
可那一枪要了头儿的命,忠于坤爱的左膀右臂就说什么都要做些措施平定下面人的情绪。
他们先是用了许钦珀曾经使过的那招,继续跟许钦珀虚与委蛇,大概的意思就是你厉害,你快只要拿了钱换人,我们立马放了人质之类的话,
许钦珀原本是心神不宁的,可也放下心来,就大概明白死的人不是啥重要人物,也就呵斥了那两名卫兵,又去迷瞪了眼打着盹。
可怜董阿彤受了难,坤爱手下对许钦珀的忿恨均发泄在了她身上,各个轮了过去。
董阿彤眼前只有黑漆漆的夜,明明知道未婚夫在对面却求救无路,最后被凌-辱的只剩下一口气,坤爱手下原本打算许钦珀现金一来,就把被凌-辱过后的董阿彤送了过去权当送给许钦珀最后的礼物,而其他人相应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所以并不打算叫董阿彤给死了,当下就松了绑给她灌了吃食吊着命,不想她在泥土里寻到一根生锈的粗铁丝,当下就扎进了脖子里,生怕就此死不掉,还拉扯那铁丝把那血洞一股脑儿牵扯得更大,不及旁人阻拦,董阿彤就这么瞪大眼睛没了。
坤爱手下真正害了怕,可群龙无首的时候有一名常年跟随坤爱、叫波郎森的手下站了出来,把当前局面一一分析过后,又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干脆做狠了,去夜袭许钦珀替坤爱报仇,能重创许钦珀最好,伤不了他也叫他陪了夫人又折兵。
坤爱手下一动手,许钦珀人马当下反击起来,待把零零碎碎的对手杀个死死伤伤,天色已泛了白,许钦珀人马在林子里的树杈上找到浑身赤裸的董阿彤,同时对方跑了三个人,其中之一就有在组织里有一定地位的波郎森。
许钦珀脱下衬衣遮掩董阿彤尸体、左右遮掩不齐全了,他一把抱了那尸体就没再松手,后来有机灵的卫兵一一脱了上衣,这才严严实实的遮掩住董阿彤,众人都没敢去多看一眼,人人背了身子双眼发红,林子里就是一片死寂。
而夜里回清水河凑现金的人、凑够了数目就急着赶了回来,不想那钱是分毫都无用了。
许钦珀把董阿彤带了回去,董阿彤的父母收到急电来到清水河才得知女儿的死亡消息,当下哭晕了头,也不叫许钦珀把董阿彤送至仰光,就在清水河进行了火葬,把骨灰拿了去,之后董家二老许是太过悲伤,不久就移民至香港,再未踏上缅甸的土地。
许钦珀对未婚妻董阿彤的感情实则单纯的很——就是简简单单当做妹妹一般对待,至于那个未婚妻的名号、在他印象里不过是爷爷辈老人的为了表达两家密切的一种方式,再者许钦珀当时对婚事不大热衷,本着董阿彤嫁、他便娶了,董阿彤若是遇见了真正的爱人,那婚约也就自然作废。
可这并不能代表许钦珀对董阿彤没有分毫感情,毕竟是幼时一起长大的,又在他这处出了事,他立誓要彻底灭了坤爱残留组织,用能想到的任何残忍办法,在所不惜。
可波郎森等人在那次逃窜后,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查不到下落,许钦珀一度把那几拨人马呈放射状指派下去,远志泰缅边境,近至东枝、莱莫山等地一点一点查找波郎森等人的踪影。
而关于阿七弟弟被莫名掳走,并未从留下的坤爱手下伤残活口嘴里探出一丝半点被杀害的消息,则让许钦珀意识到当年缠住莫亨的那个女人还存了其他目的,却在此时仍旧是谜。
☆、第46章
许钦珀果然是硬着心肠做到了没去看望官小熊,可阿七是瞅了时间就去看望的,回来后总要在许钦珀面前嘟囔几句,这日阿七又嘟囔了起来,说官小姐前段时候还哭闹得厉害,现下倒是不哭闹了,可看着呆呆滞滞、迟钝了很多的样子。
许钦珀还当官小熊是治疗得当、想起了什么,当下就问道,“她好点了,”
阿七摇摇头,又凑在许钦珀耳边低低嘀咕了几句,许钦珀当下面色丕变。
“走,备车。”
许钦珀立马朝门外走,阿七立马跟了上,可才走几步,前面的人蓦地止步,阿七一个不防,差点撞了上去,他迟疑道:“长官?”
许钦珀抿了抿嘴唇,有些左右为难,他之前是咨询过许多的,且那治疗方案也经了他的同意,所以多少知道医院会对患者适量用些药剂,可按着阿七听到的说法,送进去的人只要日积月累的打了药剂、就是不傻的都能傻了,何况官小熊原本就傻了些,还不给整得更傻了。
许钦珀在医院的权威和阿七的三言两语里摇摆不定,最后把双手狠狠插在裤兜里,还是朝汽车的方向走去。
去医院的路上,许钦珀亲自买了一只大大的毛绒玩偶,阿七在副驾驶位一扭头就见他怔怔望着那毛绒玩偶发愣,蓦地抬手拍拍毛绒玩具的大脑袋,脸上露了了古古怪怪的笑——好似比哭都难看几分。
阿七张了张嘴巴,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他觉得长官这会儿送啥给官小姐都是不顶用的,因为之前长官也托他买了好些东西送去医院,护理人员挑拣着一些有趣的拿给官小姐看,官小姐连瞅都没瞅过一下,这是他站在玻璃门外亲眼目睹过许多次的,可到了此时,有些不大愿意说给长官听了,怕他更难过了。
汽车驶进了医院的铁闸门,许钦珀原本是抱着那毛绒玩偶的,可左右经过一些医院人员,总拿笑嘻嘻的眼光偷瞄他,他就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可拎着吧,那毛绒玩偶的两条腿就快要蹭在了地上,他又怕沾染了泥土灰尘,最后使劲把玩偶夹在了腋下,手臂托着那颗毛绒绒的脑袋,走进了楼里。
阿七先一步去询问了,回来后身边跟着个护理人员,说官小姐不在病房,在花园晒太阳呢,当下又带两人去花园。
远远的,许钦珀就见浓郁树木夹着水泥地铺成的小道上、不时就经过穿着或粉或蓝色竖纹白底病服的男女病人,有三两成群打闹追逐着的,也有被护理人员推着轮椅四下转悠的病人,大多不是欢乐的跟小孩子一样,就是目光呆滞若木偶,许钦珀心里突然惶惶的,目光也闪烁起来。
许钦珀是在一处树下看到官小熊的。
她跟别人一样,穿着粉色竖纹病服,因为都是短衣短裤,两条胳膊和腿儿都是莹莹润润的裸-露在空气里的,她坐在一处木质长条椅上,微垂着下巴敛着眼睫,头发又长了一些,两边勾勒出一抹弧度包裹着她小小的脸庞,发尾在微微晃荡,她两只手一板一眼的垂拢在双腿上,乍一看是内外兼修文文雅雅的淑女模样。
此时正有个手里捏着一根树枝的年轻小子笑嘻嘻的朝她走去,走近了,他弯下腰,歪着脑袋去瞧她眼睛,官小熊一动未动,他又把脑袋歪来歪去看了好几次,最后拿那树枝影子晃在了她脸颊上,那小子就探前脑袋好奇的盯着那抹忽闪着的影子看,这么一来,他手里捏着的树枝就差点戳进了官小熊眼睛里。
许钦珀又气又急,当下伸出手指着那小子的方向,就要赶上去叫骂,还是阿七一把抓住了他,生怕他冒然过去会惊扰了官小熊,而先前领他们过来的护理人员和护工均忙上前去、好说歹说拉扯开那小子。
许是官小熊脑子里自有一片牢牢紧锁着的四格天地,周遭的风雨琳琅就都不在她眼里、耳里,她依旧那般不闻不睹的坐着板直,连眼睛都没抬起一下。
许钦珀慢慢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拿毛绒玩具遮挡在两人中间,他好似深怕扰了她,小心翼翼的透过那些毛绒绒的缝隙去瞧她。